对“关注形象大于关注人”现象的一点探究
2016-05-09沈晓婷
摘 要:我们日常的阅读与欣赏中,的确存在着甚至普遍存在着关注形象大于对人的关注的问题。人们在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对形象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关注。余华的《谁是我们共同的母亲》也加深了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关键词:关注形象;关注人
作者简介:沈晓婷(1990.12-),女,江苏扬州人,现为扬州大学文艺学在读硕士,从事文学理论、美学方面的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36-0-01
一、概述
最近读了余华的随笔《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其中的一篇文章《谁是我们共同的母亲》使我有了很大的感触。这是一篇针对上世纪八十年代莫言所写的一篇小说《欢乐》所作的评论性文章。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莫言的《欢乐》一问世便遭到了猛烈的攻击,小说中一段对于母亲形象的赤裸裸的描述(跳蚤爬上母亲身体)激怒了阅读者,他们认为这段描写亵渎了母亲。而作为读者的余华先生在一九九零年和一九九五年两读《欢乐》后,“被深深打动”,“终于流下了眼泪”,他听到的是莫言的歌唱,听到的是苦难沉重的声音在歌唱苦难沉重的母亲。于是他便写了这篇《谁是我们共同的母亲》来替莫言辩白。他在文章中说:“莫言在《欢乐》里歌唱母亲全部的衰落时,他其实是在歌唱母亲的全部荣耀;他歌唱的母亲是一个真实的母亲,一个时间和磨难已经驯服不了的母亲,一个已经山河破碎了的母亲。”[1]其实与其说是替莫言辩白,倒不如说是余华对于现实生活中人们在阅读和欣赏时存在的弊病——关注形象大于关注人的深刻揭露与批判。
在我们日常的阅读与欣赏中,的确存在着,甚至普遍存在着关注形象大于对人的关注的问题。人们在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对形象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关注。正如余华所说:“经典形象逐渐地被抽象化了,成为了叙述中的准则和法规”,“就像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时装表演,人们关注的是衣服,而不是走动的人”。[2]
二、导致对形象的关注大于对人关注的原因
我觉得导致这种对于形象的关注大于对人的关注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由于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备受压力与压抑,快节奏的生活使人们变得焦虑、苦闷与无所适从,种种不愉快、不顺心、不如意的事使得人们对现实生活感到伤心、失望甚至累觉不爱。人们迫切地想要在虚构的文学影视作品中寻求些许安慰与心灵的寄托。读者与观众的阅读与欣赏总是内心大于现实的,甚至带有大量的自我感情色彩,希望故事情节按照自己内心的意愿去发展,人物形象与自己预先设定好的模式相吻合相重叠,这就使得人们在逃避现实、寻求安慰的过程中难免会带有些许粗暴,呈现出某种病态。
导致人们多度关注形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现在的影视作品将人物形象类型化、固定化、格式化,给人们产生错误的引导,严重扭曲了人们的价值观、人生观。在家庭伦理剧中,一定要写婆媳矛盾,好像天底下的婆婆都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就应该是这样一种形象。在都市爱情剧中,男一号肯定是高富帅的形象,又痴情又多金,为女主角奋不顾身。而看这些言情剧的人似乎被编剧所设定的这种人物形象所包围,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姚文放在《当代审美文化批判》第十二章第四节《“用完即扔”的明星》中说过“无论是歌星、舞星、影星、笑星,还是体育明星、媒体明星,尽管他们被大众狂热地崇拜和追逐,大红大紫,知名度极高,甚至成为少男少女心中的一个梦,但是他们在文化消费中并不是作为完整的人出现,而是作为一种形象而存在的。”[3]
三、关注形象大于对人的关注带来的不好影响
这种关注形象大于对人的关注也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首先是上面所提到的影视剧中人物形象设定的固定化、模式化、机械化,一大批相同类型的影视剧像是工业上的流水线一样被生产出来。因为这些形象的设定,使得人们关注形象大于关注人,也因为人们关注形象大于关注人,特别是对于自己内心理想形象的过度关注,使得这些影视剧中的形象千篇一律,以意义、深度的消解为代价来迎合大众的媚俗心理。这两者都是互为因果的。还有一个负面影响就是许多人将剧中虚构的人物形象带入到现实生活中来,给自己给他人带来烦恼与痛苦。
四、结语
我们都知道文学理论中有一个概念叫“期待视野”,是德国接受美学代表人物之一的姚斯所提出。指的是在文学阅读之前或过程中作为接受主体的读者基于个人以及社会的复杂愿因,在心理上往往会有既成的思维指向与观念结构。说得通俗点,在阅读或观看作品前,读者和观众对于作品都有自己预先的假设,有自己的理解。但我们所要强调的是这种假设与理解也是要基于现实生活的,我们对于虚构作品中形象的关注要基于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对于人的关注。作品中的形象,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摆脱了种种价值符号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完整的人。如果大家都跳过人,跳过人性与人的本能,而去关注附加了许多外在价值符号的形象,那么文学对于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想要在文学中寻找的安慰与心灵寄托不就成了苍白空洞的自我安慰了吗?
注释:
[1][2]余华.谁是我们共同的母亲[A].余华.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145-156.
[3]姚文放.当代审美文化批判[M].山东:山东文艺出版社,1999.271.
参考文献:
[1]姚文放.当代审美文化批判[M].山东:山东文艺出版社,1999.
[2]余华.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
[3]莫言.欢乐[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