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毒蜂（十一）

文/水泓 图/星月

黑色毒蜂（十一）

文/水泓 图/星月

前情提要：

经过一番周折，开往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商务车就要启动了，探长终于松了一口气。突然，冲到车上一个金发的年轻人，神情疲惫，充满怨怒。他又是谁？

年轻人的目光定格在杰马身上，就像看到杀父仇人一般，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都要将车内点燃了。而后者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他就控制住情绪，将头扭向窗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年轻人也意识到这里并非是冲突的好地方，他向车上众人匆匆点了点头，就坐到一旁的空位子上去了。

这一幕只有短短一两秒钟，然而在场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壮汉伊万更是将硕大的拳头在空中晃了晃，半开玩笑半警告地说：“我这人最厚道，不但会安安全全把你们带到目的地再带回来，还要让整个行程欢歌笑语、笑破肚皮。当然，这得大家配合，如果有人因为个人原因扰乱这良好氛围的话，那就是跟我这拳头过不去，那样他的肚皮可能就不是笑破的，而是被打破的。”

大概觉得话有些重，他马上又补充道：“下面，我将给大家带来世界上最优美动听的毛联国民歌——喀秋莎，同时也祝福这世界没有战争，只有和平。”

童迷电台二货，如果你再不记得我的生日，我就要和你断交！（哇，好大的气场，被点名的那位，你要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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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的确优美，但经伊万之口后就变了味儿，不是欢歌笑语，而是獾歌笑语——很有种屠宰场的气息，离鬼哭狼嚎也就一步之遥了。大家一致认为，为了弥补噪音伤害带来的痛苦，伊万至少该赔偿每人十倍票价才合理。还好，司机很快就因口干舌燥停了下来，才避免了破产的可能。

汽车一路行进，前方的公路愈发荒凉，不但没有行人车辆，路面上的枯枝败叶也逐渐多起来，提示着这里已经进入到人类禁区。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公路上出现一个哨卡，旁边的警示牌印有核辐射标志，还有严禁入内的图案。四名荷枪实弹的西乌士兵守在那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哨卡两边都是无边密林，显然这是进入切尔诺贝利的唯一通道。

伊万果然有些手段，士兵们不但认识他，看起来关系还不错。他走下车，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将一叠钱塞过去，然后那些士兵就开卡放行了。

驶过哨卡，两边视野便豁然开朗起来，大片草原跳入到视线中。让出奇惊讶的是，这草原并非气死沉沉，而是生机盎然，不但走兽在奔跑，还有鸟儿在飞翔。

“老大，这里不是核污染重灾区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动物？”

乖狐狸冷冷一笑：“第一，核事故至今已经三十年了，很多地区的污染物经过不断稀释和衰减，已经不那么有威胁了。第二，切尔诺贝利事件发生在冷战期间，当时毛联国和西方严重对立，而咱们看到的相关报道都来自西方媒体，你觉得他们会在这件事上秉持公正吗？他们会不夸大事实，趁机抹黑毛联国政府吗？

“我并不是否认事故的严重性，只是相对于核泄漏同样严重的倭丸国核泄漏事故，你看到过西方主流媒体的深度报道吗？今年已经是核泄漏事故第五年了，却仍然有放射性物质从事发核电站持续泄漏到地下水和海水中；仍然有大量被污染的泥土、稻草、树叶仅仅用塑料袋收集起来露天堆放，得不到有效处理；灾民安置与受灾地区重建至少还要再等五年才能完成！更搞笑的是，流入海水中的放射性元素已经跟随太平洋洋流漂到阿迈厉国西海岸了，可阿迈厉国却禁止进行相关研究。要知道，阿国可是西方媒体的旗帜，它控制了这世界上大部分舆论，它为什么不揭示事故的严重性呢？”

两人虽是用中文低语，其他乘客脸上却或多或少流露出异样神情，就连开车的伊万都频频通过后视镜回望，让探长不由心中一惊：难道偷听中国人说话已经成为国际上的最新流行？又或者他们都懂中文，都是刚从各国孔子学院毕业的？中文历来都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难学习掌握的语言文字，在这远离中国的乌国探险车上，居然一车老外都懂中文，这件事难道不可怕吗？

再没人说话，车内寂静而压抑，只有马达传出持续的低沉轰鸣。

又行驶了两小时，前方出现了第二个哨卡。据之前的了解，这里应该已经进入到核电站周围三十公里范围内了，这是核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也是绝对禁止外人进入的禁区。

然而，或许是乌国内战原因，哨卡的士兵人数还不及第一处——只有两人，伊万更是轻松用钱搞定。

继续前行，远方隐约出现了一座小城，大概就是紧邻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小城普里皮亚季了。由于一路上并没遭遇传说中的变异生物袭击，大家的紧张心情得以放松，于是纷纷感到腹中胀满，这才想起该是方便一下的时候了。

