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荣耀
2016-04-14马塞尔·帕尼奥尔
【内容梗概】
本书讲述了作者十岁时与家人一起去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地区度假的经历。度假前,手巧的爸爸做了精心的准备,从旧货商店买来各种物件,把它们改装成家具。一家人带着家具,经过长途旅行,来到了普罗旺斯的乡间。在普罗旺斯,小马塞尔近距离地观察了各种植物和动物,还假扮成印第安人,在亲近大自然的过程中获得了很多书本里学不到的知识。一天,爸爸和姨父外出打猎,小马塞尔偷偷地跟随,但不曾想,他在林中迷了路……
【作者档案】
作者:马塞尔·帕尼奥尔
国籍:法国
书籍相关:马塞尔在六十岁前后追忆儿时的美好时光,以“童年回忆录”为总题,一口气写了四本书。《父亲的荣耀》是第一本,也是最受读者喜爱的一本。因为主要采用儿童视角展开,书中到处充溢着纯真、活泼的童趣,能让阅读者获得各种博物知识,法国教育部特此将这本书指定为中小学生必读书。
【精彩试读】
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终于开始了。
在花园前面,是没有好好种植的小麦地或黑麦地,麦地旁边是千年的橄榄树。
在房后,松树把无尽的灌木丛生的石灰岩地层分割成了一个个阴暗的孤岛,这些孤岛,再加上山峰、谷地和台地,一直绵延到圣·维克多山脉。新巴斯缇特是最外面的建筑物,在沙漠的边上,人们就算穿行30公里,也只能见到三到四个中世纪遗留下来的损毁的农场地基和一些荒弃的羊圈。
白天的活动总是把我们整得精疲力竭,不得不早早就上床。我还必须拖着保罗,他瘫软得像一个破布娃娃:我在他从椅子上倒下的瞬间抓住他,他手里还抓着啃了一半的苹果,或是一小节香蕉。
每天晚上上床的时候,为了不失去第二天美妙生活的每分每秒,在朦胧之中,我都会下决心要在黎明时起床。可是每天我都到七点钟才睁开眼睛,还一边生气一边嘟囔,是不是误了车。
这时,我会叫醒保罗,开始他会可怜地像头猪一样嘟囔,转过身对着墙,然后他会抢着爬起来推开窗子,百叶窗的木头窗框“咔”地一响,满屋立刻一片光明,霎时亮堂起来。蝉鸣和常绿植物的香气突然溢满房间,使房间显得仿佛大了许多。
……
我们最开始玩的游戏是抓蝉,夏蝉一边鸣叫一边吸吮着扁桃树的枝液。开始它们从我们手里逃脱了,可是我们又迅速有效地锁定了它们,并在回家的时候同时带回了一片乐声。我们抓住的蝉多达几十只,它们在我们的口袋里还直扑棱。那儿还有蝴蝶,还有天蛾,它们有两只尾巴,巨大的翅膀,白色,边上带一点蓝色,在我的手指头上留下了银白色的粉末。
在好几天里,我们干尽了缺德事,比如说,我们把小蝈蝈儿的小爪子扔进带黄色条纹的黑丝绒般的大小蜘蛛的亮晶晶的蛛网里:蜘蛛在几秒钟里就把这些可怜虫给包裹起来了,还把它们的头给穿了洞,慢慢地吸吮,快乐地吞食。这些孩子气的小淘气还不时舔食扁桃树的树胶,这些黄色的树胶和蜂蜜一样:甜甜的,还非常粘。可是于勒姨夫极力劝阻我们跟着尝试,他断定,这些树胶会最终把我们的肠子全粘死。
