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长”话“短”：个性与创新的彰显——2016年江苏高考作文题解读及佳作赏析

江苏 朱庆和

话“长”话“短”：个性与创新的彰显
——2016年江苏高考作文题解读及佳作赏析

江苏 朱庆和

【考题回放】

根据以下材料，选取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文体不限，诗歌除外。

俗话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有人却说，有话则短，无话则长——别人已说的我不必再说，别人无话可说处我也许有话要说。有时这是个性的彰显，有时则是创新意识的闪现。

【文题解码】

2016年江苏高考作文题，延续往年的哲理思辨。“话长话短”材料出自汪曾祺《林斤澜的矮凳桥》：“他常常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无话则长，有话则短。一般该实写的地方，只是虚虚写过；似该虚写处，又往往写得很翔实。人都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斤澜常于无话处死乞白赖地说，说了许多闲篇，许多废话；而到了有话（有事，有情节）的地方，三言两语。”（1987年1月31日《文艺报》）命题者断章取义，加之诠释，富有新意。如何审题立意，构思成文？笔者结合文题，一方面从题目分析入手，一方面就高考考场记叙文如何写进行具体解读。引子材料一共三句话，审题立意侧重于后面的两句话。

其一，提炼感点，话长话短。文题材料“有人却说，有话则短，无话则长——别人已说的我不必再说，别人无话可说处我也许有话要说。”一个“却”是承前“俗话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而言的转折。因此，立意时，主要针对破折号后面的解释语来思考。（1）从“别人已说的我不必再说”的角度思考立意：有话则短的寓意，既是表明避免无谓的重复之声，赘述之意，也是不走寻常路，选择自己的道路，走出独特、绚丽、与众不同的人生等。（2）从“别人无话可说处我也许有话要说”的角度思考立意：善于众人无所发现处有所发现，在别人无所认识时而有所思考，并且能够独出机杼、充分表达己见。所以，文章要从“说和不说”“说多和说少”处着眼提炼出感点。

其二，延伸拓展，触类旁通。如何从“话长话短”的话题延伸发展？那就要由此及彼，联系自己，联系社会、联系人生，多角度多层次去思考立意。例如，（1）老师的讲课，因材施教，不愤不启等。（2）文章，讲究言简意赅，避免肥而义瘠等。（3）文风，要简洁明了，学会开短会，避免空话、套话、重复的话，学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等。（4）人际交往，既要谦虚谨慎不张扬，也要善于敞开心扉等；也可以从一般意义上来论述，诸如自己的课堂发言，父母长辈教育子女等。

其三，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里主要谈谈考场记叙文如何构思成文。虚实相济，听起来好像是针对诗歌的，其实好的记叙文也可将其诗意化。清朝唐彪在《读书作文谱》中说得很精辟:“文章非实不足以阐发义理，非虚不足以摇曳神情，故虚实常宜相济也。”“无话则长，有话则短”，用在记叙文写作上，要做到以下几点：（1）故事情节的叙述讲究“有话的地方，大家都可以说，我就少说一点；没有话的地方，别人不说，我就多说说。”（《林斤澜的矮凳桥》）（2）人物描写，主题的表现，可运用“绿叶扶花”“烘云托月”的衬托手法，突显出“衬托者”（绿叶、云）和被衬托者（花、月）各自的特点和相互关系，既不喧宾夺主，也不戕枝弱干。 “以境衬人”，是用环境描写等来突出主要描写对象。因此，对于“境”的描写，有的寥寥数笔，稍加点染，有的用墨如泼，反复渲染。这些也都是“有话则短，无话则长”的记叙文写作技巧。

最后需要提及的是，高考写记叙文容易成功，夺得高分，因为好的记叙文来自亲身体验，文中“有我”而不“唯我”，尤其动情处往往能够打动、感染阅卷者。而2016年江苏这一文题恰恰较能写出新意来的也是记叙文。且看以下几篇成功之作。

【佳作展示】

烟火蓝边碗

××考生

今早喝粥时我用的是一只白底素净的蓝边碗。你或许会问，如此平淡无奇的碗有什么好说？错矣！此中考究可大着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新居落成，我与父母前往景德镇购买瓷器布置新居。

这里瓷器种类繁多，有“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的白瓷；有造型精致小巧的骨瓷；有绚丽多彩的斗彩……美不胜收，让人眼花缭乱。

