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理想的第三声?
——纪念林焘先生(1921-2006)①
2016-04-19曹文韦丽平
曹文,韦丽平
(1.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学院,北京,100083;2.北京耀中国际学校小学部,北京,100025)
什么是理想的第三声?
——纪念林焘先生(1921-2006)①
曹文1,韦丽平2
(1.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学院,北京,100083;2.北京耀中国际学校小学部,北京,100025)
上声;普通话;调型;听辨感知;发声类型
本文通过合成-听辨实验研究上声本调的调型调值。从语料库中选择一男一女两位发音人所发的音节yī和yǐ各一,通过调整相关参数,合成出7种调型共1420个具有不同音高表现的yi,并以此为实验刺激,请15位北京被试进行听辨。结果表明:低凹(降平升)调是上声的理想调型;非常态发声类型(如吱嘎声)对上声的感知影响显著。
1.引言
在普通话的声调系统中,第三声②本文研究的是普通话,不区分“上声”和“第三声”这两个术语;行文时主要根据上下文韵律表达顺畅与否而选择使用。无疑是最为复杂的一个声调。对它的描写还有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对它的“变调”,学界看法非常一致;而对其“本调”却是众说纷纭。这种情况给不少读者,特别是各类汉语教师和汉语学习者造成了长久的困惑。
从我们掌握的一些资料来看,关于普通话上声本调的各种观点可按照调型③本文所说的“调型”,指的是根据音高曲拱的形状(调形)而归纳出来的类型。归纳为以下几种说法:
1)升调说(Bradley,1915;刘复,1951:54-56;高本汉,1995:166;高云峰,2004),用五度值④声调的五度值描写法为赵元任先生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初创(Chao,1930),此前并无(参见陈玉东、吕士楠,2016)。文中部分早期研究结果的五度值是依照原文的数据采用林焘、王理嘉先生(1992:143-144)所说的办法换算出来的。后同。大体可以描写为[14]、[24]、[114]等等;
2)曲折/降升调说(赵元任,1922;高本汉,1930:35;林茂灿,1965;石锋、王萍,2006),五度值可以记为[214]、[215]、[313]等等;
3)低平说(王力,1979;石锋、冉启斌,2011),五度值可以记为[11];
4)低降说(Gårding et al,1986;沈晓楠,1990;王韫佳、李美京,2010),五度值可以记为[21]及[211];
5)低凹/降平升调说(田中清一郎,1972:13;林焘、王理嘉,1992:125;石锋,1994;Cao&Sarmah,2007;朱晓农等,2012),五度值可为[2112]、[2113]、[2114]等等。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几种说法虽然初次提出的时间有先后,但是每一种在近些年都有新的研究成果的支持。
此外,还有研究提到,上声常伴有“嗓子有点儿卡”的吱嘎声(Creaky Voice)或气泡音(Vocal Fry)(赵元任,1980:65;孔江平,2001:173、2015:63;曹文,2008;朱晓农,2014)。不过迄今还没有人认为那是上声必须具备的嗓音特征或发声特征。
以我们的经验及对一些语料库里上声音节的观察,前述各种说法都可找到对应的例证。说这些调型皆可接受,大概不能算错——实际也有学者把它们看作上声的各种变体。但是,当我们面对教学的实际,一较真问题就暴露出来了:该教、该学哪一个?
无论从常识、学理,还是从教学、研究的角度来说,上声的本调都应该有一个最基本的调型,或者说“理想的”调型。
那么这个“理想的”“最基本的”调型该如何界定、如何确定呢?
