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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你要奴役的幸福,还是自由的重量?

2016-04-15

大众电影 2016年3期
关键词:囚室受害者幻想

一个女人被男人拘禁,能发生什么事?

这事儿好莱坞和日本都很擅于拍。如果日本人拍,大体上会是禁室培欲系列。对于施害者男人来说,孤独的无法排遣或者无法表达是他的主要动因。日本人对于变态总是有种异乎寻常的宽容,他们总是能站在施害者的那边多想一点,然后看出他们悖于常理行为背后那种的无助。对于受害者女方来说,很可能是一种斯德哥尔摩症的发作过程,日本人对于权力的规训也是特别敏感,SM的残酷与温柔、限制与依赖、奴役与崇拜时常被他们描述得细致入微。

如果是好莱坞类型片大师或者是好莱坞法则的粉丝来拍,那该片则会是一个处心积虑惊心动魄的越狱过程,好莱坞更关注的是动作性,人怎样从绝境中存活及逃生,这其间的人性挣扎与升华,是他们关注的焦点。好莱坞的典型模式是任务模式,人生是一个个困局,怎样从中脱困是核心所在,也是最能引起人共鸣的地方。

《房间》让人感到惊奇的地方,在于它在某种程度上逃离了以上两种常规,从而也就有了一些新意。首先它在结构上就与其他同类电影有别,它将电影分成两个近乎等重的部分,一个是被囚禁的过程,一个是被救出的过程。它显出了比普通好莱坞电影更宽广的视角,也就是被救出并非事情的终结,它拒绝给一个完美的假象,被救出后人的心理复原,是个远比囚禁平淡但也更难挣脱的囚笼。

它与同类电影迥异的另一点,在于主人公,它增加了施害者与受害者,还增加了一个受害者在被施害者强奸后产下的一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影片以这个孩子的视角展开,这让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且微妙起来。

它有关这个孩子的身份问题。爷爷无法直视这个孩子,因为他既是女儿的儿子,也是那个拘禁女儿的男人的骨血。他是罪恶结下的无辜果子,他让人无法批判,于是也更让人无法释怀。

它还有关母爱的纯粹与否。母亲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被问到为什么没想过直接让男人把刚出生的孩子放在医院门口?这里面是否有一种自私?女人崩溃了。影片没有明言,但这个女人爱自己儿子的背后,有一种她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算计,儿子给了她求生的欲望,她本能地要把他攥在手里。这种算计与母爱天性水乳交融,一旦被分离,她自己也无法承受这种光明中有阴暗私藏。

它更有意思的地方是,孩子本身对于囚禁和自由的看法。他出生于囚室之中,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于是他也就没有逃离这个囚室的渴望,囚室的限制给了他安全,以及丰富的幻想。而真实的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大太多,他无法自处,于是恐惧成了他最好的朋友。这时他开始怀念那间囚室,他的困境和《海上钢琴师》里的1900一样,他们无力承受自由所带来的茫然,他们情愿在束缚中去寻找那种稳定感。

这个小孩的视角,给了这部电影一种哲思般的色彩,自由从来都不来源于外部,而是来自于内心。当这个孩子开始慢慢与真实世界触摸时,他的恐惧感渐渐消除。这个一直耽于内心的孩子也比大人更敏锐地感受到了内心的枷锁,这让他最后到囚室里与他的桌子、衣柜等各种幻想出来的朋友一一告别显得意味深长:匮乏时所产生的甜美幻想,最终还是应该让位于丰盈的现实。

我们生活在各种枷锁中,无形的比有形的更难挣脱,从痛苦中走出来远比忍受痛苦更漫长,但我们还得那样去做,因为我们要活下去,要继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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