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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丝绸之路上的文化技艺交流和丝绸盐茶贸易(下)

2016-04-05孙先知

四川蚕业 2016年4期
关键词:丝绸缅甸四川

孙先知

(四川省蚕丝学会, 四川 成都 610041)

蚕丝文化

南方丝绸之路上的文化技艺交流和丝绸盐茶贸易(下)

孙先知

(四川省蚕丝学会, 四川 成都 610041)

在丝绸茶盐等商贸方面:

巴蜀盛产丝绸、茶叶、盐、铁器、金银制品等,从战国至当代,商人从蜀地向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和缅、印输出以上大宗商品,又从当地输入琉璃、宝石、蚌珠、翡翠、琥珀等珍稀品,两千多年从未中断。《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甚至杀汉史,“夺币物”。(《说文》对比的释义为:“币、帛也”,说明西南少数民族,对蜀地丝绸具有特殊的爱好。季羡林先生在他撰写的《中国蚕丝输入印度的初步研究》中说:“古代,西南一带丝业非常发达,特别是成都的锦更闻名全国,同缅甸的交通又那样方便,我们可以想象到这样‘贝锦斐成,濯色江波’美丽的丝织品,一定会通过(蜀·身毒道)这样方便的交通道路传到缅甸,再由缅甸传到印度去。”[10]除丝绸外,食盐贸易也很发达,巴蜀自古产盐,及至汉代,广都盐井、临邛盐井、南安盐井、淯井、富义盐井、大公井,定莋盐井已形成一定规模,除本地销售外,也输出至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历史学家任乃强先生说:“蜀南盐泉,殆全部为昆明夷人所开采。”赵国卓氏、齐国程、郑二氏徙蜀后,冶铁煮盐,成为“拥盐铁之利、擅山川之才”的川滇第一代富商大贾。秦汉时期,食盐贸易遂成为“蜀·身毒道”最具生气和活力的经济活动之一[11]。隋唐时期(公元581~907年),蜀地丝织品生产增加,商贸繁荣,全国商业城市除西京、东京外,地方市场中,首推扬州、其次成都,“唐人称扬一益二,就是诸州市、扬州第一,成都第二。”除城市商业贸易外,巴蜀还有大量的草市、痎市,草市相当于今之场镇贸易,大多设在交通方便,舟楫往来频繁的地方,如彭州唐昌县的建德草市,蜀州青城山草市,雅州严道县的遂斯安草市,阆州的茂闲草市,等等。在偏僻农村的村庄或某个固定地点,唐代还存在痎市,以上草市、痎市,上市商品主要是手工业品和日常生活用品,蚕区的丝、丝织品交易,多在这些市上进行,而且,大多以物易物,唐人韦处厚说:“山南西道,不用见钱,山谷贫人,随土交易,布帛既少,食物随时,市盐者或一斤麻、或一两丝、或蜡、或漆、或鱼、或鸡,琐细丛杂者,皆因所便”[12]。商人从这些草市、痎市换得的丝织品等物资,集中运往与少数民族接壤地区进行交易,《太平寰宇记》卷七七《黎州·风俗》记载:在黎州(今汉源),“每汉人与蕃人博易,不使钱,汉用紬绢茶布,蕃部用红椒盐马之类。”宋代(公元960~1279年),唐代的草市已上升为场镇,四川有744个场镇,176个县城,这些县城和场镇,既是当地的政治中心,也是当地的商业中心。在四川产区,大批官吏和商人大量从事皮帛贸易,在蜀边境地区,则销往少数名族地区,境外,则通过长江水路运至荆、湖和广南沿海再转销国外,或通过川陕陆路销往西北各地。这种商贸活动,宋代也有很大发展,少数民族饮食结构中的肉食多,喜茶;民族服装喜丝绸,宋室,为防御外侮,需马,两者供需互补,生意做得很大。南宋时,朝廷开设了8个市马场,有4个即在四川境内,及黎州(今汉源)、叙州(今宜宾)、南平军(今纂江)、长宁军(今长宁),主管此事的茶马司还在成都设锦院织锦换马,茶马司锦院的织锦名色有:皂大被、绯大被、皂中被、四色中被、七八行锦、玛瑙锦、真红大被褥、真红双连椅背、真红单椅背、真红双窼被、皂大被褥、青大被褥、犒设红锦[13]。据文献记载,在此之前,四川即先后在黎州(汉源)、雅(雅安)、嘉(乐山)、茂(茂汶)、龙(江油)、威(理县)、泸(泸州)、叙(宜宾)、夔(奉节)等州和永康军(都江堰)、长宁军(长宁)、南平军(纂江)等连接少数民族的广阔地区设置买马场,以茶叶、绢帛、食盐、金银等换取当地羁縻马,羁縻马体小,适作运输,和战马一样,也是宋室需要的[14]。