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苗

前几天，我去快哉亭花鸟市场买宣纸，路过古城墙的时候，看到有个老爷爷面前摆了一堆一尺来长的小树枝。老爷爷说是果树苗，有核桃、桃树、杏树、梨树、山楂、蓝莓和石榴。我拿起树枝来仔细观看，那树枝光秃秃的，下面没有根，上面也没有一片树叶，就对他说：“这个能种活吗？我去年遇到一个挑担子卖水仙花的，买到家里种了三个月，非但没有开花却发出一股臭大蒜的味道，还是一位美女姐姐告诉我说那不是水仙花是石蒜！”老爷爷听了，哈哈笑起来：“挑担子走街串巷卖花都不靠谱，我的树苗都是从自家的果园里剪下来的，回家插上去就能活。”我买了一根核桃、一根山楂、一根蓝莓和一根石榴，老爷爷说蓝莓要两根种在一个花盆里方便互相授粉，我就又买了一根蓝莓。小树苗两块钱一根，一共十块钱。临走时老爷爷又拿了三根桃树枝递给我说：“桃树是避邪的，本来卖一块钱一根的，就都送给你吧！”我觉得老爷爷在这里摆摊也不容易，一摸兜里还有3个一元的硬币，就都给了他。老爷爷说他天天在这儿卖树苗，如果种不活就回来找他，他再补一根苗给我。我笑着对他说：“如果我在家里种活了，然后到您这儿来让您赔，那您可就亏大了！”老爷爷也笑了说：“人是一面像，看你就不是这样的人！”

回到家里，妈妈见了说：“你这从哪儿捡来了一堆干树枝啊？”我说：“不懂就不要乱讲，我要用它在家里种出一片果园！”妈妈撇撇嘴走开了。我把我的树苗种在花盆里，每天早上起来上学前浇一次水，放学回家再浇一次。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花盆里的树枝还是光秃秃的，连一个芽都没有发。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实在忍不住了，放学后就去城墙根儿找那个老爷爷。路上我还在想，也不能一分钱不给再拿人家这么多苗，也可能自己种的方法有问题，到时候我付他一半儿钱好了。老爷爷正在跟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聊天，听我说完来由后，他根本就没提赔我树苗的事儿，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今年倒春寒，芽都出来得晚一些，你再等两天吧！”跟他聊天的那个老爷爷也帮腔说：“再过十几天就出芽了！”然后，他们两个人继续聊天，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回到家里，我看着那花盆里的秃树枝，咬牙切齿地说：“骗子，两个老骗子！”一怒之下，我准备把所有的树枝都拔出来扔掉。老妈在我身后说：“这些骗子也是，咋老是骗我傻白甜的女儿啊！”我一听眼泪都要出来了，冲老妈吼道：“我种的果树，能发芽！能开花！能结果！”话虽然说得很硬气，但是我对它们已经失去了信心，别说浇水，看都懒得看一眼了。老爸见我种花种得不开心，就从他的同事孟伯伯家里移来了两棵石榴树和一棵樱桃树，种到了我房间的阳台上。这三棵树的树干都有我的小胳膊那么粗，枝繁叶茂，看着它们，我心情好多了，渐渐就把那些光秃秃的小树枝忘记了。

上个星期天，我正在写作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妈妈在厨房里喊：“小羽毛，下雨了，快把窗子关上！”

我走到窗边正要关窗户，突然瞥见蓝莓树枝上有两个小米大的绿点，我把身子探出窗外，凑到树枝前仔细观察，像是刚刚鼓出的绿芽，又像一只小虫子趴在那里。我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枝条，绿点还在那里。我心头一阵狂喜，我种的树苗发芽了！真的发芽了！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妈，突然听她在我身后吼道：“说你傻还真傻，下雨天还故意把脑袋伸出去让雨淋！”我忙缩回了脑袋，关上窗户，这才发现雨滴把我前额的头发都打湿了，我忙跑去卫生间拿毛巾来擦，后面传来老妈的声音：“你要是冻感冒了，我就把你那些干树枝都扔了！”我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说：“老妈求求你了，就是把我扔了，也千万别扔那些树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从床上跳下来，打开窗户看那根蓝莓枝，一夜之间那个小米粒儿大的绿芽已经长成了一片黄豆大小的叶子，绿色的叶子尖上带有一点红色，在朝阳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就像一颗红糖皮的祖母绿宝石。每当我最开心的时刻，我那可爱的老妈就该闪亮登场了！“大清早的，头不梳，脸不洗，蓬头垢面的冲着光秃秃的树枝傻笑什么？”我指着那片树叶对妈妈说：“发芽啦！发芽啦！”

“刷什么牙了？昨天吃的菜叶子还在你牙缝上呢！”天，小羽毛气质美女的光辉形象自此烟消云散！

有了蓝莓带头，山楂、桃树、石榴都争先恐后发出了新芽。那些小芽芽见风就长，各领风骚争奇斗艳。山楂的叶子是全绿的，刚发芽时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几天后才舒展开来。石榴的芽是红色的，然后越长越绿，最后成为一片片绿油油的长叶子。那一段时间，一闭上眼，我就会想象出瓜果满枝的样子：我的樱桃丰收了，采樱桃的小姑娘，拿着一个塑料筐，快快来到阳台上，我采的樱桃最多，我采的樱桃最棒。爷爷奶奶快快来，要把劳动的成果来分享！老妈跟在我身旁，就是不给她一个尝！我还没唱完，老妈又来打击我了：“小区院子里的樱桃树都结果了，你的樱桃咋还没开花呢？”是啊，我也纳闷啊！我的樱桃树怎么只长叶子不开花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又找到那个老爷爷，他笑着对我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小树苗栽下去要过三五年才能结樱桃呢！”听了他的话，我的万丈豪情顿时烟消云散，很失望地低着头往回走。老爷爷在后面说：“看着树苗发芽了，心里高兴就行了，还非要它结果吗？”是啊！我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享受过程就可以了，至于结果，反而不要太在意。我不禁对老爷爷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