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我们拥有相同的彼此
2016-04-14杜智萍
文/杜智萍
青春里,我们拥有相同的彼此
文/杜智萍
我们约定好,做最强劲的对手,亦是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一定可以的,因为我们都有一段不可复制的往事发生,我们需要真正的友谊,我们懂得珍惜,我们有相同的梦想。
A
苏庭苇刚转学来时,班上的同学就在背后嘀咕,说她一个农民工的孩子还穿得那么朋克,还有的说她长相还行,就是气质太低俗。苏庭苇我行我素,充耳不闻。她一点都没有初来乍到的陌生感,从进教室起,脸上就挂着不屑的表情。
前桌的男生很八卦。在苏庭苇来的第二天早上,他就转过身对我说:“哑妹,你和那个乡下人同桌,以后有罪受了。”“你才哑呢?”我白了他一眼,很反感别人叫我“哑妹”,也很反感他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搬弄是非。
没想到正在那时,苏庭苇进教室了。她不屑地撇撇嘴,然后大摇大摆越过人群如芒的目光,“叭”地一声,远远就把手里提着的书包扔到桌子上。我吓了一跳,恼怒地抬起头想嚷两句时,却迎来她目不转睛的对视,顿时哑了。她的气势如虹,完全把我镇住了,同时也把其他同学镇住了。
她无所谓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借过。”然后没等我起身,硬是挤进她靠墙的位置。我呆若木鸡,思维有片刻的停滞。这女生真奇怪,比男生还大大咧咧。她穿牛仔服,板鞋,头发却是精心地扎成很多小辫。
我捧着语文书,目光却偷偷地在打量她,心里有些忐忑。这女生不会很难相处吧?我知道自己比较懦弱,遇事总是一忍再忍,但我知道,很多时候,忍,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就像以前的同桌岳长征,他一直纠缠我,给我递纸条,发短信,跟踪我回家,我再三求他不要打扰我,他却威胁我。想过要告诉老师,但又害怕他被处分。毕竟是同桌,我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可后来对他稍好一些时,他却开始造谣,说我在追他,甚至于还把他用手机偷拍我的照片PS后贴在了学校的宣传栏里,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百口莫辩,成了学校最大的笑话,成绩也一落千丈,直至我转学……
“看什么看?眼睛都呆了。”在我陷入回忆时,苏庭苇突然瞪着我问。
我急急收回目光,盯着书,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B
在这所普通中学,我很孤单。我感觉自己和身边的同学总是格格不入,可能是因为经历了以前的事情吧,我害怕与人多说话,更反感主动来搭话的男生。真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阴影。
班上的同学很活跃,他们整天呼朋唤友,追逐打闹,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我一点都不羡慕别人的热闹,沉浸在书山题海中独自快乐。身边没有了讨厌的岳长征,我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只是这里的学风很差,大家都在忙着玩乐,我在学习上没什么竞争对手。只是,我努力了,却被其他同学认为“假正经”,他们常在背后嘲笑我。
苏庭苇的到来,又让我惊恐不已。看她嚣张的样子,我感觉她一定不好相处。每一天我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怕不小心招惹了她。还好,几天过去,苏庭苇虽然还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但她没打扰我,也没有找我麻烦。
我还发现,苏庭苇和班上的其他同学不一样,她上课很认真。虽然她总是我行我素,走路时头扬得高高的,从不主动与人说话,但一上课,她的整个神情就变了。她的思维很敏捷,老师一提问,她就举手,而且每次都回答正确。特别是有一次,数学老师出了一道奥数题,我还完全没有思路时,她却又举手了,而且解题思路很新颖。我打心里佩服她,却没有勇气主动对她示好。虽然同桌,但我们很陌生,一直没正经交谈过。
苏庭苇到来后的第一次各科小测,我们俩的总成绩居然一样,并列第一。有同学嘀咕,说我们互相抄袭。我很委屈,明摆着的事情,他们也要瞎说。我知道这次考试,如果我不是英语满分的话,我肯定考不过她。除了英语,她其他科目的分数都比我高一点。
遇见一个强悍的对手,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决定好好与她较量一番。班主任像是拣了一个宝,对她赞不绝口,当然也一起表扬了我。那些平时爱抄作业的同学开始与她拉近关系,但她眼睛一瞟,转身走人,根本不搭理别人的热情。我也反感别人抄作业,早把班上的同学得罪了,只是我成绩好,为人低调,他们除了叫我“哑妹”外,倒也没有为难我。
我感觉得到,对于和苏庭苇并列第一,她是吃惊的,她肯定没想到,平时闷声不响的我居然会是她最强劲的对手。和她在课堂上积极回答问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从来不主动举手。我读懂了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信息,在她邀我放学一起回家时,我接受了。
我们的友谊建立在互相欣赏上。她说我和其他城里人不同,说她反感舌噪的人,喜欢我安静的样子。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脸微微烫了起来,只是她的真诚,我能感知。我也很喜欢她那副无所谓的心态,喜欢和讨厌都表现得那么坦然。
C
和苏庭苇熟悉后,我感觉到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潇洒,她其实是个有些忧伤的女生,只是她把这一切都用她的伪装掩盖了,她不想被别人看见她的脆弱。
和所有女生一样,苏庭苇也爱美,但家里经济拮据,她不可能去买那些漂亮的公主裙,唯有牛仔服耐穿,而且好搭配。她一直跟着在城里打工的父母东奔西走,去过几个城市,转过几次学,身边从来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以前的同学根本没联系,她总是转校生,熟悉一群人后又要离开,然后再融入。小时候,因为是外来农民工孩子,她常被城里的同学欺负,后来长大了,她学会了用漠然和排斥的方式面对身边的城里人,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
她对城里的学生有一种天然的抗拒。我知道,这和她一路走来在城里遭到的白眼和冷漠有关。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接受了我。
“我听过班上的同学讲你以前的事,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同桌一段时间,我也感觉得到,你和其他城里学生不一样……”苏庭苇平静地说。
听她说到我以前的经历,我沉默了,脸却涨得绯红。
“不能太软弱。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可能得到尊重。”苏庭苇继续说。
她一直很努力学习,成绩很好,但每一次转学,父母都要费尽周折,到处求人。如果可以安定下来,她父母也不愿意她这样一次次转学,但做建筑工人,哪有工程就得跟着工程队一起走。苏庭苇说,乡下人没什么本钱,想单枪匹马在城市里打拼太难了,可能连个苦力活都找不到来做。她的父母没什么文化,除了建筑工,别的也干不来。看着父母每天那么辛苦,却挣不到什么钱,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有考上大学,学到真本事,才会有出头之日,才能分担父母的艰辛……
苏庭苇还告诉我,她的父亲年轻时特别喜欢唱《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的孟庭苇,二十年过去,父亲满脸沧桑,孟庭苇却依旧不老。因为父亲的喜欢,在她出生时,她也叫“庭苇”。苏庭苇学会了所有孟庭苇的歌,在父亲忙了一天回来时,她会轻声为他唱上一首,她知道那一刻,父亲是开心的,很满足。
“每个人都有不可复制的往事发生,你是,我是,父母也是,我们都将背负着自己的梦想努力前行……”苏庭苇讲到后面时,声音渐渐哽咽。
我明白苏庭苇的忧伤,就像当初我被众人嘲笑时,那种彻骨的心痛。
我们约定好,做最强劲的对手,亦是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一定可以的,因为我们都有一段不可复制的往事发生,我们需要真正的友谊,我们懂得珍惜,我们有相同的梦想。
最重要的是,我们读懂了彼此间的真诚,惺惺相惜。感谢,让我们遇到彼此!
(编辑赵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