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夜

付川询

夜，黑得宁静，像是即将进入梦乡的孩子，时不时眼帘微颤。 我总是盼望着这样的夜，它能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当世间尚无繁盛灯火之时，夜就蕴含着无穷的智慧。 夜有皓月，夜有星辰，黑色布景总能引起人的无限遐思。 月下独酌时，李白曾“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思念故乡时，又写下“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不论岁月怎样流逝，夜总是人们思考的启发者。

小时候，喜欢在静夜里面窗而憩。 窗台很低，若是有月亮，则刚好能看见。 月光柔柔的，均匀地笼罩在大地上，像是母亲给孩子盖上的被子。 云和水汽弥漫在月亮周围，让月亮朦朦胧胧的，像戴上了盈盈的面纱。 也有时，会遇见很清晰的月亮，像是那种技艺精湛的老工匠精心打磨出来的玉石，又圆又滑。 虽然表面有些小黑点，但依然美不胜收，也是在那时，我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瑕不掩瑜”。 当然，也有很多夜晚是没有月的，睁开眼一片黑，闭上眼仍是一片黑。 然而，在这样的夜里，我的世界却更精彩了。 记得诗人顾城曾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大概我也是这样的，面对深邃的夜，思绪反而更加活跃。 世界静悄悄的，风吹过，连树叶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到了夏季，庭院里那棵黄果兰的树梢仿佛在一夜之间长满花骨朵儿，再一夜之间开满黄果兰，树的高度刚好到我的窗下。 它就这样悄悄地散发幽香，又不冒失地闯入属于我的静谧之夜，实为夜之良伴。

后来，黄果兰的枝叶还是长到了我的窗前，然而我却搬走了，搬到了一个马路边的大房子，这里宽敞，离学校也近。 起初，我十分兴奋，因为是新的房子，交通又便利。 可日子久了，我就开始想念旧居了。

夜已过半，路边的灯依旧亮着，我拉上窗帘闭上眼，仍觉得有些橘色的光照进来。 风是静悄悄的，我只看见窗帘在舞动，却从始至终未听见一句风的私语，耳畔呼啸的是车辆偶尔飞驰而过的马达声。 将头埋入枕头，也还是不能入眠，于是，起身，拉开窗帘，看天空中泛着微微的黄，不禁怀念起从前的窗，那里有着最为纯粹的黑。 每每想到辛弃疾笔下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就不禁会羡慕古人是如此有耳福。

我想念，想念旧窗中的夜；我盼望，盼望能再与那样的夜相遇。

（指导教师 陈家武）

（责任编辑 曹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