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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妇到『网红』:再苦再难,不能阻止我一路追梦

2016-05-09云崖君

恋爱婚姻家庭 2016年20期
关键词:村妇梦想

◎文/云崖君

从村妇到『网红』:再苦再难,不能阻止我一路追梦

◎文/云崖君

是他用尽力气托起我,让我过足了梦想的瘾,高傲地在天空划过痕迹。

本文主人公柳云霞

翻开柳云霞的简历,自导自演电视剧,当选感动中国人物、政协委员,创作长篇剧本等,赫赫如传说。可你很难想象,在此之前,她蹉跎在封建闭塞的山村,只有小学文化,曾遭受过车祸、触电、脑炎三次死里逃生,还与包办婚姻苦苦抗争。她究竟是如何实现从村妇到“网红”的惊天逆袭,成为兼具柔肠与霸气的西北女神?

命运风干了我的执着

我叫柳云霞,1976年出生于甘肃省庄浪县柳梁乡。因为贫穷,孩子们大多不上学,女孩上学的更少,我是其中一个,读书特别拼,成绩名列前茅,作文常做范文。

我本有机会冲出山村,但因为一场荒唐的娃娃亲,一切都被拦腰斩断。我9岁和陈山村的陈彦海订婚,那时还小,没有反抗意识。他大我4岁,没读过一天书。婆家怕我书读多了变心,万般阻拦我上学。不甘心被命运摆弄,15岁那年,我不顾婆家阻拦,跑到兰州等地打工,受尽辛酸与歧视。回乡后我提出退亲,却被陈家坚决拒绝。

1995年春节前,不到19岁的我在父母的逼迫下与陈彦海完婚。人生四喜之一的洞房花烛夜,我们都板着脸,各坐炕的一边到天亮。陈彦海虽是农夫,却不是愚夫,23岁的他原本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可也拗不过命运,只得忍痛作别,从此哀莫大于心死。那夜,陈彦海虽然冷漠,却也充满了君子气魄,他尊重一个女性的倔强,没有粗莽地强迫我。

婚后第二天,陈彦海开始跑车,日日酒醉而归。半月后我到县上学裁缝,成了不回家的女人。

我母亲传统守旧,觉得媒妁之约天经地义,不管我幸福与否,都回不了头,好姐妹也纷纷劝我。女人的心总是善良柔软的,一年后我回到陈家,希望这木已成舟的死结能如常化解。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努力操持家务,陈彦海也忙,对我永远冷冰冰。我看别人两口子亲亲热热的,男方用自行车载着女方回娘家、赶集,都羡慕得想哭。

1996年春,我有了宝宝,陈彦海不闻不问,我唯一提过一次想吃西红柿,等了一天他也没给我买。我深深明白他心里没我。1996年冬,我生大儿子,去不起医院,找了产婆在家生。阵痛来时,陈彦海笑话我:“看把你疼得大呼小叫的!女人不就是生娃娃的吗?”那时的陈彦海让我的心里苦到了极致。坐月子、哺乳、孩子吃喝拉撒哭闹,我一肩承担,陈彦海看都不看一眼。

陈彦海的霸道与冷漠让我“脱胎换骨”,家庭的贫困逼得我超负荷运转。2000年,家里养了一群羊,我每天要到山上放羊,要给三亩大葱锄草施肥,要带年幼的儿子。

那年干旱,我每天都要到十几里外去担水。8月的一天,我生病了,腿麻、抽搐,我求陈彦海带我去县医院,他不知道我病情严重,不耐烦地拒绝了。我痛哭许久,爬到炕上高烧了一天。隔壁大姐恰好来我家,惊呆了:“这还不去医院要出人命了!”赤脚医生来给我打点滴,我反而呕吐不止,双腿僵直,医生让赶紧到县医院去抢救。陈彦海把所有的钱交给亲戚,让他们带我先赶往县医院,他到集市上紧急卖了两头驴两只羊便赶来。

