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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同里的温柔乡

2016-04-08

高中时代 2016年1期
关键词:臭虫大栅栏叫卖声

啊,胡同里从早到晚是一曲动人的交响乐。大清早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叫卖声。挑子两头是“芹菜辣青椒,韭菜黄瓜”,碧绿的叶子上还滴着水珠。过一会儿,卖“江米小枣年糕”的车子推过来了。然后是叮叮当当的“锔盆锔碗的”。最动人心弦的是街头理发师手里那把铁玩艺儿,嗞拉一声就把空气荡出漾漾花纹。

北京的叫卖声最富季节性。春天是“蛤蟆骨朵儿大田螺丝”,夏天是“莲蓬和凉粉儿”,秋天的“炒栗子炒得香喷喷粘乎乎的”,冬天“烤白薯真热火”。

——萧乾《老北京的小胡同》

我爱北京的小胡同,北京的小胡同也爱我,我们已经结下了永恒的缘分。

六十多年前,我到北京来考大学,就下榻于西单大木仓里面一条小胡同中的一个小公寓里。白天忙于到沙滩北大三院去应试。北大与清华各考三天,考得我焦头烂额,精疲力尽。夜里回到公寓小屋中,还要忍受臭虫的围攻,特别可怕的是那些臭虫的空降部队,防不胜防。

但是,我们这一帮山东来的学生仍然能够苦中作乐。在黄昏时分,总要到西单一带去逛街。街灯并不辉煌,“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也会令人不快。我们却甘之若饴。耳听铿锵清脆,悠扬有致的京腔,如闻仙乐。此时鼻管里会蓦然涌入一股幽香,是从路旁小花摊上的栀子花和茉莉花那里散发出来的。回到公寓,又能听到小胡同中的叫卖声:“驴肉!驴肉!”“王致和的臭豆腐!”其声悠扬、深邃,还含有一点凄清之意。这声音把我送入梦中,送到与臭虫搏斗的战场上。

——季羡林《我爱北京的小胡同》

冬夜的胡同里,可以听见几种叫卖声,卖半空儿花生的,卖萝卜赛梨的,卖炸豆腐开锅的。开门出去,买个叫做“心里美”的萝卜,在一盏小灯下,看卖萝卜的挑出一个绿皮红瓤的,听他用小刀劈开萝卜的清脆声,就让你满心高兴。北平俗话说:“吃萝卜就热茶,气得大夫满街爬!”在一炉红火上,开水壶冒气嗡嗡地响了,吃着半空儿花生或萝卜,喝着热茶,外面也许是北风怒吼,屋里却是和谐温暖,这种情况,北平老乡都曾经历过、体验过。

夏日的胡同,最记得黄昏时光,太阳落山热气散了,孩子们放学回家。有时放了学的哥姐要照顾小弟弟、小妹妹,就大大小小地推开街门到胡同里玩。黄昏里的胡同风光,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卖晚香玉的。把晚香玉穿成一个个花篮,再配上几朵小红花,挂在一根竹竿上,串胡同叫卖。卖花的多是家庭妇女,买一只晚香玉花篮,挂在卧室里,满室生香。

——林海音《在胡同里长大》

印象中前门大栅栏那里的胡同最密集也最杂乱,繁华与破败,古老与现代竟然挤在一起相安无事,营造出一种独特的都市气氛,而所有前来首都的外地客像鱼群一样在大栅栏的胡同里游来游去,进瑞蚨祥,出全聚德,或者像我一样只是来人挤人,除了东张西望,什么也没干。

适宜漫步的是东城西城那些僻静而整洁的胡同,当然是在没有风沙和寒冷的夏秋之季,偶尔地你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推着车一路叫卖,看见一些未经改造破坏的四合院门墙在阳光下闪着朴拙而古老的色泽,听见某个门洞里传来老人聊天的声音(老北京人说话尤见韵味和美感),你会觉得北京其实也是安溢闲适的养生之地。

北京胡同的名字风格迥异,有的简单机械,譬如东四八条,东四十二条,有的通俗象形,譬如拐棒胡同、羊肠胡同,有的充满历史沧桑感,譬如钞库胡同、兵马司胡同,还有的取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名字,譬如百花深处。它们会令你掩嘴失笑,也会使你浮想联翩。

——苏童《北京的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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