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料殆尽

三井兽

本赛季的NBA犹如一部部精彩的大片，30支球队各有各的噱头——勇士拍的是“传奇般”的电影，马刺上演的是“收视率保障”的军旅题材，骑士则是引人入胜的谍战片，雷霆和快艇是攻心为上的宫廷大戏，至于76人、湖人、篮网、太阳更简单，那就是一幕幕韩版悲剧。而火箭呢？休斯敦全体动员演的是一部长达82集的情景肥皂剧，集集主题鲜明。从“连败”到“换帅”，从“三角恋（主角哈登）”到“求交易（主角霍华德）”，新帅上任既能“一鼓作气势如虎”，也能“兵败如山泄千里”，其他精彩剧集还有：“自断大腿的苦肉计（主角索顿）”、“史密斯版七擒七纵（交易完了再拿回来）”、“体检也能出岔子（交易莫泰尤纳斯时因伤病被退货）”、“CBA镀金回归（签约比斯利和古德洛克）”……赛季即将接近尾声，火箭的闹剧也许还要继续，但以目前的状态来看，排在西部并列第七的他们不管是在季后赛首轮碰上勇士还是马刺，或者雷霆快艇，结局几乎已经注定。上赛季还打进西部决赛的火箭，如今的燃料已经严重不足。

这是J.B.比克斯塔夫以主帅身份接手火箭之后所取得的战绩。公平点说，对于一名中途从助教上任，之前又没有太多执教经验的教练来说，如此成绩还是能让人满意的，并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比克斯塔夫的带兵素养。作为“顶雷背锅”的替罪羊麦克海尔的继任者，比克斯塔夫并不是个“胸无一物”的废物，毕竟，这位36岁的少帅出生在一个篮球世家。他的父亲伯尼·比克斯塔夫是一名资深教练，在NBA执教超过30个年头，其中有15个赛季担任过球队主教练，总共执教937场，战绩为419胜518负（胜率44.7%），在湖人、骑士、开拓者、公牛、掘金、奇才、超音速（雷霆前身）等多支球队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履历非常丰富。2014年，老比克斯塔夫获得了查克·戴利终身成就奖。小时候，比克斯塔夫会长时间与父亲呆在一起，观看球员的训练比赛，因此对于篮球这项运动，他有着别于同龄人的理解。

小比克斯塔夫上任的时候自己都说：“无法相信能够成为球队主帅”，他跟球员的关系良好是当选的主要原因，不过这并没有让任人唯亲。在上月初客场对菲尼克斯太阳的比赛首节，从哈登到霍华德的五个先发主力表现得散漫迷离，比克斯塔夫一口气连续换下了全部主力，让他们坐了整整半节时间反省。这个年轻主帅给火箭还是带来了些许变化，尽管他上任后火箭曾一度1胜3负被逼到了绝境，但是某些比赛比克斯塔夫还是体现出来了一些谋略。相比前任主帅麦克海尔，比克斯塔夫最大的优点是他在用人方面的灵活性。上赛季，正是因为麦帅执迷于八人轮换，不思变通，才导致火箭在常规赛冲刺阶段伤情频现，贝弗利和莫泰尤纳斯先后因伤无缘季后赛，魔兽也积劳成疾，没能在之后的系列赛爆发全部能量。但比克斯塔夫接手之后，火箭在轮换方面显得更加从容。目前，队中所有球员在比帅的新体系中都获得过上场机会，尤其前场组合方面，比帅也敢于尝试一些不同的配对，原本在火箭很少打首发的布鲁尔和约什·史密斯都相继成为了主力大前锋。