到医院时我抽搐不已,被紧急抢救。原来我得了脑膜炎,由于拖延太久,已是生死一线。正常人的脑积液是透明的,我的脑液积水抽出来已是化脓的痰状。清晨,我被推出手术室,病房里围满了邻居和亲戚们,都以为我逃不过此劫。晚上,我醒来,喃喃地叫陈彦海的名字。医生说:“得了这么严重的脑膜炎还能醒过来,还能说话,简直是个奇迹!”陈彦海拨开人群,凑到我跟前,满脸是泪,死里逃生的我只觉得眼前的他是那样温柔可爱。紫霞从此住进了至尊宝的心里,陈彦海彻底变了!住院一个月,陈彦海对我呵护备至,我感到非常幸福。

盛年暖恋弥补曾经的蹉跎

蛰伏5年的晚熟爱情像按了快进键,陈彦海知道他以前做得不对,正在一万倍地弥补。他的内秀、开明、决断,也让我刮目相看。

村里人世世代代穷不思变,陈彦海不一样,他介绍牲口买卖抽成。他养了30多头奶牛,每天往县里运送鲜牛奶。他从不畏首畏尾,计划好的事不轻易改变。这种想干就干的勇气潜移默化地感染了我,我也学着判断市场走向,种大葱和蒜苗挣钱。

为了方便养殖牲畜,2004年我们在离村不远处盖了新房。被新生活和家庭温暖滋润的我重新提笔,2005年在《农家女》杂志发表处女作,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连续发表了10篇文章。陈彦海是很自信的男人,但唯独因为不识字而自卑。虽然无法与我交流,但他给了我最大的尊重与自由。

我们当地有春节演社火的习俗,全民参与,我从小就喜欢,不知多少次,我都试想假如有一天我也能站在舞台上该多好。我们村只有我们社不搞社火,我想参加其他社演,却因为外社身份被拒绝。一时半会演不了,我想到了拍。2008年我花三千元买了个小DV,当时我们的年收入才三万元,陈彦海却一点没反对。当年我就跟拍了社火,免费送人看,第二年不少人主动找我拍。技术熟练了,我就想拍点其他的东西,不久我偶然看到中央电视台播了一名农村妇女编拍的电视短片,灵光一闪,决定写一个自传式剧本,叫《叶子的包办婚》。

从陈彦海身上学到的说干就干的勇气,让我一刻都等不了了。2009年年初,我每天晚上等孩子睡了后就开始写剧本。一开始手写,很慢,常常从凌晨一点写到四点,然后停下来给孩子们做早饭,送孩子们上学。由于休息不好,我常累得手指抽筋。陈彦海听说电脑写作又快又轻松,在一次去平凉卖牛时,竟花了五千元给我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这简直比一万朵玫瑰都好!这件事在村里又成了个小新闻,在农村干农活的女性里,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接触电脑的。一年半后,十万字的剧本完稿,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因为电脑硬盘受潮,稿子一下子全部丢失了!我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是陈彦海在耳边不停地鼓励,让我用四个月的时间把稿子又重写了出来。我把剧本拿到县文化局,受到高度肯定。备受鼓舞之下,一个更大的愿望在心中腾起,我想把它拍成电视剧!

看我被热血冲昏了头,陈彦海提醒我说:“不要乱折腾,拍电视剧是有钱人干的事,你既没经验,也没资金和技术,能拍出像样的作品吗?”这么多年,我懂陈彦海,他不是心疼钱,而是太在乎这个家和两个孩子。作为农民,我们没有其他途径挣钱,即便脑子再灵活,每一分积蓄里也都是血汗。可当我告诉他:“要不尝试一次,我这辈子都会遗憾。”就是这句话触动了陈彦海。他紧锁着眉头思考了良久,终于抬起头对我说:“行吧,我也不拦着你了,真要是赔了,我再挣就是。”一席话说得我眼眶都湿了,我霸气地跟他打包票说:“即便拍电视剧亏了,我录社火也能把钱赚回来!”说这话时,我分明就是另一个陈彦海。

拍摄中的柳云霞和村民

用单薄的肩膀撑起你的梦想

2010年年底,“土豪”陈彦海拨“巨款”让我买摄像机,我幸福得简直要跳起来。我豪掷13000元背回一台索尼摄像机。村里沸腾了,有人说陈彦海的女人疯了,陈彦海也疯了,可姐妹们却对我简直羡慕得不得了。