单从发音的角度来说,必然无解,上文已述,至少有5种调型。也有学界中人曾提出以汉语实际语料或交际中有关调型出现的频次高低来定,但是一来不同的研究者得出的结果不同①,二来“高频”“常见”也未见得就是“最基本的”。
我们认为:
一方面,“解决积疑”仍然需要“资实验以补听官之缺”(罗常培,1956:23)。比如有的研究者为迁就“理论完美”,把超过音高五度制一度降幅的低降调硬说成是“低平”,这就很难排除听官有缺、先入为主的嫌疑②,他们对第三声的看法自然也难让人信服。
另一方面,实验应引入感知的内容。声调的实验研究过去主要是声学实验。早期用浪纹计、声调推断尺、示波仪,现在是电子计算机,把“平声平道莫低昂”等主观的感受用物理的或心理的量表示出来,亦即定量的研究;随着研究的发展,声学定量研究的不足之处逐渐暴露出来。上声的调值描写就是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例子。好在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至今,国内外运用合成-听辨感知实验的方法研究汉语声调已蔚然成风(Wang,1976;林焘、王士元,1985;刘娟,2004;高云峰,2004;曹文,2010、2012;等等),口耳之学因此得以进入哲学上所谓的“螺旋式上升”阶段。实际上,定量与定性相结合,声学信号与感知判断相匹配,才是无听缺、理想的形态,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的描写才是好的、可信的描写。
具体到上声本调,我们认为,若实验的结果同时满足以下两条标准即可谓理想的第三声:
1)它能独立/自足地,无需参照语境或调境——被母语者辨认为上声;
2)它被判断为上声的概率最高,具有统计显著性。
2.实验方法及步骤
本实验的总体思路是:在原始语音音节样本的基础上,参照前人提出的上声调型,改变一个或几个参数,合成出一些带有相关调型多种调形曲线的音节作为实验刺激,然后请合格的被试听辨,最终对听辨结果进行统计分析。实验的目的是找出上声听辨率③最高的调型,亦即理想的上声本调调型。
2.1 原始语音样本
用于合成的原始语音样本共有4个,它们是一男一女两位北京籍大学生所发的普通话的yī和yǐ,选自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研究中心语料检索共享系统中的“HSK甲级字音节语音库”(www.dwhyyjzx.com/cgi-bin/yuyin/)。
之所以做这样的选择,有如下考虑:
图1:用于合成的原始语音样本
1)尽可能排除声母、韵头和韵尾对声调本身及合成过程的干扰——yi是单元音零声母音节;
2)普通话的阴平(高平调)通常被看作是一个无标记的声调,音高、音强稳定,而且其发声(phonation)类型也属于普通嗓音(model voice),由此合成出其它调型的曲拱可以代表正常发声态的音高调形,不同的调形之间具有很强的可比性。
3)两位发音人的yǐ或调形顺滑而带有气声(男),或调形异常而带有吱嘎声(女),然而现在通用的声调合成方法——基频同步叠加法无法改变发声信息(参见孔江平,2015:157-158),选此正可与第2点考虑形成互补,以考察发声信息对上声感知的影响;
4)选用不同性别发音人的语音一起进行合成-听辨,既可考察男、女声刺激对感知听辨的影响,也可避免实验的刺激声过于单调。
2.2 实验刺激项的合成及听辨
首先将原始音节yī的时长调整到与原始音节yǐ一致,然后用语音分析软件Praat(www. fon.hum.uva.nl/praat)对两个音节分别进行基频音高的合成/修改。
图2:根据女声原始音节yī与yǐ合成出的两个低平调语音样本
吴宗济(1994)的研究发现,一般人正常发声态的调域保持恒定,约为一个倍频程,即12个半音(st)。以女声为例,语音库里该发音人四个声调的yi音节中,阳平的终点最高,为21.06st(参考频率为100Hz;下同),去声正常嗓音段的末点最低,为9.44st。语料的情况符合前人发现的规律。因此,将合成音高的上限取整确定为21st,下限取整确定为9st。
