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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姑娘,步行街上有人等

2016-04-14猪小浅

家庭生活指南 2016年2期
关键词:步行街摩天轮点儿

文◎猪小浅



凌姑娘,步行街上有人等

文◎猪小浅

青春啊,有时真像个冷笑话。

等一人锦上添花

2014年春天,凌墨有些莫名的焦虑。心里的坏情绪像野草般肆意地疯长,她恨不能将它们一根根地拽出来。生活被困在原地,找不到出口。

四月初,凌墨飞广州出差。

同行的一群人里,包括周延。有周延在,日子像是被PS了一番,总觉得美好绵长了些。

怎么说呢?周延是那种笑起来有点儿痞气的男生。但那点儿痞,却又是健康阳光,无公害的。一眼看上去有点儿放荡不羁,私底下却时常害羞得像个邻家大男孩儿。

两年前,凌墨在同乡会上认识他,然后他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新同事。周延喜欢歪着头叫她“凌姑娘”。真够土啊。凌墨一开始跟他急,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出发那天,上海正好赶上一场哗啦啦的小雨。虹桥机场,她远远听到周延喊“凌姑娘,这边,这边。”隔着人群,周延小跑过来,帮她提箱子,换登机牌,托运行李。身边的Lisa,意味深长地笑,平白无故就多了点儿暧昧的味道。

凌墨有片刻的失神。

飞机上,周延随口冒出来的冷笑话,像极了背景音乐,抚平了她心里的烦躁。讲到“有个爱国诗人叫陆游,面对山河破碎,陆游气坏了……”时,遇上一层厚厚的阴云,机身颠簸得厉害,周围陷入慌乱。这样的慌乱中,有人抓住了凌墨的手。她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心里,有万马奔腾而过。

一分钟后,窗外重新切换到万里无云,四周也渐渐安静下来。周延有些尴尬地玩手机,凌墨低头翻杂志。一直到下飞机,坐上出租车,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

出租车外,是四月的广州。空气里散发着花香,植物郁郁葱葱。凌墨无意中听到电台DJ说: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情都急不来。比如四月斑斓的风,突然下雪的凌晨;比如人潮汹涌的街头,等一人锦上添花。

凌墨在最后的那句话里,无比惆怅地想起陈一舟。

好的坏的,照单全收

陈一舟这个人,说不清哪里好。仿佛是她兀自地给他的生命中加了糖,然后就让自己欲罢不能地困在两个人的爱情里。

整整有六年了吧。

作为魔都土著,陈一舟从小占尽地理优势。来自北方小城的凌墨,费了很大力气才看到的风景,在陈一舟那里却唾手可得。有时凌墨也分不清,陈一舟最初吸引自己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土著的光环?

大一那年圣诞节,凌墨用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围巾,在一群女生中,亮瞎了陈一舟的眼。那天,她站在男生宿舍楼下,拦住陈一舟,将围巾放在他手里,看着他,非常郑重地说:“陈一舟,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明天晚上8点,请来篮球场找我。”

说这些的时候,凌墨的目光笃定淡然,那么清澈地望向眼前的这个男生。陈一舟愣在那,欲开口时,她打断他,“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说完,扭头跑开。

第二天,凌墨如愿在篮球架下等来陈一舟。陈一舟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糖,扔进嘴里,用嘴巴咬住一半,然后不怀好意地问她:“要不要吃?”凌墨愣了一秒,便将嘴巴凑了过去。他用这种方法,向她索要了一个吻。也让她的倒追,没那么难堪。

黄昏的暮色里,凌墨隐约触摸到精致且明亮的未来。

可后来的这些年,凌墨时常感到惶恐。那种感觉,如同饿了很久的人闻到炊烟,但却又清楚地知道不是自家的。就像她清楚地知道,要想博得陈一舟父母的欢心,要想房子户口一起解决,只能让自己尽可能地变得优秀。

六年过去,她仍然在等一个结局。好的坏的,都得照单全收。

这样的六年,像是在出租车上做的一个梦。梦里醒来,已经到酒店门口,周延走过来帮她拎箱子。

爱情光临的声音

周延知道凌墨有心事。

那点儿心不在焉,如同一颗钻石垂在暮色里,气势磅礴。她拼命想要隐藏,但心事这种东西,就像有人说的,即便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周延远远地看着,使不上劲,有些干着急。

傍晚的时候,一群人从北京路吃完饭回来,同屋的Lisa突然凑到凌墨跟前,一脸神秘地说:“听说周延喜欢你哎。”凌墨一愣,继而摇头,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否认。一系列表情,惹得Lisa惊呼:“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亲,我有男朋友呢,你忘了吗?”

