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之都下一站

2016-04-29RosarioMorabito

悦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16年9期

忘了伦敦、巴黎、米兰还有纽约吧，如今的潮流新阵地已经转移到第比利斯（T'bilisi）、基辅（Kiev），甚至莫斯科。或许你从来没有把它们跟“时尚”联系在一起，因此它们带给我们的惊喜也并非一个时装周那么简单——这个现象真是让人越想越着迷。

作为一名时装记者的福利之一就是不停地旅行。为了跟上这个瞬息万变的行业节奏，你的大部分时间都得去参加各种时装周，围观各种时装秀，并且也、基本上形成了套路：“穿Prada的恶魔”风格的时装编辑，裹着一身炫目的品牌服饰，在巴黎、米兰、伦敦还有纽约之间飞来飞去。通常来说，这就是这个工作的常态（并且会让不少人羡慕）。但实际上，这也是过去式的画面了，尤其是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逝去的黄金年代，这就是时尚界的画面。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时装界、潮流行业已经发生了巨变，比如全球化，比如数字革命，让这个行业天翻地覆。

这种巨变的表现之一便是，如今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重视时尚产业，并且加大投资发展自己的创意环境。十年过去了，时装周不断开疆拓土，版图越来越大。比如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乌克兰首都基辅，已经成为各种奇妙秀场和街头时尚的新阵地，绝对值得拜访。这样的城市还在增加，比如莫斯科、圣保罗、伊斯坦布尔，甚至尼日利亚的旧都拉各斯（Lagoa）。真的，貌似全世界都在搞时装周，到处都是秀场、线下活动、上窜下跳的公关、花里胡哨的编辑和买手。那就让我们来分析一下，为什么时尚产业会这般繁荣。

仅仅是几年前，你会发现业界人士对这些新兴的时尚地标是怎样一副不屑一顾的势利眼，但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记者、摄影师不辞辛劳地洲际飞行，对这些之前鲜有出现在时尚字典里的地名趋之若鹜。作为一个在过去半年里跑过六个国家的时尚记者，我对此再清楚不过。在我看来，亲自感受这些之前从未与时尚接触过的城市现实有着丰厚的附加值。你真的能发现一些新鲜事物，这在这个行业里是多么难得。你也能够看到，即使是在一些不怎么受人关注的T台上，那些本土设计师是如何与世界潮流保持惊人的一致，并且通常呈现的都是地道的原创作品。戴姆娜·格瓦萨莉亚（Demna Gvasalia）的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位在巴黎打拼的格鲁吉亚设计师通过自己的Vetements系列一战成名，然后在去年被时尚大牌Balenciaga任命为创意总监。这在当时是个大新闻，部分原因是在此之前几乎没人想到要把这位颠覆性的天才设计师与这种高端奢华的大牌联系在一起。他为Balenciaga的T台带来了一股清流，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当然，有一些人更关注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种兴奋点和创新都拜创造性思维所赐，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貌似一切都大同小异、一切都很容易复制的世界里，才华如此珍贵。

“我们参加这些小众的时装周，主要是为了发现新人，尤其是为欧洲市场，虽然它一直掌握着话语权。”米兰的时装概念店Annex（一家关注青年先锋设计师的店铺，隶属意大利著名百货公司La Rinascente）的买手福尔威亚·嘉里布塞那（Fulvia Galbusera）如此说道。“如今的顾客十分有主见，他们想要什么，我就需要提供什么商品，并且得独一份，无论从世界的哪个角落淘来，哪怕就是巴厘岛的乌布（Ubud）也没关系。总而言之，做好各种功课是必须的。许多事情你以为是理所当然，但实际根本不是。”在这个左看右看都差不多的世界里，人人都想要独树一帜；因此为顾客们找到一些原创设计，为他们打造独特风格成为时装店铺的宗旨。买手们都清楚这一点，并且将其作为自己的任务。但是具体到时装行业，还是与满世界的随机探访有着根本区别的。“就我个人而言，是很喜欢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哪怕规模小到不能更小的时装品牌，但是作为一个要登上时装周的品牌，的确需要更为完善的构架，并且要做好应对市场的充分准备：需要有商业前瞻性，这样才能让我安心与他们合作。”嘉里布塞那补充说，“跟年轻的独立品牌合作其实是有很多风险的，最严重的就是他们自身不完善，连累我交不了货。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时装周会给予他们更多的帮助和支持，无论上T台还是上货架。”