买什么好呢？有人说，只要票子够多，尽选造型独特的买，显得荣华富贵的买，精工极致的买，这还不简单？

又错啦！器皿的选择体现了主人的生活态度，不可不慎重。

有的瓷器过于大件且富丽堂皇，赤红、明黄、宝蓝与我家简约的装修风格不符；有的过于小巧，家人并无英国绅士贵妇那般品下午茶的闲情；有的瓷器上绘有泼墨山水、工笔花鸟，我们一行人中并无行家不知如何鉴赏……如此看来，竟无我们能买的瓷器了！

突然，这平淡无奇得突兀的蓝边碗闯入我眼帘。如此简陋的碗会在这里出售？我要走，爸爸却在这碗前驻足许久。

为何？

这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家家户户都用的碗，这是盛放了父亲记忆的碗。

据销售人员介绍，这蓝边碗在传统蓝边碗的基础上加以细节上的改良与创新。我拿起一只仔细端详，发现手感极好，分量厚重让人踏实。底足的角度略微加大，让碗显得端庄典雅不失大气。而且这碗极易打理，深受妈妈们喜欢。

蓝边碗没有繁复精致的花纹修饰，没有绚丽的色彩，没有复杂的工艺。可当你凝视它，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一家人围在一起乐呵呵地吃热腾腾的饭菜的情景；就会想起苦日子里生活精打细算的不易；就会想起寻常百姓家人间烟火的温度……

蒋勋曾在《品味四讲》中说“纯棉衬衫就像爱人”，让我感动了好久。一件物品使用久了，就会产生难以割舍的情感，对我来说，蓝边碗亦是如此。

景德镇作为瓷都，常有瓷器新品推出，我却独爱这蓝边碗并歌颂它。因为它注重在细节上的改良，把创新的点子用在提升人们的生活品质上，而不是争一时的噱头。

距离人的生活太远的创意并不是人真正想要的，新鲜感过后便如失了灵敏般只能束之高阁。

每日捧着这只蓝边碗吃饭，不但手感好，我仿佛还能听到它无声地诉说，谆谆教诲我认真踏实地生活的真谛，这，才是它的精魂。

听我如此道来，你可有话反驳？

点评：这篇散文优点如下：（1）寄情理于物，将对“烟火蓝边碗”浓郁的情怀和深刻的认识，融入描绘的笔端，表达“选择必须适合自己，生活应该踏实认真”的深刻主旨。（2）情节波澜起伏，描写“器皿的选择体现了主人的生活态度”，从而完成购“碗”的曲折与慎重。（3）积累之深厚，文章以小见大，表现出我国瓷器文化的精神内涵。

语迟人贵，无言之道

××考生

茶香氤氲，带着指尖的温度荡涤开来。

爷爷的七十大寿，如约而至。于喜庆喧闹的气氛中，我竟品读出爷爷晚年的人生哲理——人贵语迟。语迟不代表不说，其精深之处恰在于其话能衬其洞穿人世的个性。

亲友们一早便赶来为爷爷祝寿，而爷爷不改常态，踱着步泡着他心爱的老白茶，轻抿一口，似唇齿留香。见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微点一下头便又专心于自己的茶了。或许是觉得爷爷好生无趣，亲友们便几个一团开始侃自己的生活，聊得不亦热乎，唾沫星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苍白，我想，这家长里短的话该是多么没有价值。

然而，爷爷并不参与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只是浅浅地听着，只是在惊喜之处猛然抬头，庄重俨然现于脸上。突然，大伯在不经意间谈及茶，爷爷便来了兴致，静静地听完后，渍淡地说：“其实你们都不懂茶。”轻呷一口刚才尚有余温的白茶，感受其馨香的荡气回肠。“茶之道在静，不应像你们这般戏谑的话语倾扰。”

这话语，如一剂猛药直抵心中，我不由抬头看向爷爷，苍颜老态丝毫不减其神韵，这怕是茶影响的他吧。

望着爷爷，我不禁走神，想起“水深而流缓，人贵而语迟”这句夹杂着哲意的诗。想来，爷爷之贵恰在于其静，其静又充分的展露于其语迟，像那泡茶的流水般轻轻绽放出一朵极简极静的夏日盛莲，恐怕这简静便是爷爷的个性。或者，融入了语迟的简静，茶便如流水缓慢般将人的心沉降，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境界。