我要拍电视剧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山村沸沸扬扬,说我不知天高地厚。陈彦海不理风言风语,用他的阅历帮我物色演员,为我保驾护航。最终,我收获到一群志同道合的追梦人,组成了我的剧组。2011年农历正月十六,《叶子的包办婚》在柳梁乡陈山村开拍了,拍摄过程异常艰苦。演员没有片酬,我只管拍戏期间他们能吃饱饭,而耗材、服装和道具等都是陈彦海想办法。我抽身而去,把家和孩子也都留给了他。

因为拍戏,陈彦海和孩子们再也不能按时吃饭。从没下过厨房、不会用压面机更不会擀面的陈彦海,一次居然给我们做了大半锅搅面团,让全剧组都非常感动。我们虽然勇敢地在拍,但谁心里都不踏实,因为我们离开了土地,离开了所有人都不敢挣脱的传统,我们是多么的不务正业又无病呻吟,可陈彦海爱惜我们,在贫瘠的黄土高坡给我们造了一个温暖的梦想“乌托邦”。

自从拍戏,经济压力都落在了陈彦海一人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投资成本一天天大了起来。我被全社会关注,上了很多新闻头条,县里的领导也来慰问,我开始承受更为复杂的东西。覆水难收,陈彦海选择支持我走下去,人却一天比一天瘦。我心疼,但顾不上他,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戏。片子拍出来,我首先要给陈彦海瞧瞧,他会认真地提一些意见。因为他的倾情力挺,我才能沉浸爱海,尽情追梦。

2012年5月,河南电视台邀请我去做节目,这已经超乎我们的梦想了,陈彦海非常支持。我和另外两名主演作为代表前往郑州。我们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心里忐忑不已。陈彦海给我们宽心,说:“怕啥,就跟坐炕上拉家常一样,问啥答啥!”其实他更紧张,节目播出那天,他直到看完才舒了一口气,说:“从打开电视,我的心就一直咚咚在敲,生怕你们说错话。还行,还行。”一次记者采访时,问陈彦海:“你为啥能拿出这么多钱支持她拍电视剧?”他没有什么大道理,只是帅帅地甩出一句:“只要她和孩子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就行!”

因为农忙,我拍拍停停,最终资金匮乏,彻底停拍,16万元积蓄被挥霍一空。因为缺乏技术指导,剪辑成品不到10集。我把陈彦海写在策划人那一栏,这不是高调秀恩爱,而是我对他最朴素的感恩和告白。梦停了,热血依然涌动,当年的剧组人员常在农闲时聚一聚,聊聊那场绮梦。

2012年,我当选平凉市第三届政协委员。我在著名剧作家焦炳琨先生的指导下,写出37万字长篇剧本《三十年不是梦》,它以《叶子的包办婚》为基础,根据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改编,讲述了农村妇女勇敢对抗曲折命运、追求幸福的故事。2013年12月,《三十年不是梦》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获得了读者们的热烈好评。接着,一介村妇的小梦想在网络上持续发酵,我被评选为2014年度十大感动中国网络人物。消息在全县传开,陈彦海为我自豪不已。2016年1月,我被评为第四届“感动平凉人物”。以我为原型创作的电影《梦想时代》也即将开机。

万众瞩目之时,我深深地感动于陈彦海沉默而坚定的付出,是他用尽力气托起我,让我过足了梦想的瘾,高傲地在天空划过痕迹。

这场“折腾”之后,我们的生活没有一点改变。光环卸下,我从“网红”做回村妇,麻利地操起农具干农活,养牛喂猪卖葱。而陈彦海依然晨钟暮鼓地送着牛奶。我们欠下了贷款,但陈彦海从没提过悔字,而我也决然无悔无憾。

我经常开玩笑说我是被大风吹起的一朵浪花,飞得高落得快。但在陈彦海的爱海里,我永远不会坠落,我只是回到他的怀里,踏实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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