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纽马克翻译理论在政治引用语中的选择

□杨 昊

( 香港理工大学，中国 香港)

试论纽马克翻译理论在政治引用语中的选择

□杨 昊

( 香港理工大学，中国 香港)

对费胜潮和张璐进行了简单介绍，然后引入语义翻译与交际翻译到不同的语境，运用纽马克的“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理论对前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引用语进行了分析评价。政治引用语采取交际翻译策略最多，语义翻译策略可以省略和不追求。最好的策略是相互结合，如果无法实现，应该单独使用交际翻译策略。

交际翻译； 语义翻译； 温家宝； 政治引用语； 翻译

一、 文献回顾

新闻发布会，作为最重要的国家政治场合，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与关注。发布会的翻译也被学术圈和外语圈广泛讨论。但是，对政治引用语的研究还较为稀少。

本文取材于2008年和2010年前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两会”期间的记者招待会。其中，2008年，费胜潮，法学硕士，外交部英文翻译处处长担任翻译员；2010年，张璐，外交部葡西翻译处处长担任翻译员。

温家宝讲话风格：首先，精确务实。大多数提问关乎国家大事，因此选词酌句须符合政治精神。其次，高度提炼的日常口头语。这点与其他领导人不同，温家宝习惯运用日常简单的语言阐述政治问题，特别是民生和祖国统一问题。再次，合理的逻辑。很多提问属于解决型问题，温家宝运用多步骤以条理解答。最后，温家宝的解答多引用古诗词进行表达、总结、解释、拓展，特别是表达爱国感情、工作意志的时候。

二、 纽马克翻译理论

英国语言学家纽马克对意译法和直译法进行了拓展，更重要的是这个理论是跨学科的，涉及哲学，语言学，逻辑学。在其专著《论翻译》中，他进行了精确阐述：“交际翻译尝试对读者产生效果尽可能贴近目标语，语义翻译尝试语义和句法结构尽可能贴近目标语，准确的语境。”[1]

交际翻译与语义翻译的异同

第一，语义翻译更加倾向于作者或演讲者，即源语使用者。因为作者希望尽可能地还原源语的文学形式、语言风格和个人特色。交际翻译更加关注读者或听众即源语接收者。

第二，两个策略具备不同的语言学功能。基于巴特勒和雅各布的三大语言学功能即表达功能，信息功能，号召功能。语义翻译更加倾向于表达功能；交际翻译更加倾向于信息功能和号召功能。让读者思考，感受，互动。

第三，强调策略不同。纽马克指出“两种策略一大不同点在于当出现冲突时，交际翻译必须强调这种‘力’而不是信息内容。”[2]所以，语义翻译强调追求源语与目标语措辞用词的对等，也就是译者应该保留源语尽可能多的“力”。交际翻译强调主旨大意，追求源语的精神和社交价值，也就是所谓的“得意忘形“。美国语言学家尤金奈达更加支持交际翻译。他指出“不管是诗歌还是散文的翻译，都必须关注信息接收者的反应；所以翻译最终目标是影响读者或是观众，这是评价任何翻译价值的基础条件。”[3]纽马克认为“语义翻译是一种艺术，交际翻译是一种技巧。”

在实战中，交际翻译和语义翻译是兼容的，事实上，他们相互补充。所以，译者必须根据不同的场景选择不同的策略。笔者认为，选择的策略还取决于译者的主观性。不同的译者有不同的背景和知识范围，所以他们可能对于相同的文本，采取不同的策略。历代的翻译版本层出不穷，译者都发挥出了不同程度的主观能动性。翻译过程中，首先要充分理解源语及语境，然后加入自己的分析和鉴赏能力，以及对接收者的了解认识还有语言场合的把握，最后，译者将面临展现语言风格特色的问题。

(一)只采用语义翻译策略

Example 1

Original: 今后几年，道路依然不平坦，甚至充满荆棘，但是我们应该记住这样一条古训：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可有任何松懈、麻痹和动摇。

(From “Strategies of Warring States”)

[Zhang lu] Half of the people who have embarked on a one hundred mile journey may fall by the wayside

记者会开始阶段，温家宝回顾了国内的发展，强调关键的时候，中国人民不能松懈国内发展。“有些英语谚语和汉语谚语恰巧有相同的含义，相同的意境和表达效果。”其中，英语谚语“fall by the way sides”是典型的例子[4]。张璐运用语义翻译即英语谚语解释汉语谚语，交际目标也达到了。所以，不同文化背景的接收者都能接受欣赏温家宝的引用语。巨大的美学价值和文学价值得以保留。这也体现了语义翻译的优点。但是白璧微瑕，张璐的翻译：“在踏上百里旅途的人中间,有一半人会途中放弃。”原文含义是，决不能放松，一百里走了九十里也要像刚走了五十里一样，因为这后十里是最费劲的。温家宝的逻辑是清晰的，张璐误读“half”，“半”指的是路程，而不是人数。原因在于对于这个古汉语产生了错误的理解。这个时候可掺加交际翻译为佳，试改为“one must sustain one’s efforts especially when a task is nearing completion” or “the last part of an endeavor is the hardest to finish”.