父亲担心我们学习的进展,劝告我们放弃没有意义的戏耍:他建议我们仔细观察昆虫的习性,可以从观察蚂蚁开始,因为他把它们看做是最早的模范市镇居民。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从第二天早上开始慢慢地在一个大蚂蚁窝的主出入口周围挖掘野草和荆棘。当那块地方——至少在2米范围内——被彻底清除干净后,乘着母亲和大姨正在房后采摘扁桃,我成功地溜进厨房,偷拿了一大杯汽油。
丝毫没有任何觉察的蚂蚁们成队地出出进进,就像搬运工在出入大船的踏板上一样。
我首先确认没有任何人在看我们,然后,我就慢慢地把汽油倒进主洞口。汽油严重地骚扰了进出洞的蚂蚁队伍:从洞底涌出几十只蚂蚁:它们四处疯狂奔窜,一边寻找看不见的敌人……
很快,我们又发现了3只正在爬行的大螳螂,它们全身绿色,就在一棵马鞭草的绿枝上——非常好的科学观察课题。
爸爸对我们说,人们把螳螂视为“昆虫中的老虎”,研究它们的习性是很有趣的。
于是,我决定对它们进行研究。为了启动一场在两只比较大的螳螂之间的战役,我贴近它们,让它们在对方眼前展示自己雄壮的爪子。
……
在一个广口瓶里,还留着第三只螳螂。我决定让它面对蚂蚁。这个让人高兴的想法可以让我们好好地乐一乐。
猛地掀翻广口瓶,我全神贯注地把瓶口对准了一个蚂蚁正在忙碌的主洞口。这只“老虎”,因为它的身子比广口瓶长,却没有它宽,它先是立起它的后爪,这样它就可以摆动它的头,像游客一样带着好奇向各处张望。可是一群小蚂蚁正从甬道里钻出来,爬上螳螂的脚爪,螳螂立即失去了耐心,开始蹦跳,把它的两只长剪左右甩动:它摆弄各种姿势,以图甩掉蚂蚁群。螳螂把蚂蚁弄到脚骨上,蚂蚁从上面摔下来,成了两群。
因为玻璃的厚度扭曲了美好的场景,而且,“老虎”不舒服的位置也妨碍了它的活动,我想着我应该把广口瓶举起来。螳螂又回到了它自然的状态,它的钳子合了起来,6只脚爪落在地上。可是在每只脚爪子上,都有4只以上的蚂蚁牢牢地贴在它脚爪僵直的脚骨上,而螳螂的脚爪则紧紧地抓着地上的砾石:螳螂被这些“小矮人”控制着,动弹不得。
不过,螳螂前面的剪子是自由的,它来回地攻击那些定居者(就是那些爬到螳螂脚爪上的蚂蚁)。可是和先前一样,这些小虫子们,一些刚从脚骨上掉落下来,另一些又占领了原来的位置,周而复始。
我自问,怎么才能扭转这种看似持续不变的局势(我的意思是没完没了)呢,这时我注意到,“老虎”被侵占的脚爪的反应速度慢了下来,频率也慢了下来。我给出的结论是,螳螂开始服软了,因为攻击效果不佳,也难以改变现状。事实上,有那么几分钟,螳螂完全停止了攻击。
蚂蚁们从螳螂的头颈,胸部,背部爬下,离开了,螳螂还那么立着,一动不动,剪子合拢,躯体几乎僵直地立在4只正费力地颤抖着的脚爪上。
保罗对我说:“它在思索。”
我觉得这样的思索似乎时间长了些,蚂蚁的离开也让我困惑:于是我就趴在地上观察,这才看到了这场悲剧。
蚂蚁们扩大了“老虎”的尾巴下面生来就有的3个小洞——它们成队列地出出进进,就像人们在圣诞节的前夜,进出商店的大门。每只蚂蚁都携带着它的战利品,从内部吸食螳螂。
可怜的“老虎”,它自己只能一动不动,就像在内省,没有任何手段,没有外部表情,没有声音的呼叫,无法表达痛苦和失望,没有人看到它垂死的状态。我们只理解它是在蚂蚁松开它的脚爪和开始撤离已经成了空囊的外皮的时刻死去的。蚂蚁们锯开了它的脖子,有序地切开了它的胸膛,剥去了它的爪子的外皮,不动声色地使它可怕的剪子脱落,就像厨子在处理龙虾……
(译者:李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