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在地文化的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研究——以山东省博物馆新馆为例

石增泉 郑建鹏

基于在地文化的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研究
——以山东省博物馆新馆为例

石增泉 郑建鹏

博物馆是凝结人类自然与历史文化的所在，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应紧紧围绕博物馆所在地特色文化因子，将其转化为可视、可触、可传播的元素。在山东省博物馆新馆指示系统设计中，我们充分考虑了山东文化特点与省博物馆新馆的展示特点，采用铜材质、立体字体和抛光处理的设计方法，力求指示系统设计同博物馆建筑格调、展示环境相配合。在辅助图形设计上选用线稿建筑造型和青铜纹，以体现厚重文化；以黄色、黑色、银色为标准色，以体现山东文化特色。

在地文化；铜材；立体文字；线稿建筑造型；黄色

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所依据的在地文化，不仅仅是宏观范围内的国家、区域和城市文化，更应该是微观视角的博物馆功能、建筑和环境文化；不仅仅是物质形态的交通工具、服饰、日常用品，更应该是精神形态的生活制度、家庭制度、社会制度以及思维方式、宗教信仰、审美情趣等。山东省博物馆作为新中国成立后建立的第一座省级综合性地志博物馆，其在全国的地位和价值首屈一指。山东又是儒家文化的发源地，作为中华文化核心的儒家文化深刻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思维模式和行为习惯，因此在山东省博物馆新馆标识系统设计过程我们把握了凸显在地文化的设计原则，紧扣具有山东文化特色的儒家文化背景和博物馆特色定位，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着手创意和设计。

1.基于在地文化的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策略

基于在地文化的博物馆指示设计策略涵盖设计目标、设计理念两个方面。设计目标是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的最终目的。体现为使用功能、文化功能和审美功能三个方面；设计理念是基于设计目的而生发的总的设计策略思维观念。

根据山东省博物馆新馆的功能定位，我们为其指示系统确定了如下三个目标。其一是实用功能考量，即高效完成博物馆内外导视信息的传达：这是设计方案的基本目标。标识系统设计的基本目的是要实现游客在参观游览时能够准确高效地指示参观者正确的地点和方向，这要求我们的设计方案要信息传达清晰、明确和醒目。其二为精神功能考量，即完美体现山东省博物馆独一无二的宏大气魄和特色定位：山东省博物馆是全国最大最具特色的博物馆之一，在标识系统设计时必须突出展示山东省博物馆独一无二的地位，尤其是新馆的建成使用，更要成为指示系统重点展示的内容，所以在辅助图形选用上，特别提出使用唯一性和独特性的新馆馆顶形象。其三是象征功能考量，即着力彰显山东文化的丰富内敛与厚实博大：这是本设计方案的最终目的。在材质选择、字体设计、颜色选择上本方案都围绕儒家文化的博大、内敛和厚重的特点，通过具体设计细节来呼应和展现。

图1 展室标牌

图2 楼层标牌

在设计理念方面，我们试图做到三个呼应：设计同省博物馆的属性与职能呼应；设计同山东省博物馆新馆建筑实体和内部环境设计呼应；设计同山东悠久历史和特色的文化呼应。首先是设计同属性与职能呼应。山东省博物馆新馆的建筑本身宏大而具有天圆地方的象征意义，我们采用铜质和抛光立体数字（文字）的设计处理能够在细节部位凸显相对体量，从而同大厅环境设计产生呼应和共鸣。其次设计同建筑实体和内部环境设计呼应。博物馆本身就是要向世人展示历史，并在审美过程中让人们接受熏陶和教化，我们在材质和设计上以“旧”为突破口，让观者将对文化的欣赏与对博物馆环境的感受结合起来，更能体会历史文化厚重的感觉。最后，设计同历史和文化呼应。生于斯长于斯的孔孟儒家文化厚重、朴实、内敛、深蕴而又经世致用，我们用铜材并抛光表面，实际上就是要造成一种视觉上的厚重和历史感，让观众在游览过程中始终沉浸在崇敬和庄重的心理氛围中。

图3 大厅指示台

图4 户外指示1

图5 户外指示2

2.基于在地文化的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要素

在指示系统设计中，设计要素是设计方案的重要来源和体现，是展现设计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指示系统的设计要素包括了文字、图形、色彩、材料等多个方面。在山东省博物馆新馆的指示系统设计中，我们将图形与色彩作为设计要素考虑的重点内容，将文字和材料作为设计要素的重要补充。

