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韩国对朝心理战

高浩荣

刚刚跨入2016年，朝鲜就爆出了一个大新闻，宣布“氢弹试爆成功”，震惊世界。韩国当即发表“政府声明”予以强烈谴责，朴槿惠总统誓言要对朝鲜的新核试采取“严厉制裁措施”。随后，韩国军方启动了第一波制裁行动——心理战。

心理战随局势起伏

韩国对朝心理战由来已久，朝鲜战争时期自不待言，战后，心理战作为一种对抗手段也长期存在。这种心理战的一个显著特点是随着半岛局势的起伏而时紧时松，局势趋紧时，心理战的强度也随之上升。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2015年8月4日，军事分界线非军事区韩国一侧发生地雷爆炸事件，两名韩国士兵重伤。韩国认定这是朝鲜军人越过军事分界线埋设的地雷，朝鲜则坚决否认。事件发生后，韩国军方立即采取了应对措施。这些措施包括：立即重开对朝心理战，对朝鲜进行不定时扩音喊话，简化针对朝军“越线”行动的应对程序，提高警戒等级至最高级别“A级”……在这些措施中，重开心理战，进行扩音喊话是重点。朝鲜对此极为愤怒，发出警告要求韩军在48小时内停止对朝扩音喊话，否则将采取军事行动。2015年8月21日，朝韩双方在分界线地区发生炮击战，双方调兵遣将，枕戈待旦，危机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地雷爆炸和炮击事件被称为“8月危机”。

在其后的“马拉松式”高级会谈中，扩音喊话始终是双方讨论的重点。双方最终达成协议：朝鲜对地雷爆炸事件“表示遗憾”，韩国宣布“在不发生异常情况”的前提下停止扩音喊话。

在这场危机中，作为心理战的扩音喊话，被韩国视为克敌制胜的“法宝”。

扩音喊话沉寂了四个多月后，朝鲜宣布“氢弹试爆成功”。韩国认为这是“异常情况”，于是立即重启了扩音喊话予以“还击”。

事实上，在半岛局势缓和的时候，韩国对朝的心理战也会消停下来。在金大中、卢武铉执政时期，韩国对朝实行“阳光政策”和“和平繁荣政策”，双方关系大为缓和。2004年6月，韩朝举行第二次将军级军事会谈，达成了停止相互诽谤，在军事分界线一带撤除宣传工具，中止所有宣传活动的协议。此后长达11年的时间里，这一协议得到履行，直到2015年发生地雷爆炸和炮击事件后，韩国才又恢复心理战。

扩音喊话威力最大

据韩国媒体报道，韩国对朝心理战的手段主要包括名为“自由之声”的调频电台广播、扩音喊话、大型电子屏幕宣传、空飘传单等。为了进行心理战，韩国曾在上世纪80年代成立陆军所属的“心理战部队”，1991年又对这支部队进行了扩编，由国防部直接领导。

“自由之声”调频电台是韩国老资格的对朝心理战工具。这家电台每天广播3次，每次4个小时，内容主要是宣传韩国“自由民主的优越性”、韩国的发展面貌、韩朝社会制度的对比等。这些内容都是事先录好音，到时播出。“自由之声”电台在2004年韩朝达成停止相互诽谤的协议后停播，但2010年发生“天安舰”沉没事件后，韩国又重启了“自由之声”。这家电台虽然功率强大，但致命的短处是对方必须要有收音机才能收听，这就决定了它的心理战效果是有限的。

据韩国媒体报道，韩国过去还曾开设过伪装成朝鲜广播电台的“龙尾电台”并发生“乌龙”事件。这家伪装的电台设在首尔外围，其广播形式极像朝鲜出现了反体制势力。其功率很大，以致被韩国的业余无线电通信爱好者发现并向当局举报称“发现了来自平壤的反体制电台”。

随着电子技术的发展，韩国开始把大型电子屏幕设立在军事分界线地区，作为对朝心理战的新工具。这种大型电子屏幕具有直观性，呈现的内容也更加丰富。它被架设在地势较高的山坡上，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不过，军事分界线一带人烟稀少，能够直接看到的人毕竟很少，因此效果也大打折扣。