元明300多年里,四川与缅、印,与西南少数民族的货物交易大为减少,史料对这方面罕见记载,传统的茶马互市虽未中断,但已很少,这大概和北方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的繁荣有关。当代出版的《四川通史》(第五册)记载:元朝至元十四年(公园1277年),“置榷场于碉门,黎州与吐蕃贸易,吐蕃以马匹、氆氇等土产换取内地所产的茶绢、帛等物品”。其他史料大多记载川丝销往吴越或福建漳州、泉州、织倭缎或远销海外。清代自康(熙)、雍(正)、乾(隆)后,四川人口增多,生产逐渐恢复,与西南少数民族的商贸活动也逐渐恢复。西昌、雅安一带的马,如建昌马,耐粗饲,行动敏捷,善行山路,适作运输,以茶叶、丝绸与少数民族的换毛活动,又盛及多年,以致在四川老百姓中,“建昌马”也名噪多年。四川丝绸直接出口缅印也逐渐增多,缅人喜用四川丝绸作沙龙、袈裟、包头,云南边境出现大批经营四川丝绸的华侨商号。乾隆三十年(公元1768年),云南奏报:由中国输缅甸商品,以四川黄丝为大宗。清道光年间(公元1821~1850年),腾冲华侨商号“三成号”等在进口缅甸棉花的同时,将中国丝绸输入缅甸古都瓦城等地,并帮助缅人建丝绸厂,直到现在,阿互洞缪仍是缅甸的丝织业基地。到近代,根据《中英续仪滇缅商务条约》第八条规定:“由云南进入缅甸的商品,除烟酒不许进口外,其他商品均不收税。”这无疑给四川丝绸从云南进入缅甸提供了便利,四川黄丝大量销往缅甸,最高年份曾达两万担[15]。在太平天国起义影响下,1856年7月,回族巨商杜文秀,联合回、汉、彝等各族人民揭竿而起,一举攻下大理,建立大理政权。在1856~1872年的16年间,大理政权积极恢复农业、手工业和商业,通过灵官道与四川连接,西走永昌道与缅甸往来,并派人沿途保护川商,减免商税,规定“官兵又强买估卖者,从重究惩。”商人从四川运去丝绸、药材、日用品等,换取当地的棉布、茶叶等土特产,对缅贸易方面,除丝绸、棉织品和药材外,大理政权还在蒙化、凤仪等地开采石磺矿,从缅甸换回棉花,一驮石磺矿能换回几驮棉花[16]。清末,在滇缅边贸中,有鹤庆、腾冲、喜洲三大商帮,每年有成千上万匹骡马往来于川滇藏和缅印之间,其中,以云南鹤庆商帮最大,商帮头衔舒金河在瓦城开设有“盛兴和”商号,还在下关、昆明、西昌、重庆、拉萨设有分号,运出四川丝绸和本地土特产品,从国外运回棉纱、布匹、印度丝绸、日用百货来川销售[17]。1912~1930年是四川蚕丝产销的黄金时代,据民国时期的《四川省概况》记载:川南乐山、宜宾一带,每年产丝2000多箱,合川每年产丝约800箱[18],又据施复亮著《四川蚕丝业》记载:全省常年产丝约4000担,以1918年为最高,达47500担,细丝一般出口欧美,粗丝除本地织绸外,销往缅印及东南亚各国,每年约5000~8000担,多由云南茂恒、永昌祥商帮经营。商帮将丝集于宜宾,经过加工,即按丝的颜色、粗细分类,除去大糙块及畸粗、畸细部分,接好头,分类摇在?子上,整理成片,这种丝叫摇经丝,大凡100两粗丝可以整理成70~80两摇经丝,然后按规定包装后运至云南老鸭滩,改用驮力运至昆明。再用人力及周力碾转运销至缅甸瓦城及仰光、印度,由川至昆明24栈,由昆明至瓦城28栈。20世纪二三十年代,昆明至仰光有专门驮运西南丝绸的马帮[19]。20世纪30年代初,资本主义国家遭遇经济危机,购买力下降,四川蚕丝销往欧美等国受阻,日本丝销往欧美受阻后,大量运销缅、印及东南亚各国,但不为当地所欢迎,而四川黄丝对缅、印出口仍保持较高额度,据原四川丝业公司办丝绸销售的职员胡祉甡保存资料,抗(日)战(争)前后,川丝销缅数量,1934年215.3吨,1935年319.5吨,1936年439.34吨,1937年380.85吨,1938年492.93吨,1939年465.28吨,1940年264.12吨[20]。四川黄丝在缅、印如此受欢迎,两千多年长盛不衰,尹良莹先生在他编著的《四川蚕业改进史》(40页)里说:“(缅印一带),地处热带,人着单衣,容易流汗,江浙及日本丝,光泽品种,固远在川丝之上,然其底质柔软,遇有汗水辄紧贴体肤,诸多不便,故人不愿服用,川丝则否,质虽粗而易剩汗,虽汗湿亦不易贴着皮肤,人争服用,销路甚广。川丝中尤以嘉定丝最为该地所欢迎”。