(二)只采取交际翻译策略

Example 1

Original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From poet Lu you)

Fei’s version

Sometimes, things may seem pretty bad, but if you work hard, there will be light at the end of the road.

Author’s version

Just as the weary traveler despairs of finding a road, a village appears and the shade of willows and riotous flowers beckon.第二个版本保留了大部分的源语。通过对柳树和花的描述，美学和诗歌价值被保留下来。但是可能会带来迷惑或是晦涩。如果对于不懂中国文化的人，尽管他们能欣赏诗歌之美，有些信息却存在失真。这就是语义翻译的优缺点。费胜潮采取了保守的策略。原因在于政治翻译着重于真实性而不是美学价值。所以，交际翻译较广泛运用于政治翻译。当然，二者完美的结合是最佳的。如果二者只能保留其一，交际翻译更加受到青睐。

Example 2

Original: 行事见于当时，是非公于后世。(From “History of Ming Dynasty)

[Fei Shengchao] What one did at the time will be judged by history.

汉语一大特色在于对偶修辞格的广泛应用。这种风格技术价值高，相对于其他语种更加考究，严格。两句话的字数相等，语言结构甚至平仄都基本相同。采取语义翻译难上加难。费胜潮采取了交际翻译“得意忘形”。而且采取了信息筛选解读，突出中心后半句的意思。

Example 3

Original: 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 (From Zheng Sixiao)

[Fei Shengchao] I have always longed to see a reunified China, an aspiration shared by all our people.

古代诗歌广泛运用夸张修辞手法。第一，如何翻译“中国梦”。如果直译“Chinese dream”, 则具备了现代语的特点，导致歧义或者迷惑。第二，如何弱化夸张以便严谨地强调信息真实度。根据费胜潮的翻译，中国梦译为“a reunified China”, 这是典型的把握语境，交际翻译的运用，紧紧扣住话题核心台湾问题；其二，合理地弱化了夸张，平稳连贯地衔接两个句子。但是失去了汉语古诗的语感和意境。

Example 4

Original: 人或加讪,心无疵兮。 (From “Son liu autobiography”)

[Zhang lu] My conscience stays untainted in spite of the rumors and slanders from the outside.

温家宝引用了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词回击谣言邪说。“交际翻译的首要目的是重视源语，简单清楚地传递。”对于温家宝引用语的充分理解，张璐打破了中文句式的拘泥，重新组句。语序进行了调换，突出主语“My conscience”(良心)，采取了交际翻译策略。

Example 5

Original: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From “Li Sao”)

[Zhang lu] For the ideal that I hold dear to my heart，I’d not regret a thousand deaths to die.

在源语中，屈原诗歌表达了爱国情怀和对真理正义的追求。温家宝引用此语句表达了自己的工作态度和决心。中国文化中“九”象征着数量，体现了高度的极大值。核心含义是理想如此美好，为了实现之，死而无憾。交际翻译极大地重视读者的感受，如果不这样处理，译为“ die for nine times”会造成困惑，为什么是九次？为了展现情感的浓厚，意志的坚决，数字转化为千次。这样处理，张璐再次采取了交际翻译的策略。

Example 6

Original: 几百年来，这幅画辗转流失，但现在我知道，一半放在杭州博物馆，一半放在台湾故宫博物院，我希望两幅画什么时候能合成一幅画。画是如此，人何以堪？

[Zhang lu] For hundreds of years this painting changed the hands a lot of times but I know that now half of this painting is kept in the museum in Hangzhou and the other half is in the museum in Taiwan. I hope that one day soon the two pieces of the painting can be whole again and I cherish the same wish not only for the painting，but also for people on both sides of the Straits.

“画是如此，人何以堪”是“木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借用，原文出自《世说新语》。这句古汉语，简洁但内涵丰富。从交际翻译看，明白地引入台湾问题的语境。但是，减弱了反问句的修辞效果，在语气上有所减弱。原因在于两种言语上没有对应，应该重新组织语句，以清楚表达。

Example 7

Original: 我知道商签协议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是正因为我们是兄弟，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

[Zhang lu] I understand the negotiation may be a complex process, but differences between brothers cannot sever their blood ties, and I believe that problems will eventually be solved.

“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出自于《左传》。古汉语“懿亲”是指有血缘关系的特别是贵族家庭的亲属。“忿”指气愤、恼怒甚至是暴怒。这次翻译，张璐减弱了语义表达，译为差异不同。对于源语，温家宝的意图在于缓和两岸关系，语义的分寸把握十分重要。译为差异，不带有主观感情色彩，回归理性。译为愤怒，指敌对不和谐不友好的两岸关系。那么，后者就违反了源语的意图。从台湾媒体的反馈来看，他们认同温家宝温暖优雅的表达，很多台湾媒体出版的报道题目为“两岸兄弟”。这一次，张璐充分考虑了信息接收者的感受，采取了交际翻译策略。

(三)同时采用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

Example 1

Original: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From “History of Song Dynasty”, Wang Anshi)

[Fei Shengchao] One should not fear the changes under

the heaven. One should not blindly follow past

conventions. And one should not be deterred by

complaints of others.