在保持正常嗓音低音点音高(下限)不变的情况下,将4个原始音节分别合成出4组音高曲线(参见图2)。它们是:(1)改变拐点位置和终点音高的平升调37个①此处所说的平升调包括平调、升调和平升调,因为平调和升调都可视为特殊的“平升调”:平调是拐点位置位于调型段末尾,即100%处时的“平升调”,而升调是当拐点位置位于调型段开头,即0%处时的“平升调”。同理,降平调包括降调和降平调。,实际包括7个平调、6个直升调和24个带转折的平升调;(2)改变起点音高和拐点位置的降平调30个,实际包括6个直降调和24个带转折的降平调;(3)改变起点音高、拐点位置和终点音高的降升调144个;(4)改变起点音高、低平段持续时长和终点音高的降平升调144个。细分调型实为七种:平、直升、平升、直降、降平、降升、降平升。供实验被试听辨的样本数一共有1420个(=(37+30+144+144)×2×2)。
图3:合成音节的调形曲线
将带有这些调形的合成音节样本按组分四次用电脑随机播放。被试的任务是判断所听到的音节(yi)的调类并在键盘上键入相应的数字1、2、3、4分别代表一、二、三、四声。每次击键后,下一个合成样本自动播放。击键的时机或节奏由被试自行把握。
参加实验的被试人数共15名(9男6女),皆生长于北京,听力正常,年龄在19-27岁之间。他们都能因参加实验而获得一定的经济报酬。
3.实验结果与分析
为使行文简洁,下文以T1、T2、T3、T4分别代表一、二、三、四声。
如图4所示,被试对男、女声的yi合成出的、共1420个音节的四声听辨分布曲线几乎重合。统计检验表明:被试的听辨并未因原始音节发音人的性别不同或男有气声、女有吱嘎声而产生显著差异(F(1,28)=2.627,p>0.05)。总体来看,合成出的声音样本被听成T3的最多,其次是T2,被听为T1和T4的很少。但是,分调型来看,具体的结果比较复杂。
图4:男(M)、女(F)声语音合成样本的听辨结果
为节约篇幅和严格标准起见,在某调型男、女声样本的听辨结果无显著差异时,以女声的数据为分析基础;而在男、女声样本有显著差异时,小节标题后加*以提醒,并依据T3听辨率低者(男声或女声)的数据/结果进行分析。
此外需要事先说明的是:当某一调形/音高曲拱的T3、非T3感知比高于13∶2(总数为15个听辨人)时,该调可以被视为有明确的T3感知倾向(χ213:2(1)=4.66,p<0.05;χ214:1(1)=6.93,p<0.01;χ215:0(1)=10,p<0.005);低于这一比例,例如12:3,则不能被视为有明确的T3感知倾向(χ212:3(1)=2.97,p>0.05)。
3.1 平调
对平调的听辨,男、女声样本的T3听辨结果无显著差异(χ2T3(1)=0.82,p>0.05)。
用女声合成出的平调共14个(=7曲拱× 2音节;参见图2及其说明,下同)。听辨结果如图5所示:
图5:女声合成平调的听辨结果①右侧图标框内所示适合于两图。下同。
从图中可以看出,除了原T3合成的9st的平调以外,其它平调皆无上声感知的优势。然而,统计检验表明,这个带有吱嘎声的低平调,虽然在阴平和上声的听辨率上有明显优势(χ29st(3)=10.51,p<0.05),但阴平和上声之间却并无显著差异(χ29st(1)=0.86,p>0.05)。也就是说,低平调即使有特殊发声态(如吱嘎声)的辅助也很难被明确地感知为上声。
3.2 直升调
对直升调的听辨,男、女声样本的T3听辨结果也无显著差异(χ2T3(1)=0.78,p>0.05)。
实验中用女声合成出的低起的直升调共有12个(=6曲拱×2音节)。听辨结果如下图6所示:
图6:女声合成直升调的听辨结果
从上图可以看出,以yī为原始音节合成的升调几无可能被感知为T3。但以yǐ为原始音节合成的升调,情况有所不同:
在终点音高为11st时①五度值接近[1]、[2]两度的分界值11.4st。,T3的听辨率最高,有12名被试把它听为T3;随着终点音高逐渐上升,T3的听辨率逐渐下降,而T2的听辨率逐渐上升。结合统计检验的结果可以发现,被试仅对用yǐ合成的这个9-11st的低升调有明显的T3感知倾向(χ211st(3)=10.2,p<0.05;χ211st(2)=6.83,p<0.05;χ2T2_vs_T3(1)= 4.09,p<0.05)。至于终点音高为13st的低升调,虽然有一定的阳平和上声的感知优势(χ213st(3)=10.51,p<0.05),但T2与T3相互间的听辨率并无显著差异(χ211st(1)=0.86,p>0.05)。也就是说,直升调中仅有最低的升调在有特殊嗓音辅助的情况下才可能被较明确地感知为上声。
