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 下 ）
2016-04-29南风
南风
（一）
“马修瑞恩长老怎么会在蝙蝠族的城市？该不会是长老被你们的红衣主教抓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藏在角落里的青森担忧起来。
“拜托！小姐，你平时是用脚趾甲盖思考的吗？这点事都想不清楚。还是说，你被你们那个长老完全洗脑了？”万夜不屑。
“你在瞎说什么？”青森转着圆鼓鼓的水蓝色眼睛。
“就你这个指甲盖智商！我再解释你肯定也不懂！你，乖乖跟在我后面就行。跟着你们家这位骗子长老，指不定能找到和你爸爸有关的线索。”万夜一边吃着他最爱的烤老鼠，一边说。
“马修瑞恩长老不是骗子！他是大好人！”青森不服气。
“对！全世界最大的好人就是你们家马修瑞恩长老！”万夜扔掉烤老鼠的竹签，又顺手买了份烤猫头鹰，沾着鲜血吃起来。
“你们这些坏人！你们快把马修瑞恩长老、我爸爸还有其他精灵还给我们！”
“小不点，你是智障还是怎么地？谁告诉你这世上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了？多数人都行走在这两者之间的灰色地段，一不小心就偏到天平的另一边……”
“你胡说！马修瑞恩长老才不会这样！他是精灵族的守护神！”青森气得脸涨得通红。
“就他那样还守护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家伙！就骗骗你这种小孩儿。”
“你——”青森气得伸出手想打万夜，却被万夜伸出的那双吸血鬼特有的修长宽大的手掌按住脑袋。她努力反抗，但似乎就算跳起来，也打不到万夜的脑袋。
万夜摇摇头，随手拎起青森的衣领，拽着她往前走，紧跟着红衣主教和马修瑞恩长老的脚步。
“跟着我走吧，小不点，”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打了个哈欠，“要不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在下一个路口，被我们‘凶残的吸血鬼吃掉哦……他们都说，越傻的精灵吃起来越香……”（二）
红衣主教的教堂掩映在黑压压的树木中，教堂的尖顶高耸出来，即使在暗无天日的蝙蝠城市里，也一直闪着猩红色的光，像是一句骇人听闻的咒语。
“走左边的小路。”青森拽了拽万夜的衣袖。
“瞎指挥啥。”
“不是瞎指挥。从不夜城走的时候，我偷了妈妈绘制的蝙蝠族的地图。那张地图她可花了好多心思去研究，细致到你们蝙蝠族地下的每一条水管……”青森指了指手上方才掏出的地图。
“那走这条。”万夜点头。
“这么容易被我说服了？”青森吃惊。
“当仇恨霸占一个人的内心，她做的事基本上都是超水平发挥。仇恨这种催化剂，可比什么梦想啊、真爱啊管用多了。当然，可别食用过度。”
“地图上显示，地牢的入口就在红衣主教卧室的壁炉下方……”
“首先我们要潜入红衣主教的卧室。我是没问题，随便预约个拜访名额就行。你的话……我倒是想到个办法……”青森挑了挑眉。
（三）
“我最至高无上的主教，请接收您的孩子诚挚的问候。”万夜微微屈膝，水蓝色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迷途的羔羊啊，你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红衣主教坐在卧室壁炉旁一张猩红色的沙发上。鲜红色的长袍与猩红色的沙发融为一体，他毫不掩藏自己对于一切血红色的热爱。
“我来这里是代表我的族人，感谢主教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庇护。正是您一直奋战在抵抗精灵族的第一线，才换得我们后方的和平……”万夜一本正经地表达敬意，低垂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猩红色沙发后面的壁炉。不知为什么，那壁炉的火苗看起来没有半点温度，房间里依然阴冷潮湿，万夜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有一半精灵的血统。”红衣主教眯着敏锐的眼睛望着万夜蓝色的瞳仁。
“我母亲是精灵。”
