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永不落

◎张彬彬

太阳永不落

◎张彬彬

这天22点，我登上了地球大陆的最北边——北角。

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呢？因为前方的神秘不等人。盘旋的山路转来转去，绕海而行。海面水光潋滟，鸥鸟低飞。山上没有树，都是苔藓带，像铺了层绿色的地毯。

“麋鹿！”有人惊喜地喊道——虽然听不懂外国人喊的是什么，但循着目光望去，远远就望见一大群正在悠闲地散步。麋鹿们不慌不忙地在山上吃着草，有的还在水边饮水，有的什么也不干，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们通过。当我看到岩石上矗立着的三四人高的镂空地球仪雕塑时，我就知道“北角”到了。

太阳红通通的，离海平面不足一尺的距离。海水向我们脚下泻出一道金红的光束，云层如天堂的地毯般笼罩着大海。午夜的太阳就在这云层下，海面上这里就是欧洲和挪威的最北段了。真担心太阳会突然消失，当车门打开时，我立马冲下车，向地球仪雕塑飞奔。

想想看，镂空的地球仪将远处的太阳“装进”了它的空洞，这是多么美的创意！

我盯着太阳，眼见着它在海上不足一尺的地方悬停，一动不动了！它好像是故意停在那儿，像是在和我们玩“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

儿子多多这时问我：“妈妈，虽然挪威的太阳下山比较晚，但这都快夜里十二点了，太阳怎么还不下山？”

我一时间也懵了，忽然一拍脑门：太阳在夏天的北极不是不落的吗？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在乎日落？其实，关注太阳最低会走到哪里，又从哪里升起，这不是更难得的、只能在北极见到的景色吗？

此刻，我和多多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从云层中露出脸的太阳，只见它一会变成豆绿，一会变成瓦蓝，一会又变成橙黄。它极其透彻、润泽，好像是脱去了外套，露出了光滑的肌肤。她如此冰清玉洁，在这没有黑夜的季节，跨过了千山万水来和我们相遇。

又过了一会，久久地在海平面上徜徉的太阳仿佛积蓄着力量，酝酿着新的腾跃。人们操着各种语言欢呼着，挥动着手臂、丝巾为太阳加油。太阳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虽然它期待了一整天的大海，可没等到和海面亲吻，便又腾空而起。虽然时间是夜里零点多，但它已经开始迎接新的一天了。

看完这令人震撼的一幕，身边的老外对我道了句：“早上好！”我心领神会，微笑着回道：“早安！”

是呀，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摘自《开车去北极》吉林文史出版社图/千图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