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花鼓灯研究的现状、问题与模式创新
2016-04-16王琦
王 琦
安徽花鼓灯研究的现状、问题与模式创新
王 琦
(安徽理工大学 楚淮文化研究中心,安徽 淮南 232007)
近年来,安徽花鼓灯学术研究工作蓬勃开展,呈现出多元发展的局面,热点集中于花鼓灯缘起与变迁、文化意蕴和保护与传承等方面,基本形成了三种代表性研究模式,在取得丰硕成果的同时也暴露出明显不足。花鼓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实质是沿淮民众应对生态灾变的一种文化制衡与心理适应。因此,有必要在生态人类学的研究视角下,从“人水和谐关系”的维度,开创全新的“生态灾变——文化制衡”研究模式。
花鼓灯;生态人类学;创新
安徽花鼓灯作为汉民族宝贵的民间文化遗产之一,享有“东方芭蕾”之美誉,其独特的艺术价值已经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成为当前民间艺术研究领域中的一个热点问题。当前的安徽花鼓灯研究业已形成比较成熟的研究方法,积累了丰硕的研究成果,但是也有一些不足之处亟待反思。文章梳理和总结近年来安徽花鼓灯研究的成就与不足,通过对其现实困境的剖析,指明理论创新与视角更新是推动花鼓灯学术研究向纵深发展的重要着力点。
一、当前安徽花鼓灯研究的现状
就目前研究的现状看,安徽花鼓灯研究的总体格局已经基本形成。作为花鼓灯的主要播布区,安徽沿淮地区各高校在花鼓灯研究方面具有独特的区位优势和丰厚的历史积累,相继搭建了蚌埠学院淮河文化研究中心、阜阳师范学院皖北文化研究中心、淮南师范学院推剧研究所和安徽理工大学楚淮文化研究中心等科研平台,拥有以陈德琥、戎龚停、杨传中等为代表的一批中青年学者,在整合不同学科的研究资源的基础上,形成了致力于淮河流域民间艺术研究的较为成熟的科研团队。由于花鼓灯在长期流传的过程中,逐渐适应了沿淮各地区民俗,发展演化为怀远、颍上、凤台三大流派,因此各研究机构结合本土特色,合理设定研究目标,凸显地域文化,形成了定位清晰,特色鲜明的研究格局。随着相关论文与专著的陆续出版以及历届“淮河文化研讨会”的召开,安徽省内花鼓灯研究的社会影响力正在日益扩大。此外,北京舞蹈学院作为“舞蹈家摇篮”,在花鼓灯研究领域富有声望。信阳师范学院则是花鼓灯研究的又一重镇,侧重于豫南花鼓灯的研究工作,为安徽花鼓灯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有力的借鉴。
另一方面,花鼓灯的研究领域也在不断拓展与深化。在花鼓灯缘起与变迁、文化意蕴和保护与传承等研究热点问题上都取得一定的进展。起源问题是艺术研究的核心问题,学术界勇于打破固有思维模式,提出了很多不同于传统的新见解。如有学者提出花鼓灯“源于傩,纳于佛”。[1]另有学者从考察花鼓灯的道具来源入手,指出其原型应是宋代宫廷乐舞中的“竹竿子”[2]而在花鼓灯的文化内涵方面,学者或认为其体现出刚柔共济、阴阳并行的儒家中庸文化;[3]或认为其表现出道家“物我一也”,“贵己重生”的生命哲学;[4]或认为其融合了中原文化与淮夷文化。[5]在传承保护与推广策略方面,学术界也提出原生态保护区,推动花鼓灯“进校园”,加强花鼓灯与“时尚动漫”相结合的措施。
总体上,当前安徽花鼓灯研究在研究机构与人员构成、研究主题和研究趋向上看,都呈现出多元发展,生机勃勃的局面,这是值得欣喜鼓舞的。
二、当前学术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从研究理论上看,目前花鼓灯研究业已形成了三种代表性的研究模式:第一种是基于民族音乐学视野下的研究模式。此模式以民族音乐学学理与方法论为基础,在研究方法上提倡田野调查,在研究内容上重视对花鼓灯艺术种类本体的剖析总结,侧重于阐述花鼓灯作为一种民间舞蹈艺术形式所特有的角色、演出形式和内容,较为关注花鼓灯的形态特征与表演程式,研究倾向于深入挖掘花鼓灯集舞蹈、音乐、说唱、杂技等各种艺术门类为一体的独具特色的艺术美学价值,重点探寻花鼓灯作为民间歌曲形式的丰富多彩的艺术魅力。其次是文艺美学研究模式,以文化研究为切入点,重点在于研究花鼓灯的艺术审美价值、功能和结构。最后是近年来新兴的文化产业学研究模式,以产业化为研究导向,强调在文化产业学的视野下重新审视安徽花鼓灯这一民间艺术形式。目前的研究模式依然存在着明显的不足之处,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花鼓灯文献史料研究不足。艺术起源问题是花鼓灯研究的首要问题,而在花鼓灯的始源与流变问题研究上,以往研究者对历史文献和口述史料的发掘、整理与甄别相当薄弱。或者文献资料获取途径单一,孤证单行,结论难以置信;或者史料来源不明,出处不详,疑证丛生,结论令人生疑;或者资料分析方法简单落后,缺乏鉴别,伪证掺杂,结论误导他人。由于花鼓灯作为民间艺术在封建社会备受歧视,难登大雅之堂,导致存世文献的稀缺和真伪难辨,因此亟待严谨的史学研究介入,对花鼓灯史料进行钩沉、考证与抉择。