2.1 图形设计的在地文化考量

在辅助图形方面，我们摒弃单一辅助图形的方法，选择三种不同的辅助图形创作与使用方式，以适应不同的场合和功能：一是线稿建筑造型，二是古青铜器纹样，三是单色无图形。

线稿建筑造型主要应用于博物馆办公材料的视觉设计。选用这一造型的考虑如下：一是线稿建筑造型能够紧扣山东省博物馆新馆的外在造型特点，突出展现和强调山东省博物馆“新馆”的概念，区别老馆，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二是线稿建筑造型能够借用山东省博物馆新馆建筑理念中“日月天地”的概念，并将这一概念在导视系统设计中强化呼应，体现导视系统设计的文化内涵，并保持省博物馆新馆各种设计系统风格的一致性。三是辅助图形采用建筑造型，能最大限度地体现博物馆的唯一性和差异性。作为新中国成立后建立的第一座省级综合性地志博物馆，山东省博物馆在全国的地位和价值首屈一指。采用特色的建筑造型，可以同其他博物馆形成区别，彰显省博的特色和地位。四是以建筑图形入辅助图形，使建筑本身的形式现代感在整个内部空间有一个体现，能够在空间宏大中增加丝丝生趣。宏大与趣味、量感和趣感相融，使导视设计在既满足厚重文化与历史感的主旨表达外，又能对游览人群产生趣味暗示，体现传统与现代，宏大与趣味的和谐共融。

古青铜器纹样主要考虑应用于室内指示系统的载具设计上，侧重选用饕餮纹、夔纹等。选用的原因在于：一是纹样取自山东出土的青铜器，能代表山东悠久历史与灿烂文化渊源和底蕴。二是饕餮纹样来自两个相对羊头，羊即祥，寓意吉祥、美好，同当下整个社会追求和谐的观念相符，又能在新环境下使用，表达现代与历史的交流与融合。三是纹样作为导示系统的背景装饰，放置在展馆室内，能够同整个建筑室内主要部分的装饰纹样和风格相吻合，并同博物馆馆徽的青铜器云纹设计相呼应，从而保证了省博物馆各种设计系统的风格一致。四是纹样吻合了山东省博物馆馆藏状况与实力。山东作为龙山文化的发源地，原始及奴隶社会文化在山东历史文化积淀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因此，选用青铜器纹样也符合省博物馆的实力与馆藏定位。五是纹样取自青铜礼器，本身多为祭祀或礼仪之物，在造型上多体现为古朴和敦厚。这种外在形式可给人以肃穆庄严的感觉，这与整个建筑的内部空间体量相吻合，同时更象征和强化表达了山东文化的厚重与博大。

单一色彩无图形的设计思路主要用于标牌设计上。单一透明背板无辅助图形，可体现简洁纯粹的现代感，比较时髦。从空间上看，能够减弱观众在进入大厅后可能产生的不知所措。因为整个大厅空间体量很大，在大厅庄严肃穆的厚重元素之外，若掺入具有现代感的元素或表现会起到中和的化学效果，在心理上拉近了观众与博物馆和文物之间的心理距离，产生一种让历史文化变活泼的生动效果。另外，从视觉传达功能上看，背板无辅助图形，有利于设计主体元素，即指示信息的不受干扰的传达，更能圆满实现纯粹和高效的指示功能。最后透明无辅助图形可同墙面石材的光滑质感相呼应，保持整体墙面风格的一致与和谐。

2.2 色彩选择的在地文化考量

在山东省博物馆新馆指示系统设计中，色彩方面沿用博物馆馆徽的核心颜色，融合金黄、黑和银灰三色。这三种颜色均同馆徽标准色彩相同，保证了设计对象本身的系统一致性，有利于指示信息的统一和高效传达。另外，三种颜色明度均不高，视觉刺激上显得低调、朴实和厚重。这种颜色同博物馆本身的历史文化传达和承载功能的定位相符合。这三种颜色能同省博物馆内部装修和装饰特色风格相呼应。三种颜色能够代表山东文化——儒家文化的基本精神以及儒家文化在中华文化中的地位和价值。

2.2.1 金黄色

金黄色作为主体色彩，应用于指示系统的字体、标牌等多个方面。金黄来自于山东大汶口文化时期彩陶的颜色，能够代表大地、土壤以及黄河的颜色。《千字文》第一句话即“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玄”为金色，为天的代表，“黄”为黄色，为大地的代表。从中西文化的类别和渊源来看，西方文明为海洋文明，其典型的颜色为“蓝”，东方的文明为大陆文明，其典型颜色为“黄”。大陆文明实为农业文明，是围绕土地的文明，而土地的肥沃、厚实以及博大正好代表了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山东文化的特质。从食物链角度的看，土地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似母亲孕育了生命。从中华文化的发展来看，儒家文化又是中华文化的基础与渊源，是中华文化的母体。

从山东的地理位置来看，山东地处黄河流域下游，是黄河入海之地。儒家文化的成长和发展同黄河的滋润与浸染分不开。黄河的宽阔、舒缓，黄河对于沿岸农业生产的贡献，都与儒家文化的厚实、博大、仁爱、好客、礼仪以及儒家文化对于中华文化的价值息息相关。金黄色又为高贵典雅之色，在标识系统中使用一方面体现了山东省博物馆在全国博物馆中的独特地位，体现儒家文化在中华文化中的核心价值。另一方面，金和黄的运用又同博物馆内容装饰风格协调一致，彼此强化和呼应。

