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砯的“态度艺术”

“态度艺术”？ 世界上似乎没此一说啊。是的，这只是我为黄永砯“杜撰”的标签而已。

他接受不接受，I dont care！真是如此！黄永砯“反传统”“反体制”“反艺术”很资深了，其作品以及言语表达，令我感悟最深的是：有一种艺术其实是你的选择以及你的态度。

黄永砯选择的是什么？杜尚式的捣乱。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30年来坚定不移地玩颠覆，玩到江湖上传出“中国当代艺术领域四大金刚之一”的声誉，厉害不厉害？有时我几乎也相信他骨子里是“反”的，看什么都与常人、常识相悖，最终，我真正相信的却是，他与杜尚穿的是一条裤子，“反”是他的座右铭，他的通行证，他的选择、态度以及坚持，一切一切都是围绕着“反”而转。世界就是这么充满雾霾，他总声称自己不是艺术信徒，结果许多艺术信徒却笃信了他。

有意思吧？曾经的中学老师，当他看穿了当代艺术的本质，就能将艺术玩得团团转。

当然，将艺术驾驭到如同飙车，是需要一定功夫和意志的。

记得有一年，黄永砯送了一幅作品《油画》参展。说是作品，其实是他家长期放在厨房里的一块抹布，上面溅染了许多炒菜的油，他灵机一动，视作“油画”，签上大名去送展了。一般人敢吗？不。但他敢，他玩幽默、玩破坏、玩嬉皮、玩反动，继承了杜尚的衣钵，他将传统艺术和审美文化完全地狠狠地踩到脚底下，貌似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计较”、去“顶真”，谁计较谁顶真，谁就傻了输了，或不幸成了他的影子，他的胃虫。

2000年上海双年展上，黄永砯展出的作品是用沙子、水泥以及涂料混合制成的老上海汇丰银行大楼。这是一座我们从小熟悉、曾经感到异常神秘、如今象征金融权势的著名建筑，黄永砯根据它制造成一具模型，似乎表达了很深刻的东西。是什么呢？可以言说的人人已见，不可言说的他也不屑去说，让评论家和媒体记者去“发现”意义吧。这是当代艺术的“常态”，许多人感到一头雾水的作品，总会有评论家能讲出同样让人一头雾水的长篇解读。

据资料，大约是1988年，85新潮的武林高手们相约“论剑”，黄永砯当然也不放弃文化话语大权。会议为他安排了一台幻灯投影仪，正当大家满怀期待之时，但见他拿出寻常可见的几幅西方古代艺术史幻灯片，开口说道：我出门之前拿错了幻灯片，不过好在拿错了也不重要，是不是中国艺术家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放几张幻灯片而已。

你听懂了吗？看懂了吗？这是“无招胜有招”啊！黄永砯誓与江湖任何人不比高低的超脱劲儿，以及他对艺术完全不屑的嘲笑态度，顿时“击败”了所有对手。当然也有人当场嘀咕：既如此，你黄永砯何必还来黄山参会，不来岂不更绝？不，不，这是看客的傻和天真了。黄永砯棋高一着，就在于他亲临现场，亮出的是态度，他不来，谁知道他的态度呢？

这就像他一直袭击艺术，又通过他的艺术博得名利。

写到这里，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的有感而发，让有的人早就坐不住了。

此刻，我安稳地坐在康奈尔大学一座阳光咖啡厅轻松地敲打键盘。一边码字，一边瞥着四周肤色各异的人们，他们或独自看书，或喁喁私语，或匆匆飘过，我突然想，这场面，不也是活生生的艺术吗？它不同于装置艺术，而是“活动艺术”。哪天有艺术家热衷于鼓捣“活动艺术”，说不定也捣成了世界三大四大“活动艺术家”之一，那太好玩了。

别在意别人“懂不懂”，而在于你自己的内心究竟怎么想，这样的艺术有无限的内涵和外延。刹那间，我似乎预见到未来有一天，“活动艺术”备受关注，因为人们痛恨移动手机，低头一族、渴望真实社交和面对面交流，懂吗？不懂就去读读维特根斯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