其中一个有趣的例子就是格鲁吉亚的第比利斯。在经历了苏联解体之后，这个年轻的国家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重建自己的经济和文化地位。如今的格鲁吉亚人已经回到根本，重新发现和推广原本的自己。来到这个国家，你能感受到当地人对外来游客介绍自己民族文化遗产的骄傲之情。不仅是美食、美酒、美景，还有丰富的传统内涵：整个高加索地区有着几百年的手工艺传承，而格鲁吉亚更是位于几条丝绸之路的交界点。这些有着绝好背景的年轻创意人们，希望在传统的基础上创作现代服饰。同时，这个远离主流时尚圈的国度也自发地形成了一个避免外界干扰的环境——这非常有助于诞生全新的、颠覆传统的创意。

“我在格鲁吉亚组织时装设计活动有些年头了。”梅赛德斯·奔驰第比利斯时装周的创办人及组织者索菲亚·泰克尼亚（Sofa Tchkonia）说道，该活动旨在发掘新秀”。最后的结果通常就是将年轻设计师送出国去学习或者实习……其实我很了解他们其中许多人都有巨大的潜能，再加上我们这个城市本身如此特别，不仅仅是在文化和艺术上。”索菲亚这位艺术以及活动策划专家，在周游列国之后，对自己国家的潜力极为看好。她先是与自己工作的巴黎时尚界建立良好的联系，然后为格鲁吉亚设计师们在西方世界找到了一个展示空间；之后，她认为是时候打造一个属于自己国家的时尚平台了。“我们之前一直缺少一个真正的、专业的时装周，以供本土设计师向来自世界各地的行业专家展示自己的创意和作品。”说到做到，她组织了一个能够邀请到来自意大利、法国、英国、俄罗斯还有美国等国外媒体的国际时装盛会。她的时装周不断壮大，参加的设计师越来越多。“我真的相信格鲁吉亚能够成为国际潮流阵地之一，我们有料！”这是索菲亚的总结。

还有一个新兴的时尚目的地是另一个前苏联国家乌克兰。自2010年起，首都基辅就开始举办两年一届的基辅时装展（Kiev Fashion Days，也是梅赛德斯·奔驰赞助的）。其发起人是戴瑞亚·沙普瓦洛娃（Daria Shapovalova）——许多女孩如果有她这样的条件或许更愿意做个超级模特，或者是成为有影响力时尚博主。不过她的选择是为自己的电视节目做时装记者，继而又为多家出版社做报道，最后是加入了活动策划人的行列。如今她广为国际认可的身份是乌克兰时尚大使，致力支持和推广本国独立设计师（英国《时装商业评论》将她列入本行业最具影响力的前500人名单）。跟索菲亚差不多，她在巴黎也有一个展示空间，以便设计师与买手或者其他对其事业有帮助的人士接触联系。从她的平台走出来的红人诸如安娜·十月（Anna October）和安娜·K（Anna K），后者也参加了去年二月的纽约时装周。这是第一个获得如此高度认可的乌克兰设计师，因此也让乌克兰人相当兴奋了一把。有一件打动我的事情是，参加基辅时装展的设计师平均年龄只有25岁，但他们都相当专注且专业。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方的纪律性”？又或许仅仅是他们对自己事业的满腔热忱，愿意为了弥补这个国家已经失去太久的东西而努力。

“在我个人看来，东方设计师对西方主流市场有着非常强大的吸引力。”为美国版Vogue网站工作的T台摄影师艾尔伯特·玛德隆尼（Alberto Maddaloni）对此相当肯定。他是米兰、巴黎、伦敦以及纽约时装周的常客，同时也是从一开始就关注乌克兰时装界动向的专业人士，如今更是频繁地在其他一些小众时装周出没。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格鲁吉亚，然后在乌克兰再次碰面。他还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观点就是“小众时装周如今依旧是一块尚待开垦的处女地，不过已经开始吸引越来越多媒体和投资者的注意”。他说：“这些年来，这些时尚活动的幕后组织者一直都在致力激发国内市场的国际意识，并且将本土人才输送到国外。基辅时装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时装展上还有一个行业论坛，每次都邀请不少国际客人。有趣的一点是，除了有许多激情四溢的年轻人参与这些活动之外，还有大量的海外游客也被吸引了过来。”抛开这些附加福利不谈，这些时装周的确为参展设计师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作品并非只面向本土顾客。“所有事情都会有关联。”艾尔伯特继续解释他的看法，“这些年轻设计师为行业带来的新鲜空气也正在慢慢影响主流设计周——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们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再讨论了。”

