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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寂寞(十六首)

2016-03-29张尔客

芳草·文学杂志 2015年4期
关键词:影子石头

张尔客

梦的左上方

在梦的左上方我发现一只蜘蛛

它细心地编织着的那张网

一次次被我思想的蠓虫撞破

——梦里的思想闪着光芒

而在无梦的白昼我是黯淡的

像在一个灰暗的相框里

像在一个潜望镜的尽头

我将身躯放置在远方

将思想缩小到茫然漫动的脚的底部

我全部的思维,就像几粒未被处理的痼疾

隐匿于人,独自真切地感受那痛苦

而那只蜘蛛就这样吃着我的思想

让我逐渐地成为

一个越来越痴呆的人

梦的右下方

在梦的右下方有一道深渊

我总想寄居于其间

可是就是走不到那个地方

我将手与足剔除掉了

在梦里,我长出了翅膀

——却总是学不会飞翔

必须将自己琢磨成一个浑圆的石头

然后,像一个眺望者那样

跳崖者那样

在自由落体的物理运动中

完成化学反应一样的过程

在那阴暗和潮湿的地方

我有了亲切的阳光一下的感觉

而我还没有成为那块石头

我总是成不了那块石头

或许在我即将不能做梦的时刻

我才能成为那块石头

栽树

昨天,我看到有人在我的眼眶子里栽树

是的,我亲眼所见

我看到那个穿着黑棉袄的农民

我的乡亲,劳动在我的眼帘之上

就像在自己的院子里挖一个坑

这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生活美好得像只鸟,小树上有个老鸹窝

有一团马蜂嗡嗡地叫

有一只小灰雀扑嗒嗒地飞走了

树苗独自直立

黑衣人弯腰用铁锨铲土,将我的眼眶填平

再用脚跺,跺,跺

大地摇晃起来

他提了一桶水倒下去

我的另一只眼里就流出了一条河

鱼开始因为水的流动而游动

我知道那个黑衣人就是我少年时代死去的邻人

我叫不出他的名字

面对镜子,我看到的总是别人的面容

窗子代表外部的世界

它对于我更像一扇门,一道深渊

床只是做梦的地方,它像一条飘浮的船

风是时间,思想是地底的淤泥

皱纹是河里的波浪,唯其有一些动态的哲理

只有面对墙,我才能真正地思考

并且可以听到自己的骨殖碎裂之后

重新生长的声音

那声音几同于童年时咀嚼一块水果糖

对,就是这样一种声音,让我在某一个时点上

感觉到了一辈子的甜蜜

好地方

这里安静得几乎可以去死,这是我的好地方

我可以放松自己,看不到别人的刀枪

那些目光的尖刺已经化为青灯的光芒

更多生的气息蠓虫一样地飞来

进入我的眼睛,使之明亮

进入我的嗓子,想唱一首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还会有一个黄蜂一样的姑娘,叮着我的耳梢