3.3 平升调
对平升调的听辨,男、女声样本的T3听辨结果还是没有显著差异(χ2T3(1)=0.07,p>0.05)。
实验中有48个用女声合成出的平升调(= 24×2)。除了原始音节不同以外,每个合成样本还涉及拐点音高与终点音高两个变量,为使听辨结果能够更为清晰地展示出来,图7仅显示这些样本的T3听辨次数。
图7:女声合成平升调的听辨结果
观图可知,正常嗓音合成出的平升调被感知为T3的可能性很小,15人中最多仅有4人会把由yī合成出的某些平升调感知为T3,据此推算,概率不超过27%。
与此形成对照的是,由带有吱嘎声的原T3合成出的24个平升调中共有10个被13-15位听辨人感知为上声。详见表1。
表1:有明确T3感知倾向带吱嘎声的平升调①女声样本的11st近乎其五度值[1]、[2]的临界值,视为[2]。下同。
统计检验表明,这10个带有特殊发声信息的平升调样本都有明显的T3感知趋势(p<0.05),而相互之间无显著差异(p>0.05)。拐点与末点音高之间则有交互作用(p<0.05),规律大致可以归纳如下:末点最低的平升调(9-9-11st)其T3感知率不受拐点影响;随着末点的升高,拐点有逐渐偏后的要求/倾向。比如[112]的平升调拐点偏中(2/5、3/5处),[113]偏中后(3/5、4/5处),[114]、[115]偏后(4/5处)。
图8:女声合成直降调的听辨结果
3.4 直降调
对直降调的听辨,男、女声样本的T3听辨结果依然无显著差异(χ2T3(1)=0.66,p>0.05)。
实验中用女声合成出的直降调有12个(=6×2)。听辨结果如图8所示。
很显然,正常嗓音合成的降调主要被感知为T4或T1,被感知为T3的可能性非常小。而带吱嘎声合成的降调有一定的可能性会被感知为T3。比如11-9st的降调有10名被试感知其为T3,5名被试感知其为T4。但是,统计检验表明,T4与T3听辨率之间并无显著差异(χ211st(1)=1.667,p>0.05)。
跟低平调一样,直降调即使有特殊发声态的辅助也很难被明确地感知为上声。
3.5 降平调
对这一调型的听辨结果,男、女声样本间出现了显著差异(χ2T3(1)=27.39,p<0.001)。
实验中男、女声合成的降平调各有48个(=24×2),经15人听辨,各有720次判断。其中男声的降平调被判断为T3的有126次,女生的210次。差异首先即体现在这里。其次,(各)48个降平调中,能有9人次(60%)以上将其听辨成T3的,男声合成的有5个,女声合成的有12个;且折算为五度值以后,男声的5个全部包含在女声的12个以内。如前所述,根据严格标准的原则,这里以男声的听辨结果为分析的基础。
因为除原始音节不同以外,每个合成样本还涉及起点音高与拐点位置两个变量,故而跟平升调考察的思路一样,图中仅显示这些样本的T3听辨率。请看图9。
观图可知,正常嗓音合成出的降平调被感知为T3的可能性很小,15人中最多仅有2人会把由yī合成出的某降平调感知为上声,T3听辨率不超过14%②女声的不超过33%。。
图9:男声合成降平调的听辨结果
而带吱嘎声原始音节合成-听辨的情况有所改观:有5个的T3听辨率在60%-74%(9-11人)之间,且其转折点皆在4/5处。不过,χ2检验表明,它们仍无统计显著性(p>0.05)①女声的同样没有统计显著性(p>0.05)。。
3.6 降升调
对降升调的听辨,男、女声样本的T3听辨结果无显著差异(χ2T3(1)=2.10,p>0.05)。实验中共有女声合成的降升调288个(=144× 2)。除原始音节分正常嗓音与带吱嘎声以外,每个合成样本还涉及起点音高、拐点位置与终点音高三个变量,情况比平升调、降平调更复杂。不过,从听辨结果来看,规律还是相当明显的。
首先,正常嗓音合成的降升调较多地被感知为T2,被感知为T3的比例不高。在144个降升调中,仅有7个被9或10名被试听辨成上声,其T3听辨率有一定的优势,但都不够显著(p>0.05)。
与之形成对照的是,用吱嘎声音节合成的降升调绝大多数都被感知为T3。144个降升调中,有107个被9位以上的被试听辨成上声,其中T3听辨率有显著优势的有63个(p<0.05)。
表2:有明确T3感知倾向的降升调②左侧栏名“起”“终”“拐”“D”分别代表“起点值”“终点值”“拐点处”“五度值”。