每年临近圣诞节时，韩国的一些教会组织都会点燃位于军事分界线附近的爱妓峰灯塔。这座金属结构的灯塔建于1971年，高30米，距离朝鲜只有3公里。灯塔点亮后，形如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在朝鲜的开城地区用肉眼都能看到。朝鲜一直把这一灯塔视为心理战的一种，曾要求韩国拆除，并威胁说要炮击灯塔。2014年10月，该灯塔被韩国海军陆战队拆除。这倒不是为了响应朝方的要求，而是因为这座灯塔年久失修，存在安全隐患，有倒塌的危险。当年12月，韩国政府批准基督教总联合会在圣诞节前临时设置一棵高9米的圣诞树并举办点灯仪式，但后来该总联合会因担心招致不必要的误解而取消了搭建圣诞树的计划。相关心理战作用随之消失。

用韩国总统朴槿惠的话来说，扩音喊话是“最切实有效的心理战方法”。这种方法是把五六十个高音喇叭集中在一起，不定时地对朝喊话，内容主要是“新闻报道”“韩国发展成就”“朝鲜真相”“恢复民族同质性”“揭批朝鲜制度”以及“韩国流行歌曲”等等。据称这种广播在夜间能传出24公里，白天能传出10公里。如果站在这些高音喇叭旁边，声音能把人的耳朵震得生疼。

韩国把扩音喊话、空飘传单和“自由之声”调频电台称为最具代表性的对朝心理战手段，其中扩音喊话威力最大，也是朝鲜最为憎恶的心理战方式。朝鲜认为这些喊话内容“侮辱最高尊严”，曾多次表示将用武力摧毁这些高音喇叭。

朝鲜宣布“氢弹试爆成功”后，韩国随即在军事分界线一带共11处重启扩音喊话，每天喊话2至6小时，但不规定具体时间，也不分昼夜，以防止朝鲜摸着规律采取应对措施。为了应对朝鲜可能采取的“摧毁”行动，此次韩国还在扩音喊话地区安装了闭路监控系统，并部署了搭载红外探测器的无人侦察机、陶式反坦克导弹、火炮定位雷达等。韩国军方表示，如果朝鲜开炮打击这些喊话设施，韩军将立即给予加倍惩罚。为了躲避朝方可能的打击，韩军还运用了6辆车载式“移动扩音喊话设备”。据报道，这些新型扩音喊话设备的优点是传播距离更远，喊了就走，机动性强。

空飘传单的是非争执

空飘传单作为韩国对朝心理战的工具历史悠久，早在朝鲜战争期间就开始使用。根据韩国国防部2011年提交国会的“对北心理战现况”，韩国军方从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末向朝鲜空飘的传单达到191亿多张。

2004年韩朝达成协议后，韩国空飘传单的实施者由当局转为民间。当前对朝空飘传单的主要实施者是韩国的“脱北者”（逃离朝鲜进入韩国的人）团体。

此前，空飘传单依靠小型气球，一次空飘的传单不过100多张，而且是否能够飘到朝鲜也很难掌握。被韩国媒体称为空飘传单的“历史性转折”发生在2005年。当年7月，一名“脱北者”发明了长度达12米的大型广告气球，从而改变了空飘传单的历史。这种大型气球一次能空飘几十万张传单，而且设置了自动炸毁气球使传单散落的装置，同时传单也开始用薄膜制作，既轻又不怕水泡，效果显著增强。此后，“脱北者”团体大多使用这种大型气球，而且还在传单中放入小型收音机、U盘、方便面、丝袜、避孕套、牙膏、牙刷和1美元面额的美元等物品，以增强心理战效果。

朝鲜对韩国“脱北者”团体空飘传单恨之入骨，一再要求韩国当局阻止“脱北者”团体停止这种行动。2014年10月，韩朝当局因空飘传单发生过交火事件，引起韩国当地居民的极大恐慌。一些当地居民自发组织起来阻止“脱北者”团体在自己的居住地空飘传单，双方发生争执并动了拳头。韩国的一些民间团体也反对“脱北者”空飘传单，认为这种行动不仅妨碍韩朝发展关系，而且威胁当地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不过韩国政府并没有下令停止空飘传单，而是坚持认为这是民众的“表达自由”。

有关空飘传单的是非争执，至今尚未结束。

（钟雪荐自《环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