像一个可以击打的铃铛

柳絮从遥远中飘来,这种最初的诗和梦想

比故乡还要值得向往

而纸张才是我亲近的新娘

我随便翻阅,随意题词

我在最隐蔽的地方滴了一滴墨汁

等着一首诗从中孵化出来

一只眼睛长出一根草

另一只眼睛鼓突成山丘

放一次羊,我挥舞已经涩滞的鞭子

我在窗口外面听到一声爆响

明天我想看到一头驴子

明天我想看到一头驴子

看它在阳光下打滚

看它

在树阴下打盹

看它跑到田地里啃青草

并且

斜着眼看人

并且

瞧不起人

我向驴子致敬!这个自由的精灵

这个使我低头臣服的上帝

可以说,我所有的上级

都不能让我如此

五体投地

扫墓

梨花如雪处,立着悲哀的石碑

我和兄弟的名字,蚁虫般大小

在两位老人黑夜般姓名的左下方

就像幼时,年轻的父母牵着我们的手

在不远处的小镇里行走

一如复制了轮回中的轮回

换个时间和地点

也已经是我的往昔了

儿子的远行比我更远

靡糜的花朵!这天空透明而虚弱

却没有可以推开的窗子

现在我攥着五十岁的石头

不知道敲击哪一块玻璃

拒不在场

以一种冲动压抑另一种冲动

以一种爱情包容全部爱情

风声如果此时成为石头

何时会遇到那条长着透明翅膀的泥鳅

我并没有因为那次有意的嘲笑就捂住自己的面孔

我以我的脸作为暴露于外的山水

尤其珍惜那条看不见的河流

我以树叶作刀子在天空上刻字

镂空那些云彩,举起越来越坚硬的波浪

捅一捅绿着笑容的太阳

而我突然感觉到一种空前的虚无

于是在所有的过程及结局的地方

我俱不在场

即使在场,我也拒绝在场

三角形的忧伤

那曾经三角形的忧伤被岁月

磨钝成椭圆形的叹息

为什么我还在那间长满蘑菇的草棚旁卧着

一身青苔

像随时跃入河水的青蛙

而我从来没有伸出双足

我在等待翅膀

或者一种在水里可以当做灯笼的思想

我在自己的影子里寻找失去的池塘

破碎的鲜花

鲜花已碎,镜子已空,有一个人在远处步行

影子竖立在连绵不断的树上,一声不吭,随形而动

只留下一缕粉末状的印痕

我看着他这样离开我,我知道呼唤已经成为泡影

我从一本书的脊背上读到他过去的痛苦

然后放到书橱里,交给蛀虫

我是站在梦的窗台上看着他的

星星在深深的叹息中闪烁

像一件亵衣上的若干个破洞

而那种可以握得住的光明,在我手中

已经流成了一条直观的河流

城市里的兄弟(节选)

在城里居住的人很少去看天空去看树

只知道路在走人人在走路

而那些在写字间专注于文字的人

将桌子漆成湖泊和树木的颜色

养几条金鱼

我的兄弟,如果你正走在他们的屋檐下

要小心从上面掉下的花盆

那些花有着对于土地天然的情愫

而你的身体就是土地的一部分

你是土地的信使

就像那只曾经往来于城市与乡村的青鸟

悬挂在云彩上,两扇翅膀随风打开:

一翼指向城里的女人

一翼指向乡村的河流

那个曾经挥舞镰刀的姑娘

将泪水当做珍珠,装在杯子里

成为嫁妆的一部分

离开田野的女人越来越娇嫩

送嫁的阿哥,回到土地的中央

垂下头颅,种几滴屈辱之后长出的惆怅

他在那里挖掘着,想找到一颗新的太阳

挂在城市的上空,为一个新世界送去礼物

这样热情,我的好兄弟

还要给她送去脱壳的水稻

粉碎的麦子

摘下来的葡萄

和真诚的祝福

我们从来不想得到一丝谢意

我们对于大地感恩不已

城市,我们迷离于其中,飘浮于其上

有种被拎着衣领朝天而翔的恐慌

还会有更多的人走来

更多的不解,更多的惊喜

更多眼睛里没有安放过的事物

就像那个远房的表叔

西装革履,他不认识你

而我们在城市里就像在大地的深处

就像庄稼伸展地下的根

我们有水,有养分,有自己的欢乐

虽然微小,却无处不在

哈!到哪里都有自己的兄弟

只是,我们暂时不认识了自己,和城市

就像到对门的邻居去借一把椅子

招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客人

就像在农具当中背着手安然踱步

就像准备明年的种子

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今年的粮食

就像一次我在青石路上寻找新的苔藓

无意间又发现了一块汉瓦

并且无意将它据为己有

就要这样从容不迫,我乡村来的父老兄弟

如果你们挺直了自己的脊梁

就是一棵棵在城市里移动的绿树

石头与青草

伟大的人物往往出生于偏僻之所

并且在远征的途中生病

由此我念及史书里的若干人物

并看到他们列队走过我的眼皮

这块陡峭的石壁,有着青苔、裂隙、黯然的呐喊

有着尖刺与题词,以及闪亮的血痕

而且有种朝向远方的力的弧度

我看到勒马立于阵前的病夫,将马鞭朝前轻轻地一指

天空便刺出一个黑洞

大风起处,一群人挥舞着长矛争斗

马匹倒毙于路旁,而蹄声不绝于耳

枯骨的磷火是昨夜的灯

锈蚀的刀枪是怒放的花朵

如果我将正在燃烧的手伸入那块傲然直立的石头

战争的狼烟又会重新升起

每一根青草就是一个世界,比树与石柱更高

叼着阳光走过一天又一天

仆倒、爬行,在狂风中

破碎、弥合,在暴雨中

死去、重生,在野火中

轮回、永恒,在四季中

细弱的草,最粗壮的物质

推翻石头,吞噬山岳

伟大的人物就是草叶上的露珠

而史书的记载是草根上一粒完美的瘤子

如果你和我一样,在此缅怀远古的英雄

就会有着超越自我的勇气,并在疾病的抚慰下心境平和

在历史的缝隙里成为一个战败对手的人

即使你的对手其实就是

你的影子

辽阔的寂寞(节选)

钟磬传送沧桑,我在沧桑中行走,

我以收割后丢弃的麦秸编织更多富有生命的头颅,

并将它们置于原野的深处。

那种可以超越时间的生长是恐怖的,

因其恐怖,更其生动,

因其生动,便被感动,

感动于太阳下的下午三点钟,

并为此在阴影里度过最幸福的时光:

我的手在辽阔的大地上划出一道河流。

那些可以成为酒的水,

可以成为粮食的沙粒,

可以成为女人的泥,

可以成为男人的树根。

生命之根掌握在你的纤手之中,

你是舵手,指挥着梦的组合从轰隆的排浪中掠过,

岸上那只对着我说话的虫子,遂被淹没了。

远方有人哭泣成西湖,

而我是已经被房地产商掩埋的莫愁湖。

莫愁女的裙裾上都是水泥,

湖里的鱼类早已痛苦成没有根的鸟群。

泉水已经过多地缺乏高度的认识,

它们在地下,成为苦苦寻找窗子的蚯蚓。

——而蝗虫最近要来,我打开窗子;

——而雨水最近要来,我打开窗子;

——种种中伤的流言蜚语要来,我打开窗子和胸膛。

还会有谁在窗子外举着树枝装扮森林,

我宁可成为一只批判主义的啄木鸟!

而那把曾经高声吆喝着老牛的木犁,在哪里?

故乡是早已陈旧的故事,收藏在檀木箱子里。

铁锁已经生锈,钥匙已经丢失:老鼠会为我们找到入口。

那些少年时的朋友:他们老了,我还年轻。

我在他们和他们的孩子们中间,

我是年龄的分界线。

一只老鼠噬咬着时间的木板,

挖掘一条通往童年的隧道……

我愿意在此隧道的中间住下来,

搭一间茅草小屋,我住下来,

我以所有可以成为约会名义的理由住下来。

而我还是想成为一个陌生人

——对别人来说是个陌生人,

对自己来说更是一个陌生的人。

我在陌生之中关闭所有的窗子,

雾气弥散于整个空间,

几粒尘埃蹲坐在我的睫毛上:

比石头沉重,

比梦想轻盈,

比茧壳还要小,

比一幢楼房还要大。

我在那里总是看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

我将眼睛放在影子里,

我在思想的缝隙里种地,浇灌,施肥。

我将井移植到雾气的中间,

竖立成一个可以到达屋顶和天空的梯子,

并且敲击三下。

你会看到在那个叫做深渊的地方,

一只蟾蜍跃到绿色的皂角地里,

惊醒了一群正在做梦的蚂蚱。

在阳光下我会衰老,在雾气中我会缩小。

在梦里我曾经长大成山谷,

在雨水中我会成为一棵树。

在你的眼里我是昨天飞到书桌上的苍蝇。

——读了几行诗,就想戴上眼镜,

蹲在椅子上扬着脖子看书,

却只能看到桌子下面的那片蜘蛛网:

蚊子正蹲在网络上听蜘蛛上课。

十三

去年我在那个地方曾经将影子种下,

今年有没有成为树?

今年有没有一个可以被我收藏在包袱里的动物?

它们会吸吮我的汗水和骨髓,

我有种极度舒适的瘙痒,

将树枝的尖端放在我的背上……

可以有种被伤害的感觉:刀子被风染黑,

被血染红,被太阳烤熟。

我吃刀子如吃香蕉。

我坐在车上如被绑赴刑场,

——而各种交游是必要的游戏。

大家都绿着眼睛走向对方,

人生是活动着的森林。

扛着猎枪的主人走在狗的身旁,

而现在,是轮到毒蛇的时候了……

十六

大海深处的那块染满了青苔的石头,就是我。

我与波浪的战争在你的手掌与手掌之间。

遥远之际帆船的倒影,

透过若干棱镜到达我这里,

这些扭曲的信息,

这些栽种在阳光的甲板上的生物,

这些躺倒的森林,

这些游走不已的鱼群的伴侣与兄弟,

这些我不曾熟悉的间隙,

这些田垅之外肥沃之所在,

我已经与你们在一起。

我总是活在这个时辰之中,

我从来不在第二个时间里居住。

我是梦的主人。

我是所有的梦,所有的做梦的人的主人。

我从来不是自己的主人,

我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谁。

——除了你,能是谁呢?

我倨傲的姿势就是谦卑的姿势,

我高兴的姿势就是滂沱的泪水,

我的所有的表情都是浪花的表情。

我只是在西湖畔上默默坐了一会,

而全世界都听到了大海的喧哗。

我是随身携带着浪花的石头,

我是来自大海深处的人,

我是你的朋友和爱人!

我是在你的骨头里居住的神灵!