“哦？那么你的血统是不纯正的。你不是一只蝙蝠，也不是一只精灵。我想，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一定吃过不少这方面的苦吧。你的小伙伴都是怎么说你的？怪胎？精灵养的？杂种？我想我一定是用词太温和了。年轻人伤起人来，总比我们这些老骨头要厉害。”红衣主教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万夜微微握拳，细长的指甲都快要嵌入掌心。他压抑住愤怒，说：“也许您并不相信我的血统。但没关系，血统不会说话，事实会！我给您带了一份礼物——”
万夜将门口的青森推进来，用水洗净她脸上的尘土和血迹，露出她白皙的精灵面庞。他拽掉绑在她头上的方巾，一头精灵族特有的金色长发飘散开来，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萤火虫一样的微光。
“这是我为您带来的礼物，一只活生生的精灵。”万夜的眼神写满坚定。
青森虽然害怕，但是她相信正如事先说好的，这一切都是万夜的计策。他们是在一起演一场戏，只要红衣主教打开壁炉后面那扇关押精灵的暗门，万夜就会从背后袭击红衣主教，这样他们就能拿到钥匙……
“我的孩子，我相信，鉴于你优异的表现，我会向你的族人宣布，你拥有最纯正的蝙蝠族血统以及合法的蝙蝠族继承权。此后，若是再有人嘲笑你为杂种或是怪胎，就是与我的威严和荣誉作对。此后，你将是一位最纯正的吸血鬼，我将成为你血统的鉴证人。你拥有一切吸血鬼拥有的权益，我的壁炉旁总有你的位置，蝙蝠族的灵柩里也会为你留上棺木。从今天起，至你生命的最后一天。”红衣主教郑重宣布。
“从今天起，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天。”万夜也默念着誓言。
“现在，我的孩子，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将这个小精灵献给您，希望您能告诉我，我妈妈的消息。我知道她是个精灵，是我们的敌人。但她也是我的母亲，她对我的爱超过这世上的一切规则和血统。我也应该找到她，回报于她相同的爱。我们是吸血鬼，但我们并不比这世上的其他物种更不懂得回报。”
“当然可以。不过，我的牢房已经关不下多余的俘虏了。你将这只精灵扔到布莱茵河的下游，我自会告诉你，你母亲的下落。”
（四）
布莱茵河的水流十分湍急，激荡的水花像是怪兽在张开大口，随时准备吞噬新鲜的生命。
“就这里，丢下她。”红衣主教面无表情地命令。
“你这个恶魔！马修瑞恩长老是不会放过你的！”青森大喊。
“马修瑞恩长老？”红衣主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排可怖的尖牙。
“他会一直守护我们！早晚有一天，他会带领精灵族的大军踏平这里！”
“当然，青森，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树丛后面走出一位银发老人，手上拿着雕刻着羽翼花纹的紫色藤木权杖，脸上还挂着他标志性的慈爱笑容。
“马修瑞恩长老！”青森尖叫。
万夜赶紧挡在了青森的前面。这个傻家伙不知道，真正的危险，这才降临。
“看来你在精灵族进行的洗脑，很成功嘛。哥哥——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花时间去研究黑魔法和易容术，还是很管用的。”红衣主教调侃。
青森这才发现，马修瑞恩长老也披着一件猩红色的吸血鬼长袍。
在蝙蝠族没有边际的黑暗世界里，马修瑞恩长老脸上精灵的面容逐渐褪去，他的脸部变得越来越瘦削，直到变成一张白骨般的面容，与红衣主教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更加凶狠。
“你们两个，打算用这点伎俩就欺骗我们？”终于露出真面目的马修瑞恩吸血鬼挥舞着他的权杖，将青森和万夜背对背绑到一起。
“小鬼，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在什么地方吗？祝贺你，你很快就能见到她。”
他再轻点了下权杖，青森和万夜就坠入湍急的河流里，冰冷的河水浸入胸腔，青森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五）
青森醒来在温暖的烛火旁。那烛火暖得像童年时妈妈手织的一件红色毛衣，那件毛衣是妈妈用爸爸旧毛衣的线织就的。爸爸不在的日子里，她总穿着那件红色毛衣，这样就好像爸爸一直在她身旁。
明灭不定的烛火里，青森好像看见了爸爸的面容。
