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造出了T型车？

肖文杰

长久以来，两个截然相反的预言加诸特斯拉之上—终将破裂的硅谷泡沫、或是新时代的开创者。而决定哪个预言成真的关键因素正是Model 3—终于在加州时间3月31日晚亮相。

售价3.5万美元、续航里程215英里（约合345公里），特斯拉在官网首页写上了Model 3的这两个核心数据。它们也说明了Model 3为什么如此重要。

3.5万美元，意味着Model 3与宝马3系、奔驰C级和奥迪A4处在一个区间，虽然算不上廉价，但足够普及。仅这3款车的全年销量就超过100万辆。而345公里的续航里程足够日常使用。

另两个数字则展示了人们对一辆普通人买得起的特斯拉有多期待。发布会后36小时，Model 3的预订达到了25.3万辆—其中绝大多数人根本没见过Model 3，这辆车最快也要在2017年年底交付。而特斯拉的股价也在发布会后的第二天上涨3.4%，达到237.59美元。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汽车预售，特斯拉和马斯克有一股魔力。”汽车网站凯利蓝皮书（Kelley Blue Book）的执行总编Jack Nerad在接受采访时说。

归根结底，特斯拉之所以能维持巨额亏损（过去两年累计亏损6.1亿美元）和超高股价的矛盾现状，就是因为投资者们期待着它造出这个时代的T型车。

福特公司1908年推出的T型轿车，第一次使用了流水线生产，大大降低成本，让汽车的售价降至普通人可以接受的区间。自此，汽车才开始改变一切。Model 3也被赋予了类似的使命。

伊隆·马斯克从一开始就描绘了一个被称做“Master Plan”的故事：造出一辆高性能的电动跑车，证明技术可行；造出价格更低的量产豪华车，让公司成名；造出大家买得起的电动车，创造一个行业。这个故事让特斯拉获得了美国政府的高额补贴和华尔街的青睐。

如今，特斯拉终于走到了第三步。如果Model 3获得成功，特斯拉就可以完成2020年销售50万辆并且持续盈利的目标。当然，这也是最困难的一步。

要达到这一规模，就意味着Model 3必须在北美以外获得成功。而这很大程度上要靠中国。

2015年，特斯拉销售了5.06万辆汽车，中国销量占15%左右，是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单一市场，与整个欧洲的销量接近。北京、上海、杭州等大城市贡献了大多数销量，在这些地方特斯拉能免费获得新能源牌照。

不过，Model 3离中国还有些远。在Model 3发布会开始前，特斯拉的中国官网一度无法登录，有用户在提交订金后两天才收到预订确认邮件，而不是官方承诺的24小时。马斯克在Twitter上说Model 3的预订“超出想象”，特斯拉需要“重新安排生产”计划。Model 3的交付将从加州开始，逐渐满足北美，之后是欧洲和亚太。中国消费者真正拿到Model 3将在2018年。这还是最佳情况，上一款车型Model X就因为鸥翼式车门的某个部件达不到标准而推迟上市。

特斯拉中国区CEO朱晓彤还没开过Model 3。3月26日，在上海揭幕了第16家体验中心后，朱晓彤马上飞回北京。整个中国团队3月底的重要工作是“赶紧把几百辆刚入关的Model S交付出去”。2015年年初上任以来，朱晓彤和他的团队把更多精力花在了建造更多充电桩和门店上。特斯拉首先得是一个合格的零售服务商。“特斯拉没有商业推广费用。它对消费者最佳的营销手段就是门店。”朱晓彤对《第一财经周刊》说。

特斯拉现在只有一座组装工厂和一座电池工厂。设计产能为每年50万辆，但要真正达到这一水平可能还需要至少一年。

价格是另一个决定性因素。4月起，Model S将在中国提价5万至7万元。原因很简单，人民币汇率的波动。而特斯拉在海外的售价直接由原价乘以汇率和税率得出。如果按照目前情况计算，Model 3的中国起售价将在35万至40万元。

这一切都让特斯拉的本地化生产需求更迫切了。“说不准，万一国产了呢？”当被问起Model 3的中国售价时，朱晓彤如此回答。

去年，马斯克公开允诺将在3年内国产，但目前仍处在选址和选择合资方的过程中。朱晓彤透露，一支来自美国总部的专家团队将参与国产化项目。特斯拉中国团队以销售服务为主，并无建立工厂和供应链的经验。

这将是特斯拉在海外的第一个工厂，它何时投产直接决定特斯拉未来的产销规模。

特斯拉需要加快时间，对手正在逼近。其中有宝马、奔驰、通用等传统汽车制造商，还有乐视、蔚来这样试图复制特斯拉成功的初创公司。它们已经推出或是正在研发对标Model 3的产品。比如雪佛兰2017年将推出的纯电动车Bolt，它的基本参数—售价3万美元，续航里程320公里—与Model 3相似。

品牌影响力将会是Model 3相比这些对手的最大优势。Model 3发布会现场，最热烈的欢呼不是出现在Model 3亮相的那一刻，而是在马斯克宣布预订量超过11.5万辆的时候。

车主们视特斯拉和马斯克为偶像。他们购买特斯拉不单是因为喜欢这个产品，他们想帮助偶像成功。对其他消费者而言，在价格与性能相似的情况下，拥有一辆特斯拉也要酷得多。

特斯拉也懂得维护这种特殊的关系，Model 3将优先交付给已经购买过特斯拉的顾客。“感谢Model S和Model X的车主，你们让Model 3成为可能。”马斯克在发布会现场说。

当然，特斯拉不可能永远依靠粉丝的狂热卖车。大多数人购买汽车时仍会谨慎地查询资料、亲身试驾、比较价格，之后做出决策。在中国，对电动车的政策支持正在减少。这意味着特斯拉要证明Model 3即使没有补贴，仍是最优选择。

它目前的短板—交付速度和充电服务—都需要尽快补上。而这些细节，将很大程度上决定Model 3和特斯拉的成败。

一边在发布会上像明星一样接受欢呼，另一边则在全球第二大市场忙于交付新车、安装更多充电桩和寻找工厂 。这就是一家正在学习全球化的初创公司所面临的局面。作为以制造和贩卖汽车为业的公司，特斯拉需要直面行业中不那么性感和激动人心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