十九

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你在那个玫瑰色的街角等待我。

你在与狼的搏斗中受伤,

而狼因为你脸上的鲜血而后退,

你茫然望着狼的尾巴,

你呼唤它们,你想与它们交朋友,

你想用牙齿表达尊重。

——而现在,我来了,狼的后裔,你的兄弟。

我们失去了草原来到了城市,

我们在对方的体味中嗅到了亲情,

我们在出售猎枪的地方相遇,

并且面对着枪口交谈。

我们认识了许久,

早已在黄昏的草丛里撕咬过对方的喉咙。

我们现在衣冠楚楚,

我们用长袖遮蔽着胳膊,

我们和人类一起行走。

你比我更早地加入了人群,

你伤害自己的兄弟,

所以你更具人性。

你带着我走在幽暗的巷道里,

你带我到那个叫做伊甸园的酒吧喝酒,

你说那里有几个长着尾巴的女人。

我相信我们会为此大打出手,并且因此感激对方。

——而你脸上的那道刀疤正是我所给予的。

我也将一根手指交给了你,

你将它像一根红萝卜那样吃了下去。

你仰起头来喝了一杯酒。

在那些女人的尖叫声中,我们再次握手,

重新认识,重新坐在一起喝酒。

——等我喝醉了以后才知道,你就是我自己。

二十五

从来都是一个人,我独自游走。

即使有许多人,还是我一个人。

而现在的我就是两个人,三个人,乃至于无数个人。

我在云彩的深处建筑一座高楼。

我正在翻阅一本书:庞大之书,失败之书,

从中体会渺小者的成功。

家门口没有栽种过绿树的家庭,

这些人,飘浮如云,没有脚跟,

我送给每个人一根正在开花的竹子,

满城都是翠绿的竹林呀!

因此我是竹林的守望者,

我倾慕于一条站立在枝头的青蛇,它是翠绿之核。

——而我再也不会有类似的梦,

我生活在沙漠一样的水泥丛林之中。

既然已经翻开了这本书,

我何必一定要去阅读呢?

既然已经在街头与那个女人相遇,

我何必一定要与她相识呢?

我像捉虱子一样捕捉你的小小心思,

并且真诚地盼望你的笑容。

——即使因此痛苦,我也会很快乐!

二十七

将那颗早已熟悉的星星攥在手中,

给它以超越珍珠般的凝重。

我的手触及一根骨头:

黯然的生灵,倔强的生命,凝滞而又结实的死亡。

我以一团散沙建筑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我以身躯阻挡八方来风,

我以烈火般的热情呼唤雨水。

阳光在我的头顶集拢成一道长阵。

燕雀归来,我的兄弟,携几粒种子,

在一堆灰烬之中种植草原。

我将那点远方的灯火交给你,

那是我曾经辽阔的灵魂。

现在我坐在一个久已被人忘却的角落,

满足于无知的冥想之中。

将最后一口唾沫吐在我的脸上,

我在黑暗之中完成了全部的仪式,

朝向那枚已经在地平线上喘息的太阳走去。

——我走进去,关上了门。

时间与花朵(选三)

院落·三月

我来到三月,你却去了四月。院落的那只鸡认识我:

总是与虫子说话,它的舌头缩小了。

伸出来,在太阳下晒晒,一条河流从喙尖流出。

而一片落叶就是一个世界,其上的蚜虫是我的亲戚。

鸡啄了它一下,我的某一个部位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并且舒服。

曾经有人来过,现在我来了。这个院落空无一人。

而更多人的影子正在苏醒。

苏醒之后的影子是另一种形式的人。

可以呼吸的影子。

可以说话的影子。

可以行动的影子。

可以互相握手的影子。

可以与时间一起伸展和收缩的影子。

自由的影子,永远只想成为影子。

贴着地皮或者墙壁,它们在做梦:梦里有花。

篱笆·四月

推门而去。一片篱笆,我置身其中。

我融入其中:几乎发现不了我,我感觉不到我自己。

我的手足因为某种失去而显得多余,

因为没有行走而以为在行走,

因为没有行走所以疲惫。

我将头放在手上,将手放在肩膀上,将眼睛放在皱纹里,将心思放在远方。

如果有一个别人的翅膀,我会将飞翔放在他的身上。

月亮·十一月

月亮是另一种海洋。我将自己的眼睛置于其上。

——嫦娥,永远年轻的老姑娘,你闺房的隔壁住着什么人?

匆匆忙忙的地球人奔向那里,敲一敲窗子,捡几块石头,他们满足地回来了。

然后在显微镜下寻找过去流水的影子。

而我现在面对着这月亮,我的老朋友,老情人,父亲的情人,爷爷的情人。

每一个人,每一代人都和月亮谈过恋爱,我是其中之一员。

我想在月亮处女般的耕地上,以我优良的种子,培育新的人类。

是的,栽种新的人类之树,结满灿烂地笑着的脸蛋,

想着我的若干儿子在月亮之上的生活……

(责任编辑: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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