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两酒

邹吉庆

清乾隆年间，湖北光化城内有个叫黄二的泼皮。他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街坊邻居敢怒而不敢言，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虽然也有受害人将他告到衙门，但黄二死猪不怕开水烫，撒泼耍赖，百般狡辩，拒不认账，官府也拿他没有办法。

街坊中有个姓陶的秀才，对黄二的恶行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决心找个机会狠狠惩治他一下。

这天，陶秀才在巷口的一家小酒馆里喝酒，正好黄二看见，便闯了进来。他找来一双筷子，也不打招呼，就坐在陶秀才的对面，夹着盘中的炒菜吃了起来。一番狼吞虎咽，又端起陶秀才面前的酒盅，一仰脖将酒喝了个精光。陶秀才不气也不恼，仍自顾自喝酒吃菜。黄二一看找不到碴儿，便对陶秀才说：“我这两天手头有点紧，你借我几两银子使使！”陶秀才白了他一眼，说：“我一个穷秀才，哪有钱借与你！”黄二听了，顿时瞪圆了眼睛：“那你还有钱买酒喝？”一把夺过陶秀才装酒的青花瓷瓶，说道：“这酒归我了！”陶秀才急了，对黄二说：“我刚买的一斤酒，也就喝了才一两，还有九两酒呢，你可不能都拿走！”黄二哪管陶秀才苦苦哀求，揣着那瓶酒扬长而去。

第二天，陶秀才一纸诉状将黄二告到县衙，说黄二讹了他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知县忙差人将黄二拘到衙门，喝问他为何讹诈陶秀才十两银子？黄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一听“十两银子”，顿时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老爷，陶秀才冤枉我呀！我没有讹他十两银子，只是拿了他九两酒哇！”

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黄二，你的劣迹本官早有所闻！好，就按你刚才供认的，没有讹陶秀才十两银子，就拿了他九两九，那也够你喝一壶的了！”随即让黄二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判了他三年监禁。黄二觉得屈得慌，才拿了陶秀才九两酒，就要坐三年牢！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哪里知道，依据他画押的口供，判决文书上写的是他讹了陶秀才九两九的银子呢！

消息传开之后，光化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纷纷到县衙门感谢知县大人为民除害。知县忍俊不禁，笑着说：“你们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陶秀才吧！要不是他出的这个主意，让黄二钻进设好的圈套，那泼皮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选自《幽默与笑话》2015.8上

（彭建辉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