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中的现代性困扰与人的抗争
2016-05-09聂菲菲
聂菲菲
摘 要:史诗化写作既将中国一些神秘地带带入大众视野,也成为世界“重述神话”热潮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史诗书写的传统的少数民族文明或地域文明,在现代化的浪潮中又面临着诸多困扰,生存于其间的人们对于自我人生道路的探寻也出现了何去何从的困惑,本文将对这一问题进行探讨。
关键词:史诗;现代性;人的抗争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0-0-01
史诗化书写使得少数民族地域的神话、传说、风物人情,经作家的生花妙笔,由不为人知的秘闻得以重见天日,并且,作家将民族的历史变迁与神秘的地域、宗教文化和传说紧密相连,经过个人化的想象与艺术变形,为当代小说画廊增添了不可缺少的色彩。但是,这色彩却在现代文明的行进中困扰重重,个人的际遇也被历史的演进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启蒙的目的在于使人摆脱愚昧和恐惧”,“启蒙想消除神话,用知识代替想象”,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称这一启蒙过程为“祛魅”,即现代性对传统的改写。要做到这一点,首当其冲的就是神话和宗教。我们现在理解的“现代性”是指启蒙时代以来的“新的”世界体系生成的时代。一种持续进步的、合目的性的、不可逆转的发展的时间观念。现代性推进了民族国家的历史实践,并且形成了民族国家的政治观念与法的观念,建立了高效率的社会组织机制,创建了一整套以自由民主平等政治义为核心的价值理念。从客观科学、普遍化道德与法律、以及审美的艺术方面全面规划人类生活1。
当“进军西藏”2的红旗漂到次仁吉姆的手中,廓康的静寂和神秘也到了最后的期限,人类在“与天斗,其乐无穷”的雄心壮志下,在廓康修建水坝,改变自然水流的去向,也把人间烟火和世俗经济带到了廓康,宗教和神秘的命定对于藏人已不再是解释生活的全部,但修炼高僧的岩洞依旧作为一种神秘存在,次仁吉姆的天职也还在履行。然而,革命过后还是革命,当汽车、计算机等现代科技向古老的西藏进军的时候,人们的生活方式开始了与传统截然不同的改变,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无不充斥着现代文明的器物运用,不再用皮绳扣来计时间,不再凡事求救于宗教的指引,不再用形而上的精神来麻痹自己的物质和世俗需求,现代文明至少对他们完成了一次具体生活上的改写。但是对于拥有古老文明的西藏,现代文明的到来并非意味着对自身文明的全盘否定,并且,文明的交汇也并非单止二元文化和文明的接触,现代文明和藏地文明的概念下都涵盖着深厚和丰富的意蕴。由政权的更迭和物质文明的冲击带给西藏文明的洗礼或浸染,对于西藏文明本身只能是衣服,而变不成血肉,生活在那片空间里的人在生存方式乃至于认识社会的角度上因此完成了一次“祛魅”。但当现代理性和科学在很多地方成为新神话的时候,对于西藏却并非如此,在《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里的甲村,现代化装备下村民依旧相信外来的两个陌生人会给他们带来好运,是“会带来一场吉祥的人”。
作为一个观望西藏文明的“他者”,个人认为,文明的形成本身就是一个过程,现在青藏高原上的文明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改写过程中形成的,所以,对于面临现代性改写的西藏文明来说,对于已形成的西藏传统文明的保存并不意味着对现代性的拒绝,而是应该实现本民族固有文明与现代性的融合,这样西藏的文明才能向前发展,而不至于“被博物馆”,成为文物式的存在,失去向前发展的活力。个人的生存在这样的现代性改写面前,在历史前进和藏族文化受到冲击的过程中,有的永远将自己留在了古老的神话语境里;有的人走出廓康,融入历史洪流;有的人携带着最根底的藏族灵魂,在与古老文明的对话中去寻求新的人生。或许,必须让神秘和科学既联盟又各司其职,在传统与现代的功率关照中,才能使这片古老的地域既走向现代文明又保存自己本根的文化色彩。
理性缘于知识和思维,这点在现代文明已众所周知;但感性和精神的满足在生活中亦有重要的地位,这点在由尼采等众多的人文社会科学工作者多次指出。而对于生活在西藏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藏传佛教、格萨尔王的神话、绚丽多彩的风俗就是他们最好的领地和出路,这些对于他们不仅是受挫后的抚慰,更是向前走的支撑和虔诚祈祷时的光明。“一个民族自己的过去,是很容易被忘记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忘记的。”(阿城)对于自己特色和文明的“返魅”不仅是现实人生的选择需要,更是保持一个民族和地域文明特色,保持自身独立性完整的坚守。香巴拉3作为梦中的世外桃源即便找到了也需要走出来去迎接现代文明和现实人生,但香巴拉作为一种美好的祈愿和说唱《格萨尔王传》的声音一道构成了西藏天空不息的神秘,纠起外界对西藏不尽的想象和向往。
注释:
[1] 陈晓明整理.现代性http://baike.haosou.com/doc/5724481-5937216.html
[2] 扎西达娃:《西藏,隐秘岁月》,长江文艺出版社,1993年12月第1版,第35页。
[3] 香巴拉:在藏族,指一种理想的桃花源式的美好生活的期待之所(笔者注)。
参考文献:
[1]扎西达娃:《西藏,隐秘岁月》,长江文艺出版社,1993年12月第1版
[2]寇才军:《由扎西达娃和阿来的创作看当今藏族作家文学的发展》,西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年5月
[3]方秀珍:《神秘主义:从祛魅到审美——扎西达娃小说论》,《小说评论》(小说作家作品研究),2005年第3期
[4][德] 马克斯·霍克海默 / 西奥多·阿多诺:《启蒙辩证法》,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4月第1版
[5][德]马克斯·韦伯著,阎克文译,《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9月第3版
[6]扎西达娃:《骚动的香巴拉》,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10月第1版
[7]郭建龙:《告别香巴拉》,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3月第1版
[8]陈晓明:《“历史化”与“去-历史化”——新世纪长篇小说的多文本叙事策略》,杭州师范大学学报,2011年第2期
[9]傅钱余:《与魔幻、荒诞无关:扎西达娃研究的一种路径》,浙江工商大学学报,2013年11月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