另外，作为一名年轻的教练，比帅也有着年轻人该有的激情。比赛期间，他会站在场边不断为队员鼓劲，而在他激励之下，火箭某些时段也确实爆发出了巨大的潜能量。只可惜，与麦克海尔类似，比帅同样是一位缺少明晰思路的教头，这样的风格也直接导致火箭攻防两端依然缺少系统性、条理性。在某些士气高涨的夜晚，火箭能掀翻马刺这种联盟顶级强队，也能在落后21分的情况下逆转开拓者。可一旦对上那些体系成熟，攻防层次丰富的队伍，火箭单线条的攻守也往往会在对手频繁的拉扯中彻底瘫痪。在使用哈登的问题上，比克斯塔夫也许比麦克海尔还要谨慎小心。之前，作为麦克海尔的副手，他深知麦帅下课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哈登的过于骄纵。有了前车之鉴，比帅当然不希望像前任那样，但对于休城的最大牌，他也得罪不起。于是你可以看到在一些比赛中，尽管比帅希望球队打出整体性，却不得不一次次选择信任哈登的强攻，毕竟如果在纵容哈登和保住帅位之间二选一，几乎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当然，除了这些外因，比帅的资历和更衣室的威信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着他的工作。作为一个过渡角色，即便比克斯塔夫有着雄心壮志，但在残酷的竞争现实面前，却只能一次次被迫妥协。幸运的是，如今的火箭尽管处境不算好，却依然在季后赛大门内盘旋。而休城管理层，对于这位少帅的工作也基本上给予了肯定。“我觉得我们的主教练做得不错，而我对他在本赛季余下时间里的工作也保持信心。”总经理莫雷说道。但愿，在赛季结束的时候，比帅也能收到类似的评价，那会让他成为联盟又一位少帅代表。

就数据来说，火箭是个地地道道“重攻轻守”的球队，他们场均得分105.6分排名联盟第五，算是顶级。可他们不是不会防守，而是态度上出了问题，场均失分106.8分排名联盟倒数第四，场均失误16.2次联盟倒数第四。由于比帅常用小个阵容希望收到奇效，虽有也有惊艳之举，但是也有被爵士爆掉篮板的窘态。本赛季勇士场均进攻全联盟第一，防守好歹也第20位；凯尔特人进攻第四，防守第17位；同区的马刺场均得分和火箭只差0.5分，但是防守失分场均只有92分，联盟第一。火箭防守三分球场均让对手36.2%的三分命中率在联盟还算中游，为什么整体防守差到这个地步？

先说哈登，他在靠近篮下区域的防守效率还略有提升，但是在外围的防守效率实在不敢恭维，尤其是防守对手三分球方面出现了极大的退步。球队领袖如此，其他球员显然更加无法指望。一个可以体现球队问题的数据是：火箭72.9%的防守篮板率是联盟最低的，场均被对手利用二次得分14.4分则排在联盟第三高，场均被对手利用失误得到19.1分，同样是第三高。场外麻烦不断，再加上火箭对哈登的依赖程度很大，因此球队大退步就很正常了。

更何况，与势如破竹的勇士、马刺相比，火箭在整体的战术上也是差一个档次的。勇士场均助攻29.1次，联盟第一；马刺场均助攻25.0次，联盟第四；而火箭场均助攻21.6次，仅列第17位，而且火箭的场均失误16.2次是联盟第三高。

从霍华德来说，情绪依然是他的硬伤。交易霍华德从赛季之初就开始有流言蜚语，到了转会期甚嚣尘上，而关于霍华德没有被交易只是因为报价问题遇到了麻烦，还有就是针对魔兽状态和健康问题，这都是火箭目前的隐患。而更大的问题是霍华德和哈登之间“看似融洽，实则疏离”的关系，魔登组合到了现在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有霍华德的时候哈登就习惯性半场死机，没有霍华德，哈登通常发挥都很好，两个人之间的连线全场也没有几个。要知道霍华德虽然数据下滑，但是61.4%的命中率甚至是生涯新高，而场均8.8次出手是新秀赛季（8.3次）之后的最低值。比帅不是不适用霍华德，他甚至比上赛季场均还多打了3分钟，但是之前两年霍华德的出手次数分别是11.3次和10.3次，而到了现在只能说霍华德的情绪又出问题了，他又不开心了。