众人下车，进行短暂休整。

乖狐狸来到一处密林深处方便。才结束，她就感到一双眼睛正从近在咫尺的黑暗中浮现出来！树林中昏黑暗淡，三米外的景物就只剩下模糊而变幻的轮廓，探长根本无从判断那眼睛的位置，但那种清晰的被窥视感是不可能造假的，它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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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里可是核污染最严重的无人区啊！刚才下车时，并没有其他人朝这个方向来，更何况自己还派出奇守在树林外面呢，怎么可能会有偷窥者？除非，那双眼睛并非人类，而是属于这密林的某种诡异生物！

乖狐狸不禁汗毛倒立，毛骨悚然！然而作为超级大侦探，曾经的那些出生入死转危为安、乾坤一战扭转败局的经验又让她迅速平静下来。不就是偷窥者嘛，不就是变异生物嘛，不就是咬上一口就让自己感染嘛，不就是视力超群可以随时在漆黑密林里对自己进攻嘛，难道本老大就怕了吗？大不了，我还可以跑嘛。

心到腿到，乖探长撒腿就往密林外狂奔！可是，这是什么破树林啊，树根不老老实实往地下长，非要露在外面？还专找美女下绊？

乖狐狸的身躯已经飞了起来，直直朝一丛荆棘灌木的方向飞去！

不要啊！我不要变豪猪、刺猬啊！荆棘扎在脸上会很疼的，扎伤皮肤是会留疤的，整容手术会很贵的，会让本大侦探破产的！

这最后的念头起了关键作用，乖探长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全身！她腰间猛然发力，上身后仰，两脚奋力向前，居然在荆棘丛前牢牢站住身形，最长的荆棘枝条离探长额头不过一指远！

但危机显然没有结束，更恐怖的一幕接踵而来！就在那里，就在荆棘丛后，一双眼睛正在黑暗中闪烁着森冷的光！乖探长这个恨哪：往哪儿跑不好啊，非得往荆棘丛方向跑，这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她真想狠狠给出奇一巴掌！当然，这并非出奇的错，但老大自责难道会打自己吗？那还要小侦干什么。再说，打自己也是很疼的。哦，可怜的出奇。

此刻，两张脸相距不过半米远。黑暗吞噬了一切细节，乖狐狸只能看到眼睛四周长满浓密的毛发，宛若一个大号的布条墩布头。

树林中如坟地一样寂静。窥视者仍旧一动不动，愈发让探长心中发起毛来：你打算看死我吗？还是一直这样对视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倒是动一动啊，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算了，还是别动了，万一是个怪兽扑出来就麻烦了……

窥视者还是动了——嘴动，他说话了。那是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说的是乌国话：“你，是来寻找遗物的吗？”

探长松了口气：对面是个人。但马上又紧张起来：他怎么知道自己来寻找遗物？难道他会读心术？又或者，他是列宾雇佣的看守宝藏的人？

一时间太多问题涌入探长大脑。她来没来得及梳理清晰，窥视者已经转身朝密林外疾走。乖狐狸这才看清，对方是一个中等身材、穿破旧长衣的乌国老人。

探长拔腿急追，她必须要了解真相！然而就在即将追出密林之际，她却撞在一堵墙上。当然，树林里并不生长跑来跑去的墙，所以那只是一个人，一个大块头的家伙——伊万。

“怎么，你被老彼得偷窥了？”肉墙不怀好意地说。

“偷窥你个头啊！树林里那么黑，能看见才怪！”话虽如此，探长的脸还是红了。她急忙转移话题，“这么说，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老彼得嘛，以前是普里皮亚季中心医院的清洁工，核事故后，被政府强行搬离到别的地方了。可他是土生土长的切尔诺贝利人，故土难离啊，就屡次三番偷偷跑回来。结果政府也懒得管他了。现在他在前面村子里开了荒种了地，还养了鸡鸭猪牛，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只是年岁大了，脑袋出了点儿问题，一遇到陌生人，就去问人家是不是来寻找遗物的，还拿石板让人家签名呢。我猜他刚才也问你了。哎，这普里皮亚季都荒废三十年了，谁还会来这里寻找遗物啊。”

说到这里，伊万突然狐疑地打量起乖探长来：“我说，你不会真是来寻找遗物的吧？乌国法律规定，任何在乌国境内找到的无主遗物都归乌国政府所有。当然，你出的价钱要是合理，我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哪有？我怎么会是来寻找遗物的呢？那种人都是又凶又丑的，哪里有我这种娇滴滴的美女啊？”

萌学院脑筋急转弯：有种动物，大小像只猫，长相又像虎，这是什么动物？

乖狐狸正胡乱解释，出奇从远处跑过来。于是探长立刻恢复她的凶蛮本色，顺便转移话题：“死出奇，让你守在树林边上，你跑哪儿去了？要是我遇到坏人怎么办？”

出奇顿时一脸委屈：“老大，还能怎么办？无非三种情况：坏人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打半死，要么被打得四分之三死，难道还有其他可能么？”

