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勇气初论
2016-04-04王钻清
王钻清
艺术勇气初论
王钻清
艺术勇气来自某种强烈的艺术地把握世界的热情和激情,来自某种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来自艺术家的自由意志、真诚品质、正义情怀、爱的能量和艺术气魄等天性或原动,其自主性和批判性是艺术家发现现实世界和创建精神世界的心理平衡过程,其正义性和人民性是艺术家发现良知和完成艺术使命的思想方法和基础,其超越性是艺术家的创造力和生命力的泉源。
艺术勇气 文学革命 诗歌革命 自主性 批判性 超越性 独特性 人民性
中国当代文学家如何用创新思维、国际视野、现代技术变革文学传统,或以属于艺术史的文学创作和属于人类史的生命创化力打破传统艺术,建设具有走向未来的现代性和发现世界的独特性之新文学,至少是建构具有现代意义的时代感和中国元素的人民性之新传统。我想,我们首先需要“真正艺术家的勇气”。我们的文学家要以开放的心灵、强大的创造力和求新的积极性锻炼自己——培养艺术勇气的自主性、批判性、超越性、独特性、正义性和人民性等品格。
在艺术勇气的自主性品格方面,我们看重这种自主性的精神气质——即艺术主张的偏激或艺术追求的执着,往往表现为狂或孤,大有徐悲鸿所说的“独持偏见,一意孤行”的意味;这是一种独立思考时的艺术冲动,这是艺术家不受约束的主体意识,这是急于挣脱外界束缚和自我束缚的强烈表现。它的精神实质或内在力量则表现为对认识对象的选择,偏重于对现实的深刻理解和真实表现,或对新的表现对象的开掘;对外界力量的扬弃,偏重于对艺术成见,尤其是对世俗观念和社会偏见的反动;还有对自我力量的肯定,偏重于对艺术天才的发挥和艺术发现的捕捉,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和独特表现。比如,肖洛霍夫对理想的执着追求表现为坚定对于未来的信念,表现理想的独特之处则是表现矛盾中的发展,揭示其复杂性和多面性。他在接受诺贝尔文学奖致辞中说:“正直地同读者谈话,向人们说出真理——有时是严峻的,但永远是勇敢的真理,在人类心灵中坚定对于未来的信念。”肖洛霍夫表现为智勇和骁勇。又如,浪漫主义表现理想的方式有其自身的特点,显示出特有的艺术气质和艺术效力。李白卓越的浪漫主义诗风表现为,当现实世界不尽如人意时,当现实事物不足表达其理想时,自然借助于奇异的想象、惊人的幻想,创造出使心理平衡的理想世界。例如他的《梦游天姥吟留别》即是。李白表现理想的独特之处是表现飘逸的生命自由的理想,具有人生文学的生命意义和灵魂超度。他对理想的执著追求表现出超然的力量和神勇的风采。
艺术勇气表现最为明显且强烈的是批判性,这种批判性作为“真正艺术家的勇气”的先导力量,既是艺术家自主力支柱的开创动力,也是增进艺术家自主的强化手段。这里所说的“批判性”其内在情绪是对艺术内容(尤其是现实世界)和已有艺术形式的强烈不满和义勇反叛,其精神作业是有胆有识地审视历史和无私无畏地直面人生以及义无反顾地超越世俗,自由地选择现有的艺术形式和自主地革新传统的艺术形式。这是批判性内涵“破旧立新”和“敢破敢立”的本意。有例可证:中国80年代的先锋小说无疑对汉语小说的表现力做出了最为有效的拓展。苏童的《罂粟之家》不论它对历史的重写,对阶级与人性的独特把握,对宿命的感悟,这些在20世纪汉语小说经验中,已然是别具一格。阿城的《棋王》作为寻根文学的代表作,显示了80年代中期少有的文学自觉——《棋王》回到知青的生存状态去写他们生活的日常性,他们存在的真实方式,让文学真实地回到生活。寻根文学同样也是观念化的文学,但它的观念化不再被主导意识形态所约定,而是有文学共同体的立场和主张。他们的艺术实践表现为:否定愈彻底,就意味着觉醒愈彻底;只有由觉醒而否定,才能由痛苦而进击;这是艺术家有利于艺术对现实关系的真实发现和对人的强侵力的增强。
这种批判性还表现为对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批判地化用,就是在坚持传统时大胆地“提炼”,并且不惮于“流行的偏见”,力求“自成一家”、“自成一体”;在发展传统的过程中无畏地“否定”,并且勇敢地创新或先驱。在台湾现当代作家中占据着极其重要位置的白先勇有着现代派与中国传统的内在联系。他的小说《游园惊梦》可以看作白先勇步入现代主义的突出标志,以其独特身世经历,在现代性历经巨大变异之后,写出个人在历史中坠落的情态。他运用意识流的手法表现人物心理的复杂微妙变化,可见其艺术探索——他的古典气质给予现代主义以别样的意味,也使中国的文学传统获得了另一番美学景象——从“文以载道”进化为“文道合一”的艺术形态。