就哈登和霍华德目前的天赋来说，魔登组合在本赛季打成这样真是暴殄天物，他们本可以成为当今联盟内外线首屈一指的组合。哈登得分40+的次数直追库里，并在得分榜排名第二，霍华德甚至有逆天的单场36分26个篮板的史诗级表现，但是关于哈登的场外问题和霍华德的更衣室情绪有可能成为火箭余下比赛最大的隐患。哈登和卡戴珊之间的闹剧虽算告一段落，随后又曝出了麦克海尔下课完全是因为哈登的授意，凡事不会空穴来风，这些事情看似都是小事，却可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让火箭的情绪溃于蚁穴。一支健康发展甚至是目标是冠军的球队最基础的就是在场上要团结，而霍华德和哈登同时在场的时候曾多次出现消极怠工互相丢锅的现象。且不说马刺这种十年如一日的更衣室建设，就勇士这两年的发展路线就值得火箭效仿，毕竟天赋和打法都很相似。丹尼斯·罗德曼曾爆料：“我和乔丹、皮彭在场下几乎不交流，但是场上分工明确。”你很难想像这是当时72胜无敌公牛的写照。即便是OK时代的最后一年，科比大有喧宾夺主之势，湖人那时还是为了胜利或者是共同利益走到了王朝的终点。从这一点来说，火箭目前核心的心智和心态都是有问题的。

抛去组合，即便哈登本赛季状态不稳而且失误创高，还因卡戴珊闹得沸沸扬扬，但他还是打出了最精彩的一个赛季。战胜猛龙，哈登砍下40分、5个篮板和平生涯纪录的14次助攻，输给爵士，但他在盐湖城砍下了42分。让人想起了当年季后赛麦迪在爵士主场的那场40分谢幕演出；之前主场输给开拓者，哈登还是砍下了34分、9个篮板和11次助攻的准三双；而半个月后两队再战，他史无前例地连续砍下27分，最终用46分和8次助攻逆转获胜。

全明星之后，哈登场均逼近40分，如果不是利拉德和库里表现太过抢眼，哈登早就冲进了联盟火爆球员的前列。而在这之前，哈登也已经完成过多个纪录表现——打活塞，他拿下33分、17个篮板和14次助攻，堪称生涯最佳一战，17个篮板也创造了生涯新高；输给奇才，哈登三分球9投6中，罚球10罚全中，拿到40分、11次助攻和7个篮板以及4次抢断，整个NBA历史只发生过8次，而乔丹占据3次之多；至于在这之前面对开拓者（怎么又是你），哈登也曾完成了45分、11次助攻、8个篮板和5次抢断的历史级别表演；而在赛季之初，哈登甚至在和费城的比赛中砍下了50分、9个篮板、8次助攻和9次失误，算上失误这是历史打出如此数据的第一人。

这就是哈登，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今天让人欢喜鼓舞，明天就恨不得交易他。赛季进行至今，哈登篮板创造过生涯新高，助攻追平过生涯新高，砍下过三双，还有过多次全能表现，即便他有多么糟糕的名声，可依然是目前联盟最好的五名球员之一。哈登在全明星之后的状态越来越好，而且随着场外事情的尘埃落定，他的心可能会慢慢平静下来专心应对比赛。火箭目前的伤病状况也有所好转，在季后赛临近的时候，减少场外的干扰、肃清球队的气氛是火箭最需要做的事情。就目前的核心状态来说，魔登组合需要的不是努力，而是信任，这种信任会在之后余下的比赛中成为火箭的命脉所在，只有从魔登开始重新建立起攻防两端和内外的优势，火箭才有可能为季后赛次轮拼一拼，否则只有缴枪投降的份儿。

安顿好球队的核心，火箭的替补阵容也是他们的命门。回头看看去年还拥有替补虎狼之师的火箭，今年全面下滑。劳森彻底成了一笔烂交易死在了火箭建设的蓝图之上；布鲁尔的效率也远远不如之前；特里算是老当益壮，但是火箭替补席不能指望一个奔四的老家伙；莫泰尤纳斯去年那华美的舞步也因伤病变得举步维艰了；关于史密斯去了又回的问题，火箭也算是在交易市场闹了一个笑话；最难过的要数索顿，球队居然为了省钱最终完成了“锯腿”。索顿本赛季帮了火箭不少忙，要不是他的出色表现，火箭现在西部第九都危险，因此也被火箭球迷亲切地称为“索大腿”，但就是这样一个好用的球员，亚历山大也没有想纳入建设范畴，实属可惜。或许现在惟一的好消息是球队签下了在CBA改头换面的比斯利，他在一定程度上要比“索大腿”还要好使。