笼统看来,起、末点对T3听辨率的影响大于拐点。它们间的相互作用也很容易观察到:
起、末点皆低,且末点不高于起点时,则拐点位置对感知无显著影响。例如所有的[212]曲拱中,除了11-9(1/5)-13st以外(不在表中),其他15个曲拱皆有明显的T3感知倾向。
当起点或末点变高,除了13-9-15st([213])和15-9-13st([312])以外,曲拱拐点位置皆会影响到T3的感知。
当起点或末点过高(高于[3]),曲拱很难被感知为T3。比如被明确感知为T3的17st开头的曲拱和17st结尾的曲拱都有11个;而19st开头的只有3个,19st结尾的只有9个;21st开头的也只有3个,结尾的则仅有4个。而且,对于这些起点或末点过高的降升调,似有这样一种趋势:欲有T3感,高起则拐点需靠前;高收则拐点需靠后。比如表中的[412][512][513]全都是拐点在1/5处曲拱(仅[413]例外,在2/5处);而[214][314][414][215][315][415][515]则拐点都在2/5以后,而且最多的是在3/5处。相对而言,被试感知T3时,对起点的要求更明确些。
3.7 降平升调*
对这一调型的听辨结果,男、女声样本间再次出现了显著差异(χ2T3(1)=50.27,p<0.0001)。
男、女声合成的降平升调各288个(= 144×2)。其中,用女声正常嗓音合成的144个降平升调里,有16个被9-13名被试听辨成上声;χ2检验表明,其中低平段占40%的一个[2112]调,即13-9-9-13st,有明显的T3感知倾向(p<0.05)。而男声原T1音节合成的144个降平升调中,有24个被9-13名被试听辨成T3;χ2检验表明,同样仅有一个低平段占40%的调有明显的上声感知倾向(p<0.05)。不过,其具体调值是[2113],即7-3-3-9st。
用吱嘎声音节合成的降平升调绝大多数都被感知为T3,且数字远远高于降升调。
在各144个降平升调中,女声有明确T3感知倾向的有100个;而男声有明确T3感知倾向的有129个。
由于女声的那100个调形全部包含在男声的129个调形内,为严格标准起见,下文仍以女声的数据为分析的基础。
从表2可以看出,[2112][2113][2114][3112][3113][3114][4113][4114]等曲拱皆不受低平段长短的限制,而[2115][5112][5113][5114][5115]则受限;此外,[3115][4112][4115]较为特别,可谓“部分”受限。如[4112]的17-9-9-11st受限,17-9-9-13st却并不受限。
概括而言,除了17-9-9-11st([4112]之一)这套曲拱以外,凡起点或末点音高达到五度值[5]的曲拱,要获得T3感知,必须得到较长低平段的辅助,至少要占音节时长的2/ 5或更多。
以上主要是从音高的角度出发来考察的。
从时长的角度来看,上表的结果大体有这样一种趋势:低平段所占音节的比例越大越易被感知为T3。上表所表示的100个音高曲拱中,低平段占1/5的有17个,占2/5的有23个,占3/5的有27个,占4/5的有33个。其中低平段占4/5的音高曲拱,实际上T3感知率达到了92%(=33/36)。
4.小结
我们在前言部分归纳出学界迄今对T3调型的看法共有5种,可以各用一个字来简称,分别是:平、升、降、折、凹。实验中我们对升调和降调做了细分,升调分为直升调和平升调,降调分为直降调和降平调。
实验结果表明,低平、低降乃至降平皆无明显的上声感知倾向,不论音节是否有特殊发声。此外,实验还发现,用正常嗓音合成出的各种音高曲拱共1420个,仅低平段占2/5的凹调[2112](女声)或[2113](男声)有明确的T3感知倾向。
若音节辅以吱嘎声或气声,则除了平、降及降平几种调型而外,皆有可能被明确地感知为T3,只不过条件不同、概率不同。以女声的听辨结果为依据,小结如下:
4.1 直升调
直升调被感知为T3的条件最为苛刻:6个带吱嘎声的直升调中仅有1个(占比17%)能被较明确地感知为上声(即9-11st)。这也就是说,只有最低的升调在有特殊嗓音辅助的情况下才有明显的上声感知倾向。
表3:有明确T3感知倾向的降平升调①左侧栏名——“起”“终”“平”“D”分别代表“起点值”“终点值”“低平段占比”“五度值”。
