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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黑话最难懂

2016-05-04郑子宁

方圆 2016年8期
关键词:黑话隐语犹太人

郑子宁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么哈么哈?”“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昨儿呢,有穴头到我们团来疃这事儿,想让我们给出个底包,看了我的大鼓说我这活儿还能单挡杵,每场置点黑杵儿总比干拿分子强啊,虽然没腕儿那么嗨吧,可也念不到哪儿去……”

对中国的影视剧观众来说,这种用词怪异难懂,甚至句法都不合常理的“黑话”台词并不陌生。只要使用得当,“黑话”不但可以让影片生动有趣,而且能在简单的对话中体现出角色的身份、背景和生活方式,自然会受到影视创作者的青睐。然而,这些影视作品中出现的所谓“黑话”,是否真能起到保密作用呢?

世界各国都有的替换式隐语

一般来说,影视剧中的黑话都是以正常语言为基础,只将少量的关键词替换成其他用词,以达到保密效果。

类似的黑话在西方也大量存在,如中世纪时,经商的犹太人为了避免关键商业信息为人所知,往往会在公开场合使用一套特定的词汇,来描述交易的商品和价格。直到当代,仍有犹太人延续此传统,比如在犹太人垄断的纽约珠宝加工业中,也有一套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隐语,大大提升了非犹太人进入珠宝业的门槛。

旧时苏州的隐语使用了缩脚法,也就是隐藏成语的末字,例如“雨”的隐语就是“满城风”。同样在苏州,还有一种隐语将“一”、“二”、“三”分别称作“旦底”、“挖工”、“横川”,以字形取名。

犹太隐语则多利用犹太人的语言优势,将族人多少都会一点的希伯来语词汇引入对话,以起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隐语要更为隐晦的话,就需要把弯子绕得更大一些。如英国伦敦街面上的“押韵话”,主要利用英语中常用的搭配词组。如英语 stairs(楼梯)与 pears(梨)押韵,因此可以用词组 apples and pears 来指代 stairs,再将 pears 省去,就可用 apples 作为 stairs 的隐语。这种隐语的逻辑非常混乱,外人往往觉得岂有此理,但也因此而提高了破解的难度。

不过,并非所有的单词都能找到方便的隐语,所以在大部分情况下,替换法的使用者都只替换关键性的词汇。当然也有例外存在。在新疆和田地区一种叫艾努人的维吾尔人支系中,就有一种堪称登峰造极的替换式隐语。他们的语法遵循维吾尔语的框架,但几乎所有的实词都采用波斯语的说法,一般的维吾尔人也如听天书。

由于替换法隐语的编码过程相对简单,被编码的词也较少,基本上不可能起到特别好的保密效果,有心人只要稍加学习,即可听懂和掌握此类隐语,以混入小圈子。中世纪市场上的犹太隐语,就被当地的贼帮完全掌握,结果成为了贼帮黑话的来源。而艾努语这样的极端形式,虽然有了保密性,但是学习成本相当大,在多数非强关系社团中都不太具备可操作性。

有什么方法可以制造出更有效的隐语呢?有一类隐语的保密机制,是扰乱正常语言的听觉接收机制。如北京历史上的一种黑话,在正常的语句中以循环顺序插入“红黄蓝白黑”。如“他明天也去天安门”,就会说成“他红明黄天蓝也白去黑天红安黄门蓝”。对于不熟悉这种黑话的人来说,混淆视听的能力非同一般。

中国式黑话的巅峰

什么样的隐语才真能起到保密作用呢?

在汉语悠久的发展史上,真正意义上的隐语主要以反切语为主。中国人经常把“黑话”称作“切口”,说明反切语在黑话界的地位。事实上,中国反切语在清朝就已经作为黑话出现。乾嘉年间精通音韵学的北京才子,《镜花缘》的作者李汝珍就已经在作品中使用了疑似反切语的黑话。

就地域来说,反切语虽然在各地有不同的具体形式,但作为一种普遍的隐语制造法,在全国各地的秘密团体(如盲人)中都有流行。北方的北京、胶辽等地流行一派,江南吴语区流行“洞庭切”,南方闽粤又有一派,在广州被称作“燕子语”、福州则称作“廋语”,都是形式各异的反切语。

反切语的破解难度很大,对于没有学习过的人来说,就算一字不落地听也很难掌握其奥妙。而对于熟悉的人来说,无论听还是说都可以进行高速交流。因此,作为中国隐语的集大成者,反切语才是旧时中国切口最普遍通行,用场最大的方式。

可惜,对于中国大部分的编剧导演,反切语似乎仍然超越了理解的限度,因此在表现黑话的时候,观众们也只能看到实际并没什么隐秘作用的“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招子”、“粽子”了。

( 来源/大象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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