火箭目前的轮换阵容也远远不如勇士和马刺稳定——勇士用过10套首发阵容，其中86%的场次使用了其中的3套；马刺用过12套首发，其中80%的场次使用了其中的3套；火箭则一共用过了19套首发阵容，其中55%的场次使用了其中的3套。而在同场时间方面，马刺的邓肯、阿尔德里奇、伦纳德、帕克、格林组合合计打了481分钟，马刺一共有3种五人组合同场时间超过100分钟；勇士的博格特、格林、巴恩斯、汤普森、库里组合同场304分钟，勇士有6种五人组合同场时间超过100分钟；而火箭同场时间最长的是霍华德、卡佩拉、阿里扎、哈登、贝弗利组合，但只有196分钟，同场五人组超过100分钟的也只有2种。因此，火箭阵容的深度和稳定程度都远逊勇士和马刺。不过从花名册来看，他们的阵容深度依然可以称为联盟顶级。赛季打到现在，球队的伤病号陆续回归，几乎每名球员在理论上也都拥有充分的战斗力，球队也很有信心在赛季末期打出高潮。那么，火箭本赛季能够走多远呢？

最近，在不同场合，火箭将帅被问到最多的一个话题就是：“你们还能杀进季后赛吗？你们还有信心吗？”而对此，所有人的答案几乎都是肯定的。也许，火箭当下已调低了赛季目标，不再抱着杀入西部决赛甚至总决赛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说到季后赛门票，休城上下始终充斥着极度乐观的情绪。就现在西部形式来看，火箭进入季后赛还是很有希望的。爵士和开拓者作为直接竞争对手，实际上给火箭带来的困难和影响并没有那么大。开拓者实际上是一直提着一口气去打球，在球队分崩离析五虎将决裂之后，一帮年轻人打出了这样的成绩确实令人侧目，但是在主场领先火箭21分还被翻盘，也说明了这支青年军有很大的缺陷和不稳定性，火箭和开拓者已经在常规赛打成了2比2平手，所以在战绩上压力并不算大。

再看爵士，纪律严明防守出色，但是进攻天赋不高，节奏缓慢，在如今这个提速时代显得老态龙钟，他和热火的那种慢还不一样，热火是想快的时候也能快，但爵士是一直很慢。而3月24日火箭主场迎战爵士是一场相当重要的比赛，一场当两场打，此前三次交手火箭2比1领先，只要战胜爵士，那么火箭在西部季后赛位置应该算是稳妥的。但火箭真的只是将目光锁定在第八吗？如果面对创纪录的勇士，那么已经两个赛季横扫火箭的联盟第一几乎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如果现在季后赛开打，火箭将会面对马刺。或许是麦迪奇迹的光环所在，火箭似乎一直都不怵马刺，一旦打马刺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心理优势。事实也印证了这一点——2011-12赛季之后，马刺所有客场最差的战绩就是在丰田中心（只有2胜7负）。当然心里归心里，就战术等级来说双方完全不是一个次元，在伦纳德和阿德的面前，火箭如果在季后赛遭遇马刺，顶多也就赢两场。

至于雷霆和快艇，它们也曾一度扮演火箭克星的角色，但现在对上这两支球队应该是火箭的首选。西部第五的灰熊后劲明显不足，开拓者和小牛也是一样，火箭目前所处的一个位置实际上有能力冲击第六甚至第五的位置。但从对手来说，火箭只有对雷霆才算真正拥有一线之机。常规赛两队还剩下两次交手，此前两次，火箭在主场凭借哈登37分赢了雷霆，而客场他们也只是输了8分。雷霆目前的天赋就集中在了杜威二少身上，伊巴卡变得不再锋利，而雷霆的防守也下滑得很快，很多比赛他们都被二少的表现掩盖了致命缺点。所以说火箭如果挑选对手，雷霆是艰难选择中的选择，也是不幸中的惟一希望。甚至比起带着复仇心的快艇，火箭对雷霆都是一个不能再好的选择，因为火箭如果真的再碰快艇，局面很可能会是被横扫。

如果火箭最后15场比赛发挥正常，季后赛完全不是问题，那么现在他们就应该进入季后赛的紧张模式，不管对手是谁自己都应该做好自己，从现在的每一场开始都当季后赛去拼，或许他们还能给球迷带来惊喜，否则现在的这支火箭下赛季将会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