4.2 平升调
24个带吱嘎声的平升调中有10个(占比42%)能被明确地感知为上声。这些平升调音高曲拱多还要受折点位置的影响。基本的规律是:末点越高折点越需靠后。只有末点最低的平升调(9-9-11st)的T3感知率不受拐点影响。这一表现可以与直升调的结果相互验证。
将上述两种调型回归、归纳为“升调”,则其T3感知比例为37%。
4.3 折调
即降升调。144个降升调中63个有明确的T3感知倾向,占比44%。其中,46个音高曲拱的上声感知也都要受折点位置的影响。当起点或末点高于[3]时,高起则拐点需靠前;高收则拐点需靠后。不过,[212]的绝大多数音高曲拱(15个)和各1个“标准的”[213]与[312]的音高曲拱不受折点位置之限。
4.4 凹调
在144个带吱嘎声的低凹调曲拱中,有100个被明确地感知为T3,占比69%。这是5种乃至7种调型中T3听辨率最高的调型。
可以从两个角度来考察这一调型T3感知的规律。一方面,从起、末点的角度来看,有一多半带吱嘎声的凹调曲拱不管低平段长短,只要有低平段(实验中最短的低平段占音节长度的1/5),皆可被明确地感知为T3;而凡起点或末点达到[5]者,皆需要较长低平段时长的辅助;此外,起点高出末点2度的([4112])也有可能需要较大时长的辅助。另一方面,从低平段时长的角度来看,低平段占音节的4/5时,绝大多数凹调可被明确地感知为T3。
表4:有明确的T3感知倾向的调型
统计显著性检验的结果表明升、折、凹三种调型的T3听辨率差异显著(χ2(2)=23.54,p<0.0001),其中凹调的T3明辨率显著高于升、折调(69%>44%>37%,χ2凹-折(1)=19.35,p<0.0001;χ2凹-升(1)=11.55,p<0.005),而升、折调的T3明辨率之间无显著差异(χ2折-升(1)=0.51,p>0.05)。很显然,按照文初的两条标准,只有降平升的“凹”调或者说“低凹”调是理想的上声调型。
5.讨论
数年前,本文的作者之一曾对低平调、低降调做过一些感知实验(曹文,2010;2012),结论是低平和低降皆不宜视作上声的本调。但是,一来,只“破”不“立”,工作没有做完;二来,那时的研究没有考虑到特殊嗓音如吱嘎声、气声的影响。本文应该说弥补了过去的缺憾。下面再就有关问题进行一下讨论。
5.1 关于“低凹调”这个名称
应该说“低凹调”是一个非常好的、可以用来命名理想的上声调型的术语,尤以“凹”字的形、义最为贴切、简洁。但是我们为什么在文中还同时一再用“降平升调”呢?
从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来看,最早用“低凹调”这个术语来给普通话的上声做标注和命名的是日本学者田中清一郎(1972:13)。但是,我们认为他还没认识到低平段之于“凹”、之于第三声的重要性,或者说他那时可能仅有朦胧的认识。因为他在对第三声具体的描述及图示中,实际上仍沿用了“降升调”的说法。
上声低平段的重要性是王力(1979)最先提出的,而最早能将上声的“低凹”特点与“降平升”的调型对应起来的则是林焘、王理嘉(1992:125)的那张声调示意图。之后,石锋(1994)在他所主张的“北京话声调格局”中对第三声也采用了“降平升”的图示。不过,林焘、王理嘉(1992)和石锋(1994)皆未使用“低凹”一词。
朱晓农等(2012)和朱晓农(2014)明确使用“低凹调”来指称普通话的第三声。然而他们是把“低凹调”当作一个宽泛的术语来用的,如同一个筐,把许多调型都装在了里面,如“低平”“低降”“低升”“降升”“嘎裂声”等等,当然,也包括了“降平升”。
我们主张用“低凹调”这一术语时,一定不能包括“低平”“低降”“低升”这类简单调型,最好专门对应“降平升调”。如此才名副其实,简洁而形神皆备。
5.2 理想调型的降头与升尾
王力先生认为“北京话的上声基本上是个低平调,调头的降、调尾的升,都是次要的”(王力,1979)。本文笔者之一曾撰文质疑这一观点(参见曹文,2010),当时是用无调头、调尾的平调来做的合成-听辨实验,结论是低平调不可能是上声的基本调。本实验增加了对包括调头、调尾等内容的考察。实验的结果再次表明:上声低平调的说法不符合事实。除了平调不能独立地被听成T3这个理由以外,能被感知为T3的升调和折调(皆带有吱嘎声)本身连低平段都没有,如何能说上声是低平调呢?