其次,研究方法相对陈旧单一、研究框架仍需完善。当前花鼓灯研究手段虽然因学科间的融会贯通在表面上显得日益丰富,但由于深受传统研究方法的严重影响,传统的、静止的、定性的、孤立的“说教式”研究依然是主流方法,致使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以及在学术界的影响力等方面大打折扣。事实上,花鼓灯的历史发展是一个丰富多变的,动态的过程,既有辉煌,亦有低迷,既有复兴,亦有沉沦。忽视花鼓灯的阶段性发展过程,仅仅浮光掠影式的总结花鼓灯的发展规律与文化意蕴,终会流于泛泛而谈。只有从花鼓灯发展的某一特定时期入手,多学科,多视角,多层次,力求将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静态研究与动态研究的有机结合起来,而非仅仅套用一些时兴的理论模式来加以简单的阐述或分析,方才能探寻到花鼓灯艺术的真谛。
最后,从文化产业角度研究花鼓灯艺术是最近几年学术发展的新趋势。但是,过分看重商业利益,必然会削弱花鼓灯的艺术含量,有坠入唯利化,庸俗化,泛娱乐化深渊的危险。
此外,从理论的现实需要看,当前花鼓灯研究生机焕发,沿着多元路径探索推进,并且取得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然而,当下凤台花鼓灯艺术发展依然面临着重重的现实困境,突出表现在表演者、创作者的流失,艺术质量下降,艺术表演难以得到观众的认同,如果这种状况长期得不到改善,凤台花鼓灯艺术发展有可能会滑向艺术生存环境恶劣,艺术发展遇挫,艺术传承断档的潜在危险之境。事关凤台花鼓灯艺术的生死存亡,理应成为理论界、学术界需要特别关注的、加强研究的一个重大的课题。因此,必须加大花鼓灯艺术的基础性研究,梳理总结花鼓灯艺术的发展规律,探求花鼓灯历史上两度复兴的动因,认真挖掘安徽花鼓灯艺术的内生性资源,凸显花鼓灯艺术传统的精神内核,只有如此,才能最终促使安徽花鼓灯再次焕发出强大的艺术生命力。而这就更加迫切的需要进行理论创新,面向学术前沿,拓宽研究视野,深耕细耘,深挖细掘。
三、“生态灾变—文化制衡”研究模式的引介
文化是连接人类与环境的中介,“文化特征是在逐步适应当地环境的过程中形成的”。[6]花鼓灯艺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实质是淮河儿女在对自然环境的社会适应,是沿淮民众与其生存环境的关系的体现。作为长期流传于淮河流域的传统民间艺术,花鼓灯这一社会文化表现形式能得以长期稳态延续发展的原因,在于它既适应了所处的生态环境,又适应了所处的社会环境,形成了稳定的文化生态耦合体。这一点,可以从花鼓灯在20世纪上半叶经历的两次复兴得到佐证。1931年淮河百年罕见洪灾促成了花鼓灯的兴盛,涌现出以陈敬芝为代表的艺术家群体,形成具有地域特色的表演流派,衍生出新的剧种——推剧这个“花鼓灯生下的儿子”。而日军入侵中断了这一良好发展势头。1950年大水后花鼓灯迎来再度复兴,走出安徽,进京参演,登上高雅艺术殿堂,夺得“东方芭蕾”美誉(周恩来语)。在生态人类学视野中,花鼓灯复兴这一文化现象折射出的是淮畔民众应对生态灾变的一种文化制衡与心理适应。淮河洪患这一生态灾变发生后,花鼓灯艺术作为一种“文化制衡”的方式迅速复兴发展,使得淮畔民众从心理上适应了生态系统的暂时性偏离,化解了生态突变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重新平衡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充分体现了花鼓灯文化调适所处淮河流域生态变迁的潜力,展示出花鼓灯艺术文化与社会环境的高度兼容性,而这正是花鼓灯在淮水之畔几千年文化长河中绵延至今的奥秘所在。