[1]《中国丝绸史》(通论),87页,纺织工业出版社,1992年版.

[2]《史记·西南夷列传》,1392页,宁夏人民出版社,1994年10月版.

[3]《古代西南丝绸之路研究》(第二辑),4页,四川大学出版社,1995年10月版.

[4]《古代西南丝绸之路研究》(第二辑),6页,该书引自《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

[5]《西南丝绸之路的形成及路线》载《南丝古道话今昔》1-3页,丝绸辞书出版社,1994年5月第一版.

[6]《南方陆上丝绸路》,130-137页,云南民族出版社,1987年3月第一版.

[7]《蜀锦史话》,17-18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8]《南方陆上丝绸路》,89-92页,云南民族出版社,1987年3月第一版.

[9]《蜀锦史话》,44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10]该文载《历史研究》,1955年4期.

[11]《南方丝绸之路上的食盐贸易》载《古代西南丝绸之路研究》(第二辑),140-150页.

[12]《全唐文》卷七一五,韦处厚《驳张平叔糶盐法议》.

[13]《蜀锦史话》,97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14]羁縻马:唐宋时,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在族首领所辖区域基础上,设置羁縻府、州、县,任命其首领为都督、刺史等官,世袭,以维持松散的封建隶属关系,当地所产之马称羁縻马。唐、宋时的贸易史料,多取材范文澜主编的《中国通史简编》及四川省社科院编著的《四川通史》,为分别加注.

[15]《南丝路的重要门户——腾冲》,该文载《南丝古道话今昔》,318页.

[16]《南方陆上丝绸路》99-102页,云南民族出版社,1987年3月第一版.

[17]《四川丝绸·近代四川丝绸贸易(续)》,1997年4期50页.

[18]蚕丝计量单位,本文所引文献上有箱,担两种,两种表述,均指关担。1关担标准重量为60.48公斤.

[19]《四川蚕业改进史》40页,商务印书馆,1947年9月版.

[20]《四川丝绸·近代四川丝绸贸易》,1998年2期52页.

孙先知(1929-),男,教授级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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