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春秋左传》中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

韩雪

（西安外事学院 国际合作学院，陕西 西安710077）

浅析《春秋左传》中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

韩雪

（西安外事学院 国际合作学院，陕西 西安710077）

动词和介词的关系是语法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时间介词作为介词的重要小类，它与动词的关系值得我们特别关注。本文对《春秋左传》中12个时间介词对动词的修饰情况进行了统计，就出现在动词前后的时间介词表示时间起始、进行、结束的用例分别做了详尽调查，分析其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的特点与功能。

春秋左传；动词；时间介词

《春秋左传》是先秦汉语中具有代表性的著作，研究《春秋左传》的语法有助于我们了解上古时期汉语的特点，进一步完善上古汉语史的研究。同时，动词和介词是两个重要的词类，众学者对古代汉语中的时间介词也多有研究，但多是在讨论介词总体时涉及到时间介词的问题，如王鸿滨（2005）《春秋左传介词研究》、曾利斌（2011）《〈春秋繁露〉介词研究》、顾秀群（2011）《〈庄子〉介词研究》、刘晓静（2012）《〈孟子〉介词研究》等对介词的论述中就将时间介词单独分成一类来讨论。关于时间介词也有专门的研究，吴金花（2006）（2008）（2014）（2015）对中古汉语时间介词进行了专题性和系统性的考察。对于介词来说，时间介词属于介词的一个小类，在以上学者的讨论中，针对时间介词的使用都或多或少涉及到了谓语中心动词的问题。本文主要针对《春秋左传》中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进行探讨。

《春秋左传》中引进动作行为时间的介词主要有“从、自、由、于、在、当、及、於、以、至、比、逮”，大部分介词修饰相应谓语动词中心，或在前或在后，不同的时间介词在表示时间起始、时间进行、时间结束的时候，用法互有补充，各有特点，我们借鉴之前学者的研究，现对《春秋左传》中动词前后的时间介词进行分析。

一、《春秋左传》中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总览

《春秋左传》中共有12个介词能够引进动作行为的时间，共271个用例。根据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可将其分为引进动作行为的起始时间、进行时间、结束时间三类，各个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出现频率如下表：

表1 《春秋左传》中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

以 至比逮起始 进行 结束 总数20 20 6 4 2 4 6 2

图一 《春秋左传》中修饰动词的时间介词

从表1及图1中，我们可以看出《春秋左传》中时间介词“於”“及”“自”的用例最多，占到总数的一半以上；表示动作行为起始时间的介词用例最少，有50例，表示动作行为进行有65例，表示动作行为结束时间的介词有156例；在三个时间阶段的介词分布上，各个介词也有互补性，表示时间起始的介词主要有“从、自、由”，表示时间进行的介词主要有“在、当、於、以、比”，表示时间结束的介词主要有“于、及、於、至、逮”，可看出《春秋左传》中介词在对时间进行表达时各有倾向性。

《春秋左传》与动词相关的时间介词有各自明确的分工，每一类都有典型的介词，比如引进动作行为的起始时间“自”，引进动作行为的进行时间“以”，引进动作行为的结束时间的“及”，使用次数较同类介词多，用法更完备。

二、《春秋左传》动词前后的时间介词

（一）出现在动词前的时间介词

《春秋左传》中能出现在动词前的时间介词有“从、自、由、在、当、及、於、以、至、比、逮”，共228个用例。动词前表示动作行为起始时间的介词以“自”的用法最为突出，表示动作行为结束时间的介词以“及”的用法为最多。如表2所示。

表2 《春秋左传》动词前的时间介词

1.表示动作行为起始时间

《春秋左传》中出现在动词前表示动作行为起始时间的介词有“从、自、由”，用法相似，被介词“从、自、由”修饰的动词有“合、恶、得、舍、轻、争、请、雨、即、归、克、践、祀”等，用例如下：

（1）恃险与马，不可以为固也，从古以然。（《左传·昭公四年》）

（2）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左传·成公二年》）

（3）郑伯由是始恶於王。（《左传·庄公二十一年》）

2.表示动作行为进行时间

《春秋左传》中出现在动词前表示动作行为进行时间的介词有“自、在、当、於、以、比”，被这些介词修饰的动词有“吊、悼、争、讲、入、置、为、失、聘、适、为”等，用例如下：

（4）九月，卫穆公卒，晋二子自役吊焉，哭于大门之外。（《左传·成公二年》）

（5）在晋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左传·襄公二十二年》）

（6）当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能而使之。（《左传·襄公九年》）

（7）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左传·隐公五年》）

（8）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数焉。”（《左传·庄公十六年》）

（9）比置，三叹。（《左传·昭公二十七年》）

3.表示动作行为结束时间

《春秋左传》中出现在动词前表示动作行为进行时间的介词有“自、及、於、至、逮”，被这些介词修饰的动词有“行、生、败、入、战、亡、归、卒、还、旅、疾、享、丧、盟、火、老、宁、即、立、图、杀、食、会、如、崩、至、出”等，用例如下：

