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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着加拉,我就接近崇高

2016-04-13彩霞

莫愁·智慧女性 2016年4期
关键词:加拉达利

彩霞

爱情轻拍着翅膀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没有加拉,萨尔瓦多·达利只能是个疯子。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父母眼里“哥哥的转世”,达利从小行为怪诞,喜欢穿奇装异服,搞恶作剧,举止荒诞不经,严重的妄想症从童年起就一直伴随着他。更为糟糕的是,二十多岁时,狂笑症也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达利狂妄、自恋,同时又令人担忧,虽然那时,他已是西班牙赫赫有名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了。

加拉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那个夏日,几个朋友相约到西班牙小镇拜访达利,法国诗人艾吕雅和他的俄罗斯妻子加拉到来的时候,达利正无法控制地笑弯了腰。尽管长途旅行让加拉非常疲惫,但那张“优美的黄褐色”的“显得十分聪慧”的面孔和迷人的身材,还是让达利十分震惊——那分明就是童年时从老师的西洋镜里看见的“一见钟情的俄罗斯女孩”。深植脑海的虚幻形象突然具体地出现在面前,达利周身颤栗,预感到一场“战斗”即将到来。

然而加拉眉头微皱,在她眼里,头发用发蜡抹得油亮、在法桐树下大笑的达利,只是个“讨厌的、无法忍受的家伙”。但她很快就改变了这一印象,达利在讨论问题时严谨缜密的推理令她“吃惊不已”。

他们约好第二天在海滩相聚。为了吸引加拉的注意,达利颇费心机,把最漂亮的衬衫乱七八糟地剪破,故意割破的皮肤鲜血淋漓,耳后插着一朵红色天竺葵,身上抹的是鱼胶和母山羊粪熬制的“香水”。就在他为这身“天才的打扮”得意时,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在海滩上裸着背进行日光浴的加拉。

“她的身体有儿童般的体质,她的肩胛和腰部肌肉有青春期那种略显不自然的强健张力。相反,背部的凹陷处却是非常女性化的,与富于活力的躯干优美地结合起来,并自豪地展示出十分美妙的臀部,这使她的细腰更加令人着迷了——真是一件精湛完美的杰作!”那圣洁的裸背俘获了达利,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个“让人厌恶的野蛮人”。他脱去衣服,冲洗自己。

可是达利无法克制狂笑,每次加拉一开口,他总是浑身乱颤,一阵大笑。虽然疯狂的笑令他们无法交谈,但他把全部的思想和关怀都集中在她身上。他给她拿来坐垫和水,把她安排在能饱览风景的地方,甚至愿意为她“脱一千次鞋,穿一千次鞋”,只要碰到她的手,“哪怕只摸一秒,所有神经就会颤抖起来”;哪怕是她最平常的一句话,他也会挂在嘴边重复一天。爱情轻拍着翅膀,细致谨慎取代了狂妄自大,达利变了。

凭着直觉,优雅智慧、受过良好教育、同样有着敏感气质的加拉明白了达利那些“细小反应”的含义,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半病的天才”发狂般地爱上了自己。内心沉睡的东西苏醒了,七年的婚姻生活让梦想破灭,她渴望做了不起的人,渴望世间能流传关于她的神话,不甘心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达利魅力独特的作品和特立独行的气质引起了加拉的强烈兴趣,几次散步后,她认定,他是唯一能替她创造神话的人。当达利再次神经质地大笑时,她用力握住他的手,“我的小宝贝,我们再不分开了。”

她征服了他的一切

加拉大达利十岁,达利少年时母亲早逝,潜意识里,需要这样慈母般的爱抚。然而加拉的已婚身份像悬在头顶的剑,达利不得不忍受内心的挣扎。这期间,他创作了《凄惨的游戏》,画面中部是一个女子美丽的脸,而右下角是一个受伤的男人和一个捂着脸的男人,矛盾的三角关系显而易见。

达利找到艾吕雅坦白,“她征服了我,从肌肤到精神。在她面前,我可以像孩子,也可以像君主,所有的胡作非为,都可以从容释放。而她只有面对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尽管深爱加拉,但理性、大度的诗人还是选择了独自离开。

“她将成为我的前行者格拉迪瓦(一部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她用爱帮助男主人公解除了焦虑和痛苦),我的胜利,我的妻子!”达利向世界欢呼。“仿佛中了魔法,我歇斯底里的症状一个接一个消失了,我重又能控制我的微笑、大笑和各种动作了,新的健康像一朵蔷薇在我头脑中生长起来。”加拉治愈了达利,她为他带来了神秘的心理安定。