其实,王力先生的话给凹调做注解倒是适合的。“低平”“调头的降”“调尾的升”这三个部分合在一起岂不正是凹调吗?甚至他说调头降、调尾升“次要”也有一定的道理。实验中我们确实可以发现调头、调尾在音阶上的灵活性。这种灵活性应该可以用“囫囵音高感”(沈炯师语,意类“平均音高感”)来解释:头、尾越高,低平段(需)越长,这就使头、尾段的平均音高下降,囫囵的听感接近于[2]、[3]了。
还回到王力先生的观点。我们认为他所说的“次要”不等于“不要”或“可以不要”;“基本上是”也不等于真的“是”。低平段很重要,但不是全部,“调头的降”和“调尾的升”虽然“次要”,但不可或缺、一定要有!否则就成了一个纯粹的平调,而纯粹的、单独的平调不论高低都不可能被感知为上声。
有一点必须厘清:上声“调头的降”和“调尾的升”与一般的声调曲拱中常常出现的“弯头和收尾”(林焘、王理嘉,1992:143)表面上非常相似,但实际上性质完全不同。一般的“弯头”“收尾”是纯生理性的,不具语言学价值,不属于所谓的调型段,删除后不会影响听辨结果(事实上,女生的原始语料yī恰好是带弯头、收尾的),而上声的降头、升尾则属于调型段的组成部分,在量的层面,不排除有部分头、尾属于弯头和收尾,但是在近底处一定有属于调型段的、在质的层面不容含糊的部分,失去了降头、升尾就很难是上声本调了!
5.3 其他调型的共性
毫无疑问,除了理想的调型以外,还有些调型在一定条件下也可获得上声认同,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争论了。实验中发现,对于T3感知来说,调型、发声态、音高、时长,相互间都有影响,变化多端。但共性也是存在的。那么这个共性是什么呢?我们认为就是“明确的低调感”。事实上,上声为低调,乃学界的主流看法。不过,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这种低调感会受到一些信息的干扰,往往得经过多重信息的复验才行。下面试作解释:
首先,低凹调是低调感最明确的,不再赘言。但是,像低平、低降和低降平,虽有[+低]调阶特征,可是由于调形的干扰很强,调阶的权重变小,“低”变得不如“平(≈T1)”“降(≈T4)”那么了然,听感上变得难以明断。而像文中女声9-11st带吱嘎声的升调,虽然有升形的干扰,但毕竟是最低的升调,加之还有特殊嗓音的辅助、复验,终究仍然形成较明确的低调感。再比如平升调(带吱嘎声的)之所以末点越高折点越需靠后,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折点靠后增加了后段低音的份量、削减了上升段的平均音高(感)。降升调高起则拐点需靠前,高收则拐点需靠后是同样的道理。至于降平升调起点或末点过高需要低平段加长,其理亦同。
5.4 特殊嗓音的优势
本研究所涉特殊嗓音包括吱嘎声与气声。此二者在发声上皆不同于所谓正常嗓音,听感上常与“低哑”相关。而吱嘎声与上声的关系自赵元任(1980)以来就已被学界注意到了。大家普遍认为:它是普通话上声常见的伴随现象。但本文的实验结果清楚地表明,吱嘎声(或/和气声)对于上声感知来说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音节的中段如有这些特殊的嗓音出现,那么一些常态时无法实现的、非理想的上声调型,如升调、平升调和降升调等,便也可以被感知为上声。
从我们目前接触过的一些普通话的语音语料库来看,上声音节单念时带吱嘎声、气声或喉化的比例远大于常态声的比例。即使是讲究艺术发声、追求嗓音圆润的播音员们也不例外(参见曹文,2008)。也许,我们过去忽视了“伴随特征”的价值,以为“伴随特征”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现象。
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些特殊的发声现象因跟上声常伴常随,逐渐变成了现在的主要特征,至少是变成了声调/上声感知判断的主要线索。毕竟语音也是有社会属性和心理属性的。当伴随成了习惯,无伴随就显得异常。至于上声是否正在发生、乃至接近完成某种历时性的语音演变,那还有待一定规模社会语音学的调查来验证。
6.结论及建议
根据本文的实验结果,我们认为普通话理想的第三声(本调)是种真正的低凹调。相较高平的第一声,第三声不但与之有调阶上的高低之分,还有调形上的平凹之别,乃至调质/发声/嗓音上的特、常之异。如果结合五度值来表示这一调型,我们建议采用[2113]或[2112]。数字下面的两点表示中间有特殊嗓音。
合乎要求的、带吱嘎声或气声的五度值有许多,之所以选择[2113][2112],是因为它们分别是男、女声合成样本中唯一的、无需气声或吱嘎声辅助而可被明确感知为第三声的两个调值;实际应用中,即使忘了加那两点,它们依旧是经受得起考验的理想调型。