对于新兴时装周，“未来”是一个关键词。无论圈里还是圈外人，都想知道这些活动是否有可持续发展性、它们是否真的能够带来一个创新的时尚体系。部分专业人士还是怀疑这是否能成为一场革命，或许只是又一场炒作，主流阵地依旧大权在握，在一切烟消云散之后，只留下设计师和他们刚刚起步的事业孤军奋战。的确会有这样的可能。不过另一种可能就是，小众时装周已经开启了自己的进程。任何重大和长期的变革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尚这个行业不仅仅关乎设计师、闪耀的T台，以及位高权重的T台前排：时尚是一个产业链，其中经销渠道、设备、学校还有物料问题也都十分重要。所有这些都需要资金，除非有财大气粗的巨额投资出现，否则公共基金仍旧至关重要。因此，目前的小众时装周无疑非常重要、它们是非常强大的推广工具。与时尚联系在一切，任何图片、文字都能在全国的社交媒体上得到自发的大量传播。新一季流行色、设计主题、时尚新面孔等都是话题。同时，小众时装周也是对本土创意环境的演练。随着在行业领军媒体上的亮相，这些不为人所知的年轻设计师第二次“毕业”了：时尚界认可了他们对全球设计领域的贡献。这肯定了其作品的流行度、重要性以及商业回报。同时，国际认可也有助于国内市场的发展：当有财力的客户除了购买自己习惯的大牌之外，也开始选购本地的独立品牌，这就意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见证了这样的快速增长。”艾尔伯特说道，“一季又一季，这些时装周抓住了我们的眼球，不仅是它们本身的有趣，更是关心它们的传播策略。”

那么我们真能断言这些城市已成为新时尚之都了吗？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么说还有些夸大其词。将伦敦、纽约、米兰还有巴黎与这些新兴时尚目的地相比较意义不大。当我们讨论这“四大”时，会将大都市本身的发展融入其中，夹杂着这样的因素，想将它们的成功复制到别的城市，几乎没有可能性。另外，像米兰或巴黎这样的城市，时尚业的历史已经极为悠久。“意大利制造”的神话并非一夜发生，相反，是几个世纪的传统经现代文化蒸馏而出的精华。米兰，意大利的时尚之都，见证了成衣产业的诞生，拥有诸如乔治·阿玛尼（Giorgio Armani）、范思哲（GianniVersace）、奇安弗兰科·费雷（Gianfranco Ferré）还有Krizia等一流设计师，整个行业体系已牢牢架构在高端制造商和顶级纺织品的坚实基础上。可以说在时尚业席卷全球之前，它们已经站稳了脚跟。看起来，小众时装周在本国支持发展创意产业的机会下是充满希望的，并且这些国家倾向于将时尚业当作现代媒介工具。但只有当积累和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我们才有足够数据证明时尚界迎来了一个意义重大的新面貌。

作为一个对此有所了解的时尚记者，我真希望这些小众时装周能够为自己的国家创造出类似于意大利三十多年前的繁荣景象。这是一场文化变革，能够对业内人士的生活质量进行显著改善。而更重要的是，它们能为年轻一代的创意人和企业家提供机会，保持良性循环。毕竟在光鲜的外表下，时尚归根结底还是一门残酷血腥的买卖。

ANTWERP安特卫普

黑色单品既可以代表传统，也可以代表着先锋，就像安特卫普一样。

TANZANIA坦桑尼亚

这个秋冬特别流行具有冒险气质的夹克与各式装备，让人不得不想到坦桑尼亚的冒险之旅。

VIRGIN GORDA维京戈尔达

这些金色单品就像Gorda金灿灿的沙子，让人躺在其中随即便忘却了时间。

HAVANA哈瓦那

哈瓦那的艳丽，一到这里就会有种忍不住穿上所有最鲜艳颜色的心情。

TULUM图卢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