艺术勇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超越性品格。这种超越性表现为或独创或开拓,换言之或超前或突破的艺术魄力。它在自主性的支柱下和批判性的先导下突破过去又高于现在,突破自己又克服僵化。一是勇于创造艺术高峰,侧重于对过去的突破。比如,李白以极大的开拓精神发展了陈子昂以来的诗歌改革,并以其鲜明的个性特征发展了屈原以来的浪漫主义传统,把浪漫主义诗歌推向了一个高峰。二是敢于克服艺术僵化,侧重于先锋性的艺术实验,表现为面对艺术高峰,敢于另辟蹊径,拓展文学创作的路子,力求在文学高原上建造艺术新塔。比如,中唐诗人紧承盛唐诗歌高潮、李杜两座高峰之后,纷纷在艺术上进行新的开拓,开创了唐诗的一个变化出新的时代。还比如中国当代诗歌四十年更是勇于在诗歌革命的路上进行不断探索的年代,只是诗歌革命的代表人物还有待不断成长和更加成熟。
文学家突破自我表现为敢于突破自己——即对自己既有成就的突破和对自我创作风格的突破。比如,如果聂鲁达仍在早期的“二十首情歌和一首绝望的歌”中徘徊,那么他能登上他的“马楚·比楚高峰”吗?无独有偶,中国当代诗人王家新勇敢地向他的青春期抒情诗告别,后来写出了影响全国的好诗歌。北岛、杨炼、西川、于坚等国内一流诗人也能突破自己,让自己走得更远。本文作者王钻清向前人学习,在推出“诗体游记”后,用心用力地转身,独创“大时空诗”——即有关宇宙大发现和人类面对宇宙之类的诗,以哲学思维穿越星球之间,以科学幻想审视多个宇宙,以诗性的感觉创造幻性大时空,诸如《一个人的地球梦》、《面对人心的“超级地球”》、《穿越时空的人心》、《空间站的星语人言》等。对于“大时空诗”,著名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专家江晓原教授和中国现当代诗歌研究专家、华南师范大学李金涛教授表示,这是科幻小说和科幻电影之外的又一种表现形式。著名中国古典诗歌研究专家、《北京大学学报》主编程郁缀教授表示:诗集《大时空诗》有如下特色:“一是充满了对地球人类的爱心和保护生态环境的热情;二是想象丰富,意象奇特,艺术的夸张十分精彩;三是诗歌的语言不落俗套,有创新性。”我们从桑塔耶纳的艺术主张中可得到求证:“定形的东西因其完善而僵化”,不定形的东西总是向定形的方向发展,而人类社会则永远不能满足于定形的艺术。
对艺术僵化的克服和更新表现为对文学传统的变革和对现代社会的关怀,对艺术方法的探索性实验和新表现领域的开掘拓宽。中国当代文学的先锋性在小说创作上表现为有进有退,迂回前行。80年代中国小说艺术变革的最鲜明的标志有马原的《虚构》。它表达了80年代中国小说与西方现代/后现代主义小说方法内在的密切联系,尤其是与博尔赫斯的小说在文本细节上的独特联系,体现了80年代中国小说寻求突围的独特路径。另外,格非的《褐色鸟群》可以说是80年代中国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作。同为先锋小说的《在细雨中的呼喊》,是余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还带着先锋叙述的鲜明印记。小说对心理分析的细致入微令人惊叹,撕碎生活的勇力和能力也不同寻常。著名文学评论家陈晓鸣教授极为推崇90年代“晚生代”文学。我们认为,它具有文学革命的倾向和脱胎换骨的先锋性,其代表作家文浪的小说《别梦依稀》运用意识流和魔幻性的创作手法写了81梦,笔触直抵人物的心理河床,并真实地呈现梦境打开的幻性和意识流动的形态。这与作者跟时代同步而变革自我的思维方式、心理状态和思想方法有关,或者说是创作主体对自我思维定势、心理定势、艺术僵化、思想固化的英勇打破,尽量表现出反叛的决绝和彻底,创新的担当和勇力。
艺术勇气来自某种强烈的艺术地把握世界的热情和激情,来自某种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来自艺术家的自由意志、真诚品质、正义情怀、爱的能量和艺术气魄等天性或原动,其自主性和批判性是艺术家发现现实世界和创建精神世界的心理平衡过程,其正义性和人民性是艺术家发现良知和完成艺术使命的思想方法和基础,其超越性是艺术家的创造力和生命力的泉源。勇气打开智慧门,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文学家能充分调动艺术勇气这种创造性和积极性,创作出优秀或伟大的文学作品。
(作者介绍:王钻清,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深圳评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