“老大？你们中国男生都是这么称呼女朋友的么？”伊万插嘴问。

这家伙，果然听得懂中文！探长心中愤愤说。

“那个，”出奇眨了眨眼，“中国男人对女性都特别尊重，但凡不重要的事都让她们做主，所以呢，就称呼她们为老大了。”

伊万狡黠地笑起来：“可是生活中很少有重要的事啊，难道就一直让女朋友做主？”

出奇一愣，同时注意到乖狐狸脸上露出的凶狠表情——再冒充我男朋友，回去让你死得好看——当即冷汗如雨，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大家重新回到车上。开了没几分钟，前方果然出现一座荒废村庄，村头的院落明显修整过，院外有农田、菜园、果树，院内有鸡鸭鸣唱，猪牛低吟。一个须发很长的乌国老人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石板石笔，正是那个老彼得，居然真的是在等探长签名呢。

汽车继续前行，到达普里皮亚季已经是中午一点了。虽然这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刻，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却笼罩在城市上空。

小城保存完整，建筑物相对完好。尽管三十年岁月的风刀霜剑让它们斑驳陈旧，无数绿色植物在城市各个角落滋生蔓延野蛮生长，几乎遮盖了人类痕迹，但只要稍微留意，还是可以看出普里皮亚季在当年是多么具有活力：广场宽阔而庄严，居民楼数量众多整齐划一，街衢纵横笔直有序，游乐场的设施即使放到现在也并不过时……小城里甚至还有大型商场、游泳池、幼儿园和医院，幼儿园的教室中摆放着各种玩具，似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仍旧在那片空间中回荡。

然而，那只是幻听，真正回荡的只有风声，从城市上空掠过的冰冷尖刻的风声。而一旦风声停止，普里皮亚季就只剩下奇寒彻骨的死寂，鬼城一般的死寂。

乖狐狸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用力拉了拉衣服。

“现在是一点，你们有四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五点钟必须返程。”伊万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随后他又低声自语，“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鬼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说这话时，壮汉伊万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探长注意到，那里有一个凸起的轮廓，极像是一把大口径手枪。

同车的乘客各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很快就没了身影，就像是都被恶鬼追赶着一般。这一幕倒是探长喜闻乐见的，至少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单独行动了。

“快！出奇，抓紧时间！”她说道。

“去哪儿啊？”后者一脸懵懂。

“生之室，死之所！”

普里皮亚季中心医院是城里唯一的医院。它是一座巨大的由多个楼房组成的建筑群，坐落在城市中心地带，各楼房之间通过横七竖八数量众多的甬道连接起来，宛若一个超级迷宫。更可怕的是，由于最初设计原因，医院采光很差，只能依靠大量使用电灯来照明。然而当普里皮亚季成为空城后，医院也就失去了电力供应，即便是白天，行走其间都有如穿行于千年古墓中般漆黑森冷。更加之当年封堵核泄漏行动中使用过的大批防化服和防毒面具都被遗弃在医院内的各个角落，这些衣服即便没人穿着，也会因里面的橡胶材质鼓成人形，而假若防毒面具正好在衣服脖颈处，那就简直有如一具具可以随时跳起来的生化僵尸，看着让人汗毛倒竖、心跳如鼓、冷汗直流了。

幽他一默医院手术室门被推开，大夫走出来，对迎上来的病人妻子说：“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一个？”“好的吧。”“你先生这个手术的成功率高达99%！”“那坏的呢？”“以前更高。”

此刻，乖狐狸和出奇就行走在这座“古墓”迷宫中。虽然探长昨晚住宿时就购买了强光手电，但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漫长走廊里，那雪白光柱仍显得暗淡而渺小，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吹灭。而木质地板非但没有吸收掉两人的脚步声，反而将声音放大，沿墙壁和天花板反复震荡，形成一连串古怪回声，就像是身后跟着七八个尾随者，害得出奇一个劲儿扭头张望。

“老……老大，为什么‘生之室，死之所’是指医院啊？”他试图用提问来稀释恐慌。

“生之室，死之所”是藏宝密语的第二句，出奇想不出它和医院有什么关系。

“笨！婴儿出生在医院，人衰老生病会死在医院，当然是‘生之室，死之所’了。”乖狐狸无比淡定地说，“所以列宾的宝箱一定就藏在这里！”

“可医院这么大，去哪儿找宝箱啊？”

“超级笨！不是还有第三句密语‘冰棺，圆之髓’吗？”

才说到这里，探长照向前方的手电光中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谁？！”她不禁颤声惊呼。

未完待续

下期精彩预告：

藏宝密语的第二句已经被乖狐狸探长猜到，可“冰柜，圆之髓”又是什么意思呢？突然出现在医院里的黑影会是同路人吗？老彼得又是什么来头？

幽他一默女：老公你怎么了，整天唉声叹气的？男：工作上的事正烦心呢。女：你一个教体育的还能有什么烦恼的。男：现在好多人的数学不好，都说是我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