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乌镇
2016-03-29
感受乌镇
罗 妹
曾经有过许多迷离的梦,想要去寻找一处地方,如桃花源般舒适,似瓦尔登湖般恬静,以安顿自己日渐烦躁的心灵。
很好,这个秋天,我置身于乌镇。
来乌镇的不仅仅是人,还有白鹭、云朵、晨雾,与它们比起来,依赖车船出行的人类是多么被动啊。白鹭前来,乘着清风,扇动着丝绸一样的翅膀,倏忽间就翩然而至了;云朵呢,如果它们思念身下这片枕河入梦的人家了,从天宇的某个角落出发,且歌且舞,飘飘洒洒说到就到了。比起白鹭和云朵,晨雾不是远客,它们就栖息在乌镇纵横交织的水泽深处。只要它想出现,就会一哄而起,或缚住太阳,或把人间幻化为海市蜃楼,然后霸气十足地做这个世界早晨的皇帝。
熙熙攘攘的游人不是来怀旧的,是来凑热闹的。他们行色匆匆,喧闹欢笑,丝毫不理会古镇需要安静与祥和。但古镇自有气度,不争不怒,入世出世,似在一念之间。古镇看惯了古往今来的春花秋月,哪还会在意片刻驻足的游客没心没肺的嬉笑打闹呢?
街口就是茅盾先生的故居,一幢四开间、两进深的砖木结构旧式楼房,让不懂文学的人敬畏,让懂文学的人敬仰。抬脚进屋前,我不知有几人能忆起先生的《子夜》和《林家铺子》。我站在门口望着幽静院子里的斑驳光影,想了许久还是没有走进去。大师已成为永远的历史,他日清静时再来又何妨?
走进宏源泰染坊,迎面的高架上晾晒着色泽明丽的印花布,随风荡漾,令人眼睛一亮。我忍不住用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体验那独特的质感,闻闻那散发出来的乡土气味,靛蓝的花色与简洁的图案太熟悉不过了,让我联想起故乡老家的蜡染印花布来。小时候床上盖的就是印花被套,妈妈头上缠的就是印花头帕,姐妹们逢年过节走亲戚穿的就是印花布剪裁的衣衫。尽管时代飞速向前,但人总是要穿衣服的,变来变去,最后还是觉得棉布清爽暖和。乌镇传统作坊里的土灶、水缸、染料、晾布架,都给我一种十分亲切与温热之感。随着人流,我出入于传统民居、传统商铺、传统文化区内,思古之情油然而生。尤其是那“百床馆”里陈列的古床,暗红色油漆的床架上,雕龙画凤,千姿百态,藏秀于拙,魅力无穷,我想若能在床上打一个滚,也定会梦里三秋。
乌镇到处都是水,以河成街,桥街相连,依河筑屋。河埠廊坊、过街骑楼、穿水石栏、临河水阁,一派古色古香。这就是我生命中所憧憬的“小桥、流水、人家”的境界?石板小路,古旧木屋,还有那水的气息,一切都仿佛是梦里的氛围。一艘小木船载着我走进乌镇的水巷,黑瓦白墙的民居仪态万方地立在两边,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它们像一群淘气的孩子,把脚伸进水里,然后又把手也伸进水里,戏弄一河的鱼虾。水阁的窗口往往会探出一张女儿脸,那不是茅盾笔下的淑女,就是我江南的表妹,好看,好美!在那岸边的每一座河埠旁边,在河埠的每一条堤岸上,在堤岸的每一条廊棚里,在廊棚的每一个“美人靠”里,都能看到一个个洗衣淘米的表妹,一个个挑绣花朵的表妹。
下了木船,走过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石拱桥,我一次次地俯在桥栏上看那深绿色的河水,仿佛这里的水也被赋予了乌镇的颜色,深不见底的河水,没有了清澈透明的质感,却看得见一条条野生小鱼在水里往来穿梭。那是灵魂的穿梭,是灵魂的对视。远处有渔翁立于船头,三五只鸬鹚随着渔翁的轻轻摇橹穿桥而过,轻盈得如同一缕风一闪而过,只留下些微的涟漪。这些梦里的画面再度重现,虽只一个来回,已让我感觉此生不虚此行,感到了乌镇是温厚好客的温柔水乡。
乌镇啊乌镇,我轻轻地来,也将轻轻地离开,但我的心将永远留在你身边,你也将永远留在我的梦里。
责任编辑:傅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