（10）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乎！（《左传·成公二年》）

（11）及行，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左传·桓公十六年》）

（12）不谷卽位，於今五年，师徒不出，人其以不谷为自逸而忘先君之业矣。（《左传·襄公十八年》）

（13）吴於是伐巢、取驾、克棘、入州来，楚罢於奔命，至今为患，则子灵之为也。（《左传·襄公二十六年》）

（14）逮吴之未定，君其取分焉。（《左传·定公四年》）

图二 《春秋左传》动词前的时间介词

如图二所示，出现在动词前的时间介词使用频率最多的是“及”和“自”。引进起始时间的介词“自”表达丰富，同其他词组组合能力强，宾语可以是名词，如“自今”或代词“自是”；也可以是偏正词组，如“自正月不雨”或主谓结构，如“自我先君宣公即位”；“自”还可与其他词组成固定结构，如“自……以来”“自……以往”“自……以后”“自……至于……”“自……以上/以下”等；也有如“自古已然”“自古以来”这样的四字结构。引进起始时间的介词“及”的宾语可以是动词，如“及败”“及入”“及生”等，也可以是词组，如偏正结构“（15）及将归，杀而与之食之。（《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主谓结构“（16）及昭伯从公，平子立臧会。（《左传·昭公二十五年》）”、述宾结构“（17）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蜀仆。（《左传·文公十八年》）”；“及”后也可加上表示时段的词语，如“（18）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吴乎！（《左传·昭公三十二年》）”。

（二）出现在动词后的时间介词

《春秋左传》中能出现在动词后的时间介词有“于、在、於、以”，共43个用例。动词后表示动作行为进行时间的介词以“於”的用法最为突出，表示动作行为结束时间的介词以“于”的用法为最多。如表3所示。

表3 《春秋左传》动词后的时间介词

1.表示动作行为进行时间

《春秋左传》中出现在动词后表示动作行为进行时间的介词有“于、在、於、以”，被这些介词修饰的动词有“会、死、履、举、归、问、见、卜、赴、命、田、赏、刑、期”等，用例如下：

（19）季武子对曰：“会于沙随之岁，寡君以生。”（《左传·襄公九年》）

（20）在晋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左传·襄公二十二年》）

（21）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袭吉。（《左传·哀公十年》）

（22）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左传·昭公三十一年》）

2.表示动作行为结束时间

《春秋左传》中出现在动词后表示动作行为结束时间的介词有“于、於”，被介词“于、於”修饰的动词有“至”等，用例如下：

（23）至于幽王，天不吊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左传·昭公二十六年》）

（24）晋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左传·僖公二十三年》）

图三 《春秋左传》动词后的时间介词

如图三所示，出现在动词后的时间介词使用频率最多的是“于”和“於”。在引进进行时间时，介词“於”出现了整齐的四字结构，如“（25）履端於始，举正於中，归余於终。（《左传·文公元年》）”，介词“于”则统一与动词“会”搭配，如“（26）会于夷仪之岁，齐人城郏。（《左传·襄公二十五年》）”“鲁叔仲惠伯会郄成子于承匡之岁也。（《左传·襄公三十年》）”（27）“季武子对曰：‘会于沙随之岁，寡君以生。’（《左传·襄公九年》）”其中表示事件的词或词组加上“之岁”成为时间点。出现在动词后的时间介词“以”和“在”也是与具体的时间点搭配，如“田以时”“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期以明年”“死在朝夕”“存亡之制，将在今矣”。

（三）对于时间介词在动词前后位置的分析

从表2、表3的数据中，我们可以看出，引进时间的介词及介词词组多位于动词之前，这也说明时间成分与动作行为成分作为句子的两个部分，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时间成分并不是动作变化的结果，因此它们一般位于表示动作行为的动词之前。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春秋左传》动词前后的时间介词表示的各类时间段非常详尽具体，事件发生的起始时间点到结束时间点的距离长短对于介词都有一定的选择性，比如：时间介词“以”多用于短暂而具体的时间，如“（28）鲁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先王，季辛而毕。何世有职焉，自襄以来，未之改也。（《左传·哀公十三年》）”；时间介词“由”多用于标志性事件代表的时间点，宾语为代词“是”或“此”，如“（29）子华由是得罪与郑。（《左传·僖公七年》）”。

三、小结

《春秋左传》中出现在动词前的时间介词比出现在动词后的时间介词多，用法也更丰富，表明在句中，时间是附属于事件、作为事件的背景信息出现的，句子中相对重要的新信息出现在句子的后半段；同时按照表达习惯，在叙述事件上首先说的是时间信息。出现在动词后的时间介词不能引进动作行为的起始时间，由于时序的原则，起始时间始终出现在动作行为之前。引进动作行为结束时间的“于”和“於”常常与动词“至”同用，《春秋左传》中动词“至”和介词“于”“於”已呈现出凝固化的趋势，“至”加上“于”组成的介词词组表示的含义由表示时间处所进一步扩展为表示范围、程度等。

［1］王鸿滨.春秋左传介词研究［M］.西安：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5.

［2］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0.

［3］曾利斌.《春秋繁露》介词研究［D］.广西民族大学，2011.

［4］顾秀群.《庄子》介词研究［D］.南京师范大学，2011.

［5］刘晓静.《孟子》介词研究［D］.黑龙江大学，2012.

［6］吴金花.中古汉语时间介词研究［D］.福建师范大学，2006.

［7］吴金花.中古汉语时间介词演变动因考察［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08（4）：38-41.

［8］吴金花.中古汉语时间介词产生及消失原因考察［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5（7）：22-24.

［9］吴金花.中古汉语时间介词特点［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4（3）：133-135.

2016-10-16

韩雪，女（汉族），助教，研究方向：汉语史、汉语言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