“噗,陈一舟吗?……真不想说你。”

Lisa的这句话,让凌墨陷入困顿。然后她想到一个曼妙而落寞的词——如果。如果和周延在一起,也许就不用步步为营,不用诚惶诚恐,只用简单地做自己就很好。但是,但是……

但是,真的不甘心啊!

不甘心耗费六年,换不来happy ending。心里的那点儿苦,像文火熬汤,不管内里如何翻来覆去地折腾,也只能闷闷地一个人独自咀嚼。

在这种情绪肆意疯长之前,手机上收到周延发来的微信:“晚上带你去小蛮腰坐摩天轮可好?”平和的,商量的语气,让她觉得温暖。

傍晚的夕阳里,两个人站在广州塔,俯瞰珠江的夜景,凌墨心里的那点儿忧伤,一点点散去。身边的周延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凌姑娘,其实有时候,人生换个方式来过,也未尝不可。”

她看着他,淡淡地笑,没有说话。

小蛮腰上的摩天轮在夜空中旋转飞舞,带着她和周延到达最顶端时,有风呼啦啦地从耳边呼啸而过,像是爱情光临的声音。

陈一舟的电话,就是在那个点儿打进来的。

凌墨从摩天轮上下来,看到未接来电时,心里的惆怅又添了三分。

一旦跨过某个零界点

陈一舟瞒着她,在和各路姑娘相亲。这件事,凌墨心里再清楚不过。

有时电话打给陈一舟,她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慌乱。六年,那些细枝末节即便是隔着话筒,也能听出端倪。所谓爱情里的绝望,原来并不是一定要吵得天翻地覆,有时不痛不痒、不远不近的状态,才最让人抓狂。

在广州的最后一天,一群人去上下九吃煲仔饭。热气腾腾的食物端上桌,发出“滋滋”的响声。凌墨在这种声音里,慢慢悟出一个事实:也许磨损他们感情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陈一舟的漫不经心和若无其事。

她想起有一次,下班高峰期,车子堵在西康路。凌墨试图找话题缓解堵车的烦躁,但她的热烈,换来的却是陈一舟惜字如金的敷衍。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时,看到一家煲仔饭的店面。她扭头问他,去吃可好?陈一舟撇撇嘴,一脸的不耐烦。路通了,他一脚踩了油门……

这样的画面,早已是他们爱情里的常态。

有时她看着陈一舟,心底会生出一种孤独无助之感。就像茫茫大雪里只有她一个人,烈日艳阳里只有她一个人。《开往春天的地铁》里的小慧说:“我们过去七年的感情,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们面前淹死,而我们却不去救它。”

她和陈一舟也一样,心已经凉了,只不过都在等对方来给这段感情做个了断。

是在那碗煲仔饭的雾气里,凌墨决定做那个主动辜负的人。原来一旦跨过某个临界点,那点儿委曲求全的爱,便轻薄得不值一提。

回上海的航班上,凌墨将草稿箱里的短信点了发送键。落地后开机,陈一舟的回复,只不过是一个不带标点符号的“好”字,简单干净且利落,轻松地结束了两人六年的瓜葛。

Lisa知道后,大呼小叫:“恭喜你从陈一舟那儿毕业。”然后又回过头来补充一句,“其实周延挺不错。”

步行街上有人等

周延很好,凌墨当然知道。但人心很小,这座城市,走到哪里都是她和陈一舟的回忆,逼迫着她只想逃离。

礼拜一,凌墨悄无声息地递交了辞呈,买了一张回北方小城的机票。

周延从Lisa那儿知道这个消息时,凌墨正在飞机上为一部电影掉眼泪。里面有句台词说:“青春啊,有时真像个冷笑话,要事隔多年才知道,当时的笑点在哪儿。”回过头来看,那个挤破脑袋想要走捷径留在魔都的自己,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冷笑话的味道。

其实,小城有小城的好。

每天不用挤地铁,慢悠悠地穿过街道就是办公室。凌墨的焦虑,在这种缓慢的节奏里,悄然痊愈。有关陈一舟的记忆,也终于慢慢淡去。偶尔,她在茶水间,会恍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她“凌姑娘”。

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2015年春节,凌墨在家包饺子。小侄女拿着她的手机,念了一条新收到的短信:“凌姑娘,小城步行街有人等。”众人一片哗然,她闹了个大红脸。

披了件新买的外套出门,凌墨嘴角的笑意,如同春天里的桃花,一点点蔓延开来。

镜头切换到步行街,人群中的周延,看起来有点儿忐忑,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初涉爱河的少年。如果周延不说,也许凌墨永远不会知道:上高中的时候,有个高年级学长,曾热烈地暗恋过她。在上海遇见她之后,这个当年因为自卑而不敢表白的男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跳槽,和她做了同事。

他喜欢歪着头,叫她“凌姑娘”。

而此刻,这个姑娘,正笑靥如花地朝他走来。

编辑/王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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