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叶广芩《青木川》中魏富堂的人物刻画

摘 要：小说《青木川》是叶广芩的又一力作。作品横跨半个世纪的历史，在叙述青木川从解放前到当今的社会变迁中，着重描述了一个陕西乡绅兼土匪——魏富堂的人生故事，并塑造出一个饱满立体的亦正亦邪、复杂厚重的人物形象。

关键词：青木川；魏富堂；土匪；生存；文明

作者简介：李侠（1977-），女，硕士，渭南师范学院外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1-0-01

前言

小说《青木川》是著名女作家叶广芩的又一力作。作品横跨半个世纪的历史，着重描述了一个陕西乡绅兼土匪魏富堂的人生故事，并围绕他塑造出一系列性格、命运各具特色的人物形象。隔着悠悠的岁月长河，叶广芩用她娴熟的文笔，叙述了青木川从解放前到当今的社会变迁，反映出这片土地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变革和人性裂变。小说主人公魏富堂是以青木川名人魏辅唐为原型而创作。对他的解读，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角度，因而也有着不同的看法。对于作品所主要表现的这个人物——魏富堂，叶广芩并没有作过多的主观判断，只是带着解惑的心理与求实的姿态去探知其本来的历史面目。随着这个人物形象的逐步显现，“土匪”一词就很难概括这位传奇人物的多面性与复杂性。

一、亦正亦邪、盗亦有道的传奇匪绅

他，确是土匪，做过恶霸，当了土豪，但是叶广芩笔下的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凶狠残酷的恶棍。相反，他被刻画成一个个性复杂、充满矛盾，并固执地秉承自己生存之道的土匪兼乡绅。魏富堂原来家境贫寒，一家六口靠着他爹卖油为生，某年遭灾，无法，将他送去给青木川首富当上门女婿然，这则婚事，成为他人生的第一个转点。入赘当天就散尽彩礼，随后近秀才，助穷汉，取消了刘家放出去的高利贷，卖掉了刘家的牛和田，硬是气死了他爱财如命的老丈爹。他，却愈长羽翼，有了乡势，还有了一大帮死心塌地的兄弟。后因杀了欺民霸女、勾结土匪的地区民团团总魏文炳，魏富堂背上了杀人的罪名，逃出青木川，和几个拜把兄弟干起了土匪的营生。终因势单力薄，投靠了土匪头子王三春，当上了铁血营营长。后羽翼丰硕的他重回青木川，被任命成为陕南九县联防办事处处长。在青木川，这时的他可算独霸一方，他的话就是圣旨，就是这样一个狡黠充满匪性的魏福堂，却言盗亦有道，定下严约：不杀穷人、不杀无辜；攻击单身行人、妇人、老人和孩子者，严惩；但对进入眼界之内的官，必劫！清官，财物归还一半；贪官，财物一律没收，杀；每次收入，两份为公积金，一份给线人，四份成员分配，一份设为奖金将给直接作战人员，剩下一份给死伤人员的家属……

同时 他亦有着自己乱世生存的抱负与哲学。他从不相信任何政权、势力，只想壮大自己建造强大的独立王国，他要将青木川兴盛成为不受时势纷扰，谁也管不着的世外桃源。一声号令，山上山下皆种烟，僻远山乡变烟场。山南海北的烟贩穿梭来往，配套建设一应俱全：茶馆饭店、赌局妓院、盛世银行、还有百货店、绸布店、制革厂，中药铺等各种店铺排满数里长的古老街道。原始积累始于烟，魏富堂自己却不动烟，家人部下乡党都不准抽大烟，定下规矩，谁抽就枪毙谁！于是遍是烟馆的青木川，没有一个本地的烟民！他，建有豪宅办公大楼数处，购置大量枪支弹药，卡宾枪，美式冲锋枪，马克沁式重机枪，精良装备，青壮武装，自命人民自卫队司令，与其他匪帮未有联盟，井河两水不犯、与党派势力亦采取不对抗不收编的姿态，迎来送往，却总是不近不远，不温不火，各自相安。以绅士自居，俨然一个山上的土皇上，“小小的青木川承载了他所构建的独立而固执的生存世界、人格境界，实施着其自身的道德准则与行为方式”[1]35