他的络腮胡子和金色的卷发，以及和青森一样的薄嘴唇与水蓝色眼睛。
这里是死后的天堂吗？所以她才能与家人重逢。
“青森——”爸爸的声音却如此厚实，完全不像虚幻的梦境。
“青森，你醒了就好。”爸爸抱住她。
“这……是哪里？”青森望着窗外，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天空是橙红色，太阳的光芒不耀眼，也不晦暗，光明与黑暗似乎融合得恰到好处。她后来才知道，这叫做夕阳。夕阳像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母亲，包容一切，接纳一切，一切风景在夕阳下都诗情画意起来。
“这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不会太冷，不会太热，不会太潮湿，也不会太干燥，昼夜分，寒暑平。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马修瑞恩那个混球假扮成精灵，和红衣主教联合起来，挑拨蝙蝠族和精灵族之间的争斗，谋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吸血鬼和精灵。我们这些发现他阴谋的人，就被他丢到了布莱茵河里，赶尽杀绝。可他们不知道，侥幸存活下来的人，能在河流的下游发现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青森，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我们再也不分开……”爸爸握住青森的手。
“一直留在这里确实很快活，但是你有想过青森的妈妈吗？这些年来，她每一天都在寻找你的下落。她以为你被困在蝙蝠族的大牢里，谁想到你懦弱地留在这里？还不让她唯一的女儿离开！”万夜推门进来，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眼神却无比坚定。
“你！”青森的爸爸眼中闪过一丝羞恼，看得出他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少得多，孩子，回去的路上就困难重重！而且，你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这里吸血鬼和精灵都平等，而外面……”
“外面很糟糕，”万夜翻出房间角落中盒子里的几把匕首，放到身上说，“但那个糟糕的地方，值得我们去战斗。”
“我尝试过……我们都尝试过和他们战斗，可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青森的爸爸沮丧地用双手扶着额头。
“那不妨再多失败几次，我们一起。”青森握着爸爸的手，泪水在眼眶里闪着晶莹的光，“还有——妈妈！她宁愿战斗而死，也不愿在思念中哀泣……”
“青森——”爸爸仿佛无法面对女儿的泪水，他闭上眼，想起多年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欢乐时光，那些温暖的画面一夜一夜出现在他的梦里，从不曾消失。可是，他却在温柔的夕阳中一天一天胆怯了。
天亮以后，一些精灵和蝙蝠在万夜和青森父亲的号召下，离开了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美好的世界，走向布莱茵河的上游。
他们穿过风雨，越过森林、溪流，走向那个他们值得为之奋斗的世界。
青森相信，终有一日，这世上最温柔的夕阳将笼罩他们，将他们的面容都包裹成温柔的橙红色。她金色的长发会变成橙红色。万夜尖锐的牙齿也会被温柔藏匿。
谁也不会在乎他们是精灵还是吸血鬼，血统将和头发的长度一样，变得无足轻重。
那一天，一定、一定会到来。
异想天开
如果你的朋友是一只长着尖牙的吸血鬼，你会如何与他相处？
玲玲：吸血鬼？天呐！我要赶快让他露出尖牙与我合照再发朋友圈，坐在那里等着点赞爆棚。
跟帖：喂喂喂，合照不能带我一个嘛！让我在最后面，显脸小哈！
小君：吸血鬼是会飞的，以后夜里出行就靠吸血鬼兄弟了！
跟帖：你们连红绿灯都不用遵守了吧？啧啧，真拉风！
文佳：不知道吸血鬼喜欢吃什么？我得上淘宝买点零食，招待我的新朋友……
跟帖：就你最贴心！小编想问，你还缺不缺年纪大点的朋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