因此,有必要突破传统研究模式,引入生态人类学的基本理论与观点,从人与自然的角度,构建“生态灾变——文化制衡”的全新研究范式和理论框架,综合运用艺术学、历史学、社会心理学等理对象,阐释花鼓灯发展变迁,复兴辉煌的内在驱动与外在诱因,剖析生态变迁下花鼓灯复兴的社会心理动因,揭示花鼓灯艺术中隐喻的人水和谐关系,展示花鼓灯艺术对于生命哲学的东方式诠释,明晰花鼓灯的艺术旨趣与文化意蕴,总结花鼓灯艺术发展规律与精神内核,在分析其源流变迁历程的基础上完成对花鼓灯艺术的总体理解,为保护与传承花鼓灯这一宝贵的民族艺术遗产提供必要理论支撑,为凤台花鼓灯摆脱当前现实困境再度走向辉煌寻求对策,最终推动花鼓灯在当前危机中实现新的崛起。
[1] 支运波.花鼓灯起源诸说及辨析[J]. 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10(1):22-28.
[2] 王琦.凤台花鼓灯道具岔伞源流考析[J]. 艺术探索2013(6):46-48.
[3] 孙艺辉.花鼓灯的中庸文化审美视野[J].文艺争鸣,2011(3):103-105.
[4] 陈德琥.花鼓灯与道家文化[J]. 宗教学研究,2011(2):218-221.
[5] 魏萌.花鼓灯, 楚声之遗风[J]. 阜阳师范学院学报,2007(6 ):132-134.
[6] 凯·米尔顿.多种生态学:人类学,文化与环境[A].北京: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人类学的趋势[ C]. 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0:296.
Research on Status, Problems and Model Innovation of Anhui Huagudeng
Wang Qi
(Chu Huai Culture Research Center, Anhu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uainan, Anhui 232007)
In recent years, the academic work of Anhui Huagudeng flourished, showing a diversified development of the situation. The study concentrated on origin and vicissitude,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th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and basically form three types of representative research mode, which achieved fruitful results, and at the same time also exposed obvious insufficiency. Huagudeng, as a cultural phenomenon, is actually a kind of cultural balance and psychological adaptation of people coping with the ecological disaster along Huaihe river.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create a new "ecological disaster -- cultural balance" model in the perspective of ecological anthropology and from the dimension of "people and water in harmony".
Huagudeng; ecological anthropology; innovation
J722.212
A
1672-4437(2016)03-0046-03
2016-06-20
2016年度安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SK2016A0294)。
王琦(1980-),男,陕西西安人,安徽理工大学楚淮文化研究中心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区域文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