二、崇尚文明、重视文化的痴迷者

他的另一个奇特之处就在于重视文化，向往文明。一个土匪兼土豪，家乡办学。请上海人盖起了“辅仁学堂”，想那大礼堂上巴洛克式的浮雕在当时绝对是不同凡响。然后撤了私家学堂，派了一个班，拿枪逼着，把能上学的孩子都“押解着”进教室，犟着不送娃上学的，就给绑了，关进地牢里！学校里开设数学、几何、历史、国文和外语，课本外购，老师高薪外聘，课堂上讲课，教室外就会有兵背枪站岗，不许学生私自走动，也不准随便翘课，何其彪悍的督学啊！不仅如此，还资助有资质的穷困孩子出去念书，上大学！其崇尚文明的思想，强烈、执着、有着近乎盲目的可笑！虽然自己却从没出过山，可是山外代表文明的物件，他却想尽办法给倒腾回来！在他自己的豪宅里，有着从没真正使用过的手摇电话、十年如一日放着同一张碟的柜式留声机，没见派上多大用场的白色冰箱，和一架八个人才抬进来却很少奏弹的德国大钢琴。更绝的是，他从家里开到几百米外办公大楼的那辆美国福特汽车。这辆福特自然走不了崎岖颠簸的山路，是由机械师逐个拆成零件又拼装好带进山来的！于是，几百米长的青石板街道上，魏富堂开着车“突突突”的往返于家里办公之地，后面冒着黑烟，副驾驶上坐着他专人的机械师……

他，对文明的这种执着与向往，对文化的崇尚与尊重，从他选妻择偶上也可见一斑。他先后迎娶了大小老婆五个。原配老婆刘二泉，身体虚弱，常年咳喘，站着晃，躺着卡浓痰，又因入赘刘家，魏富堂与她的夫妻关系自然是有名无实。他的第二个老婆，朱彩灵，很有性情的戏班台柱，台上扮相穆桂英，一举手一投足一台词，透出的美丽英武，就令台下的魏富堂着迷不已。这位性情美人应了他的一句“跟我走”，就飞跃上了他的马，风驰电掣般的跟他走，从此，跟着魏富堂，走南闯北，使双枪，为铁血营制定严格家规，其勇猛、组织管理才能不逊男子。后来为魏的死对头王三春所杀。他的第三、四个老婆，是他带了50根金条、100两烟土、绸缎等重金从西安一起迎娶回来的名门之女。用他的话说，就是“品种的改良得从根上改，女人的选择是极其重要的。”[2]123大赵小赵出身世家，祖父辈做过内阁学士，“进士及第”的门楣耀的他羡慕之极。怎奈赵家千金，“静得像池塘的水，端庄的像庙里的娘娘”。[3]129除了吹箫、写字，就是修佛法，少言寡语，出入无声，像是影子。魏富堂，努力修正自己，向文化靠拢，可最终是凄凉结局。他的第五个老婆，有着意大利混血的遗弃孤儿，被教堂收养，并上了教会学校，在教堂里作着修女，后被劫来，因那双清澈纯洁的蓝眼睛，成了魏富堂在失去大小二赵后的第五位老婆。月月染发，将她卷曲的金发染成满头乌发，俊美随和，努力变成一个青木川的女人。不再说那外语，只是仍然留着那本《圣经》，每饭前必做祷告，而魏富堂就在一边耐心的等着……这位夫人，解放后，因其特殊的身份，饱受多次运动的摧残，最后因吃了一顿可口的核桃馍撑涨而死（魏富堂生前经常买给她吃）。第六位谢静仪，原名程立雪，为国民政府教育督查的夫人，在随夫陕南视察教育时，遭袭，其夫自顾逃去，遂被掳至青木川。称其为第六位夫人，有些勉强。因魏富堂对这位清雅绝俗、秀惠博学的女子，敬重倾慕却从不占有。“她的出现正好吻合了魏富堂一直向往文明的精神追求，成为魏富堂的红颜知己，使之精神上得以升华”[4]14在她面前，魏富堂总是聆听其言，尊持其行，十分的绅士，极具耐心。就是这位有学识、有品位、也见过世面的女子，谏言极其崇尚文化的魏富堂，在青木川的土地上建起来一座新派的学堂，硬是让深山老林的农家子弟，读书上学长见识，看那了山外的世界，改变了整个青木川人的眼界与学识。

结语：

叶广岑笔下的魏富堂丰富厚重，亦正亦邪，极具传奇。除了为匪打劫、经营烟馆，走私枪支，乱世里的他，也做了制革厂、绸缎庄，药铺等正当生意。繁荣青木川期间，他坐着老爷椅，带着监工侍从，亲自督建灌溉用水渠五条，桥三座，路一条、学校一座。他在不断扩大势力、建造独立王国的同时，又造福乡民，护卫一方。他有着自己简单而又固执的生存之道，又对山外文明充满无限的憧憬。他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乡间土匪，又是一个对文化无限尊重的推崇者……1952年，魏富堂被人民政府以反革命恶霸杀人罪，押解着走过那座由他督建的风雨桥，在自己耗资修建的辅仁中学大操场的一个角落里，被执行枪决。1986年，陕西省高院为魏富堂平反。风云起，硝烟散，传奇终.魏富堂，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参考文献：

[1] 刘莎. 匪性与诗意 [J] 大众文艺 2014年18期

[2][3] 叶广芩. 青木川 [M]. 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 2007.

[4] 吴玉珍. 历史在这里沉思-《青木川》人物形象解析 [J] 兰 州 交 通 大 学

学 201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