爷爷拿出茶具，默然地给众人倒上一杯茶。这一回，别人无语，而爷爷却侃侃而谈他的茶道。

我明白了，起初，爷爷不语，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原来，那时无语也并非爷爷清高。他无语时是静静地听大伙儿谈论，他不想参与对茶文化无知的絮叨，但是也不想打扰亲朋好友的兴致。

我不禁想起《红楼梦》中的妙玉，出世而无言，是怎样的个性才能让她收集梅之雪水，集五年而成一壶幽远的茶，这恐怕亦是简静，不善言辞却彰显生命的完美。这样说来，“无语”也好，“语迟”也罢，都因此人此时此景此境不同而已。

人贵语迟，我默念再三，是啊，话多看似拉近心与心的距离，但其只是浅薄粗疏的见解，或者言不由衷，而语迟之人往往有简静的个性，于一个人的幽僻之处盛享着精神高地的风光，无话即长，即是语迟的精妙。

无言。茶香袅袅中，盛载着爷爷的个性。

点评：这篇记叙文值得学习之处：（1）描写细致，写人传神。例如写爷爷“……踱着步泡着他心爱的老白茶，轻抿一口……”其中，“踱”和“抿”字，表现出“爷爷”的闲庭信步，儒雅风度。（2）衬托手法，渲染主体。文章多处描写以“客”衬“主”， 使之形象鲜明，给人以深刻的感受。（3）语言出彩，清新自然。读此文，如品茗，既有情感的陶冶，又有浓郁的抒情味。

修 钟

××考生

长脊蜿蜒，垂脊错落，红墙沥粉，鎏金飞檐。这儿是故宫，老王工作的地方。

先打了一盆热水，老王便紧闭上了西三所的红门。“呵！王老师回来了！快来看看这件宝物！”徒弟小林招呼着便掀开了工作台上的白席——一座金光璀璨的大型钟表，原来是乾隆帝的音乐水法钟。老王细细赏了一番，着实精美巧妙，欧式建筑、中式亭台并列其上更添韵味。“老师，这件宝贝还算完好，我们几个着手修复没有问题。”小林自信满满地和老王保证道。老王点点头坐在一旁，花猫懒沐在细碎的阳光下，半眯着眼朝老王笑。老王不再盯着徒弟们干活，只觉得院子里的猫儿一颦一动之间也不乏趣味。

不出半日，小林就出来交差了，除锈见新后的器物更显出皇家的雍容华贵，钟盘走时精准，不愧为前辈们巧夺天工之作。几个小徒弟和隔壁木器组的同事们都对它赞不绝口，老王却总觉得钟表虽美，但除了时刻运转的表针太过死板，少了灵动的韵味。几位看客正大赞表台之上栩栩如生的装饰动物和银箔仿制的溪水时，老王却蹙起了眉头。

“王老师怎么不说话？也和我们几个门外汉分享一下高见啊！”几位同事调侃道。“此钟虽美，但多为静止之物，装饰的堆砌在你们看来是盛美之处，我倒觉得此处可以作文章。”“大家都是干这行的，修复文物的工作能做到复原便可，你何必自增烦扰啊！”老王笑着摇摇头反驳道：“人人赞此物华美，我不必再说。但你们眼中的完美之处我还真有话可说！”说罢，老王拆了钟表的上盘，用铁丝将装饰品和钟内的传动系统一一连接起来，将银箔尾端捻做银丝扣于动轴之上，再取银丝上连纺车、风车，合上上盘后，老王欣慰一笑：原本沉寂之物此时动了起来！转鸭、吠犬，还有那潺潺的流水：真如大型表演，运转精准，具体而微。在场的各位连声叫好，老王看着门槛边的小花猫，轻轻地笑了。徒弟们求老王传授经验，老王从容道：“你们啊，只会做千篇一律的工作；别人的溢美之处你何必多言？众人无话之处或许你有话可说，此时大做文章岂不快哉？”于老王而言，文物修复仍有可创新之处，工匠必得有慧眼识得旁人忽视之处。

老王骑车下班，又锁上了西三所的红门。一句秦腔传来：“红门里的故事多……”

点评：（1）无中生有，构思精妙。也许是虚构，也许是平时阅读有悟，“老王”修钟，故事赢人。（2）细节描写，传神备至。无论叙写人物的语言，还是动作，都在细微之处做足了文章，给人留下深刻印象。（3）“论”在“叙”中，以“做”代“论”。本文的主题思想，不贴标签，不喊口号，而张扬个性，尽在其中。

江苏省盐城市明达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