当然,“声调不是精密仪器”(沈炯语),无论是现代汉语课程的普通话教学,还是汉语国际教育中的语音教学,其实都不必拘泥于特定的五度值,就像普通话阴平不只有[55]一样,上声也不只有[2112]。但真正落实到上声教学行为上,一方面我们可以不拘五度值,仅向学生传授“低凹”的概念。不妨提醒他们发第三声时中间要尽量地低下去,用下压的手势(而不是“降升”“对勾”式的比划)来辅助理解;另一方面,吱嘎声、气声之于声调区分、上声辨认的作用必须得到重视。因为对上声教学来说,正常嗓音虽然省力,但感知上却不够清晰。发音与感知的这一对矛盾在上声教学上表现得特别明显。我们的建议:在教学过程中,教师除讲授上声的最佳调型以外,一定要“费点力”示范、告诉学生吱嘎声、气声的作用,并通过充分、足量的训练使其熟能生巧,学会自如地调整音高与发声。此外,我们还建议把上声音节放在字组的末位来练,如“八百”“茶碗”“六本”等等。这样可以避免本调学习阶段的练习过于单调,同时也可以避免连读变调对上声本调学习的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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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o Wen1,Wei Liping2
(1.School of Chinese Studies at 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China;2.Primary Division of Yew Chung International School of Beijing,Beijing 100025,China)
the third tone;Mandarin Chinese;pitch contour pattern;tone perception;phonation type
This study aims to solve the puzzle of the configuration of third Tone in Mandarin Chinese.Original syllables yī and yǐ pronounced by a native Beijing male and a native Beijing female are chosen from the corpus and synthesized into 1420 stim-uli with different pitch contour patterns.15 Beijing natives participate the tone perception test.Results show that low-concave is the best form of the third tone.In addition,abnormal phonation type(such as creaky voice)helps a lot in the third tone per-ception.
H195.3
A
1674-8174(2016)04-0001-014
【责任编辑 王功平】
2016-10-17
曹文(1968-),男,北京语言大学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语音学及对外汉语教学、汉语国际教育。电子邮箱:tsao@blcu.edu.cn。韦丽平(1985-),女,硕士,北京耀中国际学校汉语教师;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汉语国际教育。电子邮箱:lipingwei930@hotmail.com。
①本研究得到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资助。文中一些发现和主张2013年以来曾在几个会议的发言中提过,并得与田小琳、周立、Stefan Werner等前辈与同行讨论,获益良多。匿名审稿人的意见对本文终稿的完成很有帮助。于此一并致谢!
①例如余霭芹(1986)认为[211]常用,石佩雯、李明(1988)的统计结果则是[214]常见。
②这实际上应当属于记音的校准培训项目之一。
③参考王韫佳、李美京(2010),某声调听辨率=将某声音样本(或具有某种相同特征的声音样本)听成该声调的人次/(被试数x该声音样本(或具该种特征的声音样本)的播放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