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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在回忆里的人——比较《游园惊梦》与《对倒》的时间意识

2016-03-28杨峰霞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16年4期
关键词:淳于意识流游园

杨峰霞

(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系,江苏南通226006)



装在回忆里的人
——比较《游园惊梦》与《对倒》的时间意识

杨峰霞

(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系,江苏南通226006)

白先勇的《游园惊梦》与刘以鬯的《对倒》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港台文学中意识流运用得较为纯熟的作品。两个同是有关回忆的短篇小说,表现出不同的时间意识,又都揭示出世间万物“变”的本质。而男、女主人公对于这“变”的不同态度,既反映了那个时代不同阶层的市民心理和生存状况,也体现了作家不同的处世态度和人生观。文章试图从两篇小说中所表现的时间意识进行比较,揭示出同样具有现代主义色彩的作品所传达的作家精神价值取向的异同,一探20世纪六七十年代港台市民普遍的精神困境。

东方意识流;时间意识;诗化反讽;宗教悲悯

白先勇的《游园惊梦》与刘以鬯的《对倒》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港台文学中意识流运用得较为纯熟的短篇小说。这种源于西方的现代派技法发展到白、刘二位作家的笔下,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还原人物内心世界杂乱无章的意识流动,而是为作家所用并结合其他叙述手段,表达作家思想情感、价值追求的重要途径。

刘以鬯的《对倒》是他一系列实验性现代小说中的一篇,“把意识流手法用于陌生人街头对行,从而产生隔代人不同心态的强烈对比的叙事策略,实在是匠心独到的创造”①。然而,正如他并不认同将其代表作《酒徒》称为意识流小说一样,他强调小说探索“内在真实”,用的只是“内心独白”的技巧。因此在《对倒》中,他采用的虽是现代主义的写作手法,却在着重探索物象的内在真实,从内折射出客观的环境和时代,“力图写出七十年代普通小市民的思想、情感和心态”②,探索的是一条“现代现实主义”的路。而《游园惊梦》则与之相反,白先勇用现实主义的面皮,现代主义的馅心,做了一个包子。他五易其稿,前三次用比较传统的手法写内心的活动,都不满意。因为“女主角回忆过去时的情绪非常强烈,也有音乐、戏剧的背景,为了表达得更好,尝试用了意识流手法”③。因此说,虽然两篇小说中的现代性表现各异,写实的成分也轻重不一,但所采用的意识流都有序可循,借助大段的内心独白牵引出了有关于回忆的故事;都能做到时空交错,在“现在”与“过去”中出入自如;都采用平行结构,并带有复调音乐的旋律之美。此种意识流的使用已经不同于20世纪30年代新感觉派笔下对于这一理论的技术层面上的尝试与模仿,而成为一种现代派技法,在借鉴西方的同时融入了本民族的文化特色,带有东方意识流的色彩。

一、《对倒》与《游园惊梦》中的时间意识

任何一个着力对人生进行思考的作家,都不可能忽略掉“时间”这个重要的概念。它不仅表明个体生命的有限性,还意味着不可逆转的时代更替。尤其是在骚动不安的年代,人们将关注的目光转向内心的同时,作家对于“时间”的描述和态度,更能折射其独特的精神价值取向。因为有关回忆,所以两位作家的笔下都对“过去”饱含深情的笔墨,那里充斥着青春和繁华,频频让人流连。欧阳子在《白先勇的小说世界——〈台北人〉之主题探讨》中把钱夫人同赖鸣升、秦义方等人划为完全或几乎完全活在“过去”的人,称“白先勇冷静刻画这些不能或不肯面对现实的人之与现世脱节,并明示或暗示他们必将败亡。但他对这类型的人,给予最多的同情与悲悯”④。且不说白先勇这同情与悲悯的背后,是否还蕴含着某些诸如轮回、无常之类的宗教色彩,与钱夫人相比,《对倒》中的淳于白才更像一个装满记忆的匣子,“将回忆当作燃料”,以此推动生命的继续。他像一个游荡在“现在”的幽灵,虽然身处拥挤的人群,却不跟外在发生任何联系,只有旧楼、古老的眼镜架以及那些能够勾起他回忆的事物才能引起他的注意。而亚杏是一个耽于幻想的本地女孩子,只对帅哥和成名感兴趣,一次次将别人想成自己,做着爱情和事业的白日梦。对于眼前一切其他事物同样熟视无睹、充耳不闻。因此在《对倒》里,“现在”是毫无意义的,每个人都那么行色匆匆,但未必有几个人真有什么实际而重要的事情去忙;“现在”是隔绝的,它意味着淳于白青春已逝,也使得那个叫“美丽”的女人芳颜不再,并且让他同这个“常常想到”的有过深交的她形同陌路;“现在”还是短暂的“擦肩而过”。如果淳于白是代表“过去”,亚杏代表“将来”,他们相向而行的交汇便是“现在”。然而这瞬间又是如此短暂,因为走向“将来”也便是走向“过去”。可以说,《对倒》中只有“过去”和“将来”,在时间的不断流动中缺失了“现在”的意义。

而《游园惊梦》则用传统的现实主义笔法描绘了一场奢华的宴会。“现在”的一场场一幕幕,都让风光不再的钱夫人不由自主地与“过去”相比,怎奈时过境迁。当年承蒙自己抬爱才办了三十岁生日宴会、普通寻常的桂枝香如今是这场盛大派对的女主人;当年半路截下姐姐聘礼的天辣椒如今成了风流寡妇,丝毫没有受到丧夫和战乱的影响,反而“更标劲”了;就连自己甚为熟悉的曲艺界也是新人辈出,一代更比一代强。“现在”的种种变化不断带给钱夫人感官和心理的刺激,尤其那盛大的排场、嬉笑怒骂的觥筹交错以及温柔细心的参谋都让她有似曾相识之感。这可不就是她的“过去”吗?和《对倒》中刘以鬯用巴士的快速行进、人群的川流不息开始意识流不同,白先勇用“酒”启动意识流,更具有古典的色彩。钱夫人酒意微浓,加上这熟悉的胡琴声,频频把她带入了“过去”的繁华,“过去”的一晌贪欢,“酒不醉人人自醉”。然而,梦总有要醒的时候,现实的世界无可逃避。但欧阳子因此便说《台北人》一书有两个主角,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似乎也不十分确切。至少在《游园惊梦》中,虽然没有描写“将来”,但这“将来”却又是可以预见的。钱夫人能够一代新人变旧人,如今活跃在舞台上的桂枝香等流也是前景堪忧,何况她们的命运同丈夫的仕途有着密切的关系,而这又