2.2.2 黑色与银灰色

黑色和银灰色应用于户外指示系统的设计方案中。黑色来自于山东龙山文化黑陶的颜色。黑陶是陶器发展的巅峰之作，能代表陶器技术和文化的最高成就。黑陶也是山东特色文化的代表。从颜色本身看，黑色有大气、原生以及纯粹的意义，是永恒之色。从颜色渊源看，象征天与地的蓝色与黄色的组合为绿色，绿色为生命起源的象征，它与象征生命激情与活力的红色结合，就成为黑色。所以黑色既是纯粹的，又是包容的；既是简单的，又是深蕴的。我们在标准色里选用黑色，代表了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山东文化源自最单纯和基础的天人合一关系，同时又具有极大的延展性和适用性，对中华文化的拓展和发扬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是中华文化的核心和精髓，是经世致用之文化。

灰色是中性颜色，来自于省博物馆外部建筑主体的色彩。银灰色具有极大的适用性，是调和之色，在多数环境中，银灰都能在视觉上造成软化和中和。银灰体现了不偏不倚的态度，这与儒家文化中的中庸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儒家讲究适当与和谐，过度的张扬和外露都不是儒家文化倡导的。“过犹不及”，儒家文化讲“过”与“不及”都是为人处世、齐家平天下所不应该采取的态度。这种“和谐”实际上讲究的是一种关系，一种人人之间、物物之间、人物之间的处理原则。银灰色就是我们在处理环境视觉感觉时的一种平和、调和的选择。

2.2.3 文字与材质的在地文化考量

在文字方面，博物馆新馆指示系统设计方案中将展厅数字采用卷曲造型，有书法体的特点。书法本为中华文化的重要遗产，在大厅庄重和肃穆的环境设计中，字体设计能够展现活泼、动感和生趣。同时，在展厅指示设计中，我们将展厅名称序列化，用数字如第一展厅，第二展厅等来标识，这种设计处理有利于实现信息传递和引导功能的方便和快捷。各个展馆的数字序列在背板上突起，加大数字的厚度，形成数字本身的立体感。这样让数字本身成为导视系统传达的主体信息，从而同整个大厅环境的超大体量形成呼应。

在材料的选择上，室内指示系统主体指示信息采用铜质材料。铜的金色能同标准色对应，并能同内部环境设计风格和色彩呼应。背板采用透明或半透明玻璃。外部指示系统采用锻铜材质，并在文字部分作抛光处理，以体现因为陈旧而显现出的历史感和厚重感，形成一种经常被触摸的效果，仿佛被时光打磨过一样，从而引发观众的历史共鸣。这也符合博物馆的形象定位。同时文字突起，以立体感对应整个外部空间和建筑的体量感。

3.基于在地文化的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风格

在地文化是一个听起来宽泛但其实有极强指向性的文化概念，博物馆作为重要的文化承载机构，承担着传承与弘扬在地文化的重要功能属性。博物馆指示系统设计不仅仅是在呈现在地文化，更是以呈现来实现当地人的文化认同与文化自觉。我们认为山东省博物馆新馆指示系统设计在设计形式、观者心理感受、设计特色以及所代表的文化意义上都很好地展现了山东文化的特点，是博物馆视觉系统呈现在地文化的很好实践证明。

从形式上看，平面与立体融合。在本设计方案中，我们在平面背板上将文字信息，尤其是标示展馆顺序的数字信息以变大并突出脱离立面的方式展现，将平面的信息传达与立体的展示结合起来，突破了一般的平面指示效果，能够使观者在较远距离即能获取信息，并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从观者心理感受上看，量感与趣感融合。在本方案中，我们呼应了指示牌所放置的周围环境因素，注意到了同大厅宏大体量的配合。一方面我们用特殊材质和色彩上表现历史感和宏大的厚重感，另一方面我们又在辅助图形选择和字体设计上追求精致和趣味性，从而实现建筑环境设计的量感同指示系统设计的趣感的融合，使整个环境和谐统一，又趣味盎然。

从设计特色上看，庄重与活泼融合。博物馆不仅仅是观众瞻仰文化、崇敬历史的一个场所，同时也是接受教育和娱乐的场所，这在省博物馆设立青少年文化中心这一点上就能体会到。因此在设计风格上，我们通过颜色、图形和字体的设计，实现了建筑环境庄重与指示系统细节元素活泼的统一，最终让不仅在博物馆了解到文化历史，还享受到娱乐和休闲。

从文化意义上看，历史与现代融合。省博物馆内部环境设计非常强调历史和厚重的感觉，这从纹样设计、立柱、红门等方面可以体现出来。博物馆本身是承载历史，也是开创未来的，所以在设计元素上我们把现代形式感极强的博物馆外部 “日月方圆”的造型放入辅助图形中，强烈现代感形式同厚重历史感的意义结合起来，实现文化传递的历史与现代融合。

本文系山东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计划“山东省博物馆新馆指示系统设计研究”(项目编号:J10WJ51)成果。

石增泉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教授

郑建鹏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