宋朝政治家王安石的改革，有很多的支持者，同时也有很多的反对者。这句话运用排比修辞格，语气非常坚决有力。翻译的难点就在于如何传递语言的气势。第一，费胜潮采取了三个“should not”去对应源语的“不足”,保留了语气和形式，体现出了温家宝改革的决心。第二，在处理“祖宗不足法”时,费胜潮加入了“blindly” 去重新组句，更准确、严谨地翻译了“祖宗不足法”。这句话采取了交际翻译。最后，费胜潮局限了“人言”的含义为 “complaints”，具体为人们的质疑抱怨，采取了交际翻译。总之，两个策略的结合保留了语气在细致处结合语境，是一个较完美的典范。

Example 2

Original: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From “Book of Songs”)

[Fei Shengchao] Although Zhou was an ancient state, it had a reform mission.费胜潮前半句采取了语义翻译，简洁完整。后半句结合语境，体现了改革意图。这次翻译，周国的翻译被完全保留，但是 “zhou”可能会带来迷惑，特别是对于不了解中国文化的听众。在这里可以大胆地改译为中国，语境明显，可以完全转换。

Example 3

Original: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From Lu xun)

[Fei Shengchao] We remain brothers despite all the vicissitudes and let's forgo our grudges when smiling we meet again.

这句话的处理，弱化了“度尽劫波”，译为 “vicissitudes”(沧桑)，这一中性的词汇，可以缓和台湾问题这一敏感话题。 “泯恩仇”的偏正结构，很准确地强调 “grudge” (仇怨)，使后面的相逢一笑的画面感保留了下来。这句话翻译的无懈可击，两种策略的结合产生了相得益彰的效果。

Example 4

Original: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From Lin Zexu)

Fei’s version

One should uphold his country's interests with his life. He should not do things just to pursue personal gains and he should not evade his responsibilities for fear of personal loss.

Author’s version

I will do whatever it takes to serve my country even at the cost of my own life, regardless of fortune or misfortune to myself.

作者的试译版和费胜潮的版本最大的区别在于语气的传递，即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使用。这也是英语与汉语的一大区别。按照严格的语法，除了祈使句和部分诗歌散文外，英语语言必须有明确的严格的主语成分，但是汉语的结构可以不必拘泥于此。第一人称有明显的主观性和感情色彩，能够表达出林则徐的态度与意志，属于语义翻译。第三人称客观冷静，能够理性地结合语境，属于交际翻译。温家宝的引用属于政治引用，应表现出冷静客观。但是前者也加入了祈使句的使用，所以两者结合一起，效果明显高于后者。

Example 5

Original: 但同时我们要坚定信心，华山再高，顶亦有路。解决困难唯一的办法、出路和希望在于我们自己的努力。(From “Strategies of Warring States”)

[Zhang lu] No matter how high the mountain is，one can always ascend to its top.

在这句话里 “华山” 是中国语言文化里的一个专有名词，古语有 “自古华山一条路”，是险峻陡峭的代名词。回归语境，温家宝强调只要努力奋斗就能克服困难。在这里，他把克服困难比作攀登。张璐弱化了文化特色的华山，泛指山脉，运用比喻义，采取交际翻译策略。另外，加入了倒装句和“always”强化语气，表达出源语的决心和意志，保留了源语气势，是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的完美结合。

三、 结论

本论文运用纽马克的交际翻译和语义翻译理论，结合不同政治语境，总结评价两种策略的选择性和合理性。说明两种策略兼容，可以同时运用，而且效果高于单独采取一种。古汉语引经据典，加上政治场景，还有政治会议对国际公开，听众文化背景差异大，综合这些因素，因此翻译时的选择性至关重要。本论文采取的样本都来源于官方翻译，结论是，政治引用语采取交际翻译策略最多，语义翻译可以省略和不追求。最好的策略是相互结合，如果无法实现，应该单独使用交际翻译策略。

[1]林小芹．纽马克论交际翻译与语义翻译[J]．中国翻译 ,1987(2)．

[2]PeterNewmark. 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 .

[3]尤金奈达．语言与文化:翻译中的语境[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

[4]王丽．中国古语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技巧探析[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1(1)．

本文责编：董 娜

The Analysis of Translation of Political Quotes under Newmark Theory

Yang Hao
(Hong 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 Hong Kong，China)

By introducing Fei Shengchao and Zhang Lu, and then introducing the semantic translation and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in different context, this thesis uses Newmark's theory of “semantic translation” and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to analyze and evaluate the quotations of Chinese Premier Wen Jiabao. Most political quotations adopt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and semantic translation strategies can be omitted and not be pursued. The best strategy is to combine with each other. If you can't achieve it, you should use the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strategy alone.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semantic translation; Wen Jiabao; political quotes; translation

2016—03—20

杨 昊(1990—),男,山西太原人, 香港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

G641

A

1008—8350(2016)02—006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