父亲无法容忍儿子离经叛道,爱上已婚的加拉终于成为导火索,父亲把达利逐出家门,并宣布取消他的继承权。

为了加拉,达利拒绝与父亲和解,他创作了《加拉与达利》,画的右侧是他光头的样子,左侧则是加拉坐在岩石上快乐的情景,两个影像放在一起,宣誓与加拉永世结合。

达利到巴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花光身上所有的钱,只为送加拉一束红玫瑰。

除了艺术,达利“在其他一切领域都表现出‘智力的迟钝”,是加拉,让他“搞得一团糟”的生活变得井井有条,她教他如何脱下套头衫而不至于窒息,如何在楼梯上行走而不摔倒,如何在吃饭时不往地上扔骨头,在他取钱时幻想银行职员会吃掉他的支票而不肯交出时,她用“最令人信服的声调”抚慰了他。她常常把趋于冒险、耽于妄想的他从荒诞的意境中拉回现实。达利的软弱被加拉精心保护,这也让达利盲目地坚信,她能帮他驱赶威胁幸福的种种不安。当她患上胸膜炎时,他恐怖不安,害怕失去她。

然而,来自金钱的威胁时时存在,当坏消息接踵而至时,加拉一边安抚达利,一边充当经纪人,帮他去画廊要债,帮他筹划画展。在他像蛹一样被层层包裹住无法飞翔时,她命令他:“起来,前进吧,你还没获得任何成功,等待就是死亡!”

“坚持不懈的加拉,用无数充满灵感和热情的坚信论断,向我证明了我能变成另一个人。”她赋予达利深刻的灵感,使他创造力高涨。《记忆的永恒》完成后,加拉带着惊奇的赞美之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幅画,肯定地说,“凡是看到它的人,都会永远记住它。”她的笃定让达利重拾信心,“我毫不动摇地坚信,在涉及我未来的一切问题上,加拉都是正确的。”

“我爱你胜过父母、金钱和毕加索。加拉,我之所以画画是为了你,这些画同时也是用你的血画成的。因此,从今以后,我决定在署名时将我们俩的名字连在一起,加拉-萨尔瓦多·达利。”

她是他的灵魂

1934年,他们在巴黎的西班牙领事馆举行了婚礼。凭着画作《记忆的永恒》,达利敲开了美国的大门。随着画展在纽约成功举办,达利成功了,“加拉带给我无限的喜悦和征服世界的原动力,对我来说,她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

在加拉赋予的灵感中,达利开始设计珠宝首饰,她是他唯一的缪斯。“只有世界上最特别的东西才配得上加拉”,他为她设计了独一无二的胸针,黄金质地的心形底座上镶嵌着红宝石。最为特别的是,这是一枚机械胸针,内部安装了精微的动力系统,加拉每走一步,它就跳动一下,寓意他们的爱情永远在同一个频率跳动。

显赫的名声、崇高的威望、巨额的财富滚滚而来,然而,没有加拉,就没有达利,就没有达利在雕塑、绘画、建筑、广告等方面的硕果累累,他越是需要,她越是勇敢。“1930年我身无分文地被赶出家门,而今天我获得了世界性的成功,主要是得自上帝的垂顾、费格拉斯的启发,以及一位卓越女性英雄式的自我牺牲,那就是我的妻子加拉。”

加拉不仅帮达利处理生活中的纷繁事务,给他疯狂的生活以秩序,作为他的保护神经营他的事业,还在精神上塑造他,影响着他的创作方向。定居美国后,昔日的“无神论者”达利虔诚地开始宗教主题的创作,而每一个光辉的圣母形象,面孔都是加拉。那正是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情人、妻子、母亲、缪斯女神,是最伟大的“爱与美”。

她是他一生的灵感源泉、灵魂支柱。即使晚年,达利仍保持着旺盛的创作激情,他画她的脸、她的背、她的脚、她的一切,“画着加拉,我就接近崇高”。没有她,他是不完整的。他的画里,强烈地表达着对她的崇拜与忠贞,一生不变。

1982年,加拉离世,达利把自己关在家中,处于半狂乱状态,他故意让自己严重脱水,卧室也曾莫名起火。失去了创作女神,他从此一蹶不振,再无画作问世。

“我不是疯子,因为加拉承担了我的疯狂。”因为加拉的力量,达利的天才才能发挥到极致,加拉为世界塑造了一位绘画大师,而恰恰因为这样,她才得以在他的画作、他设计的珠宝和手袋中成为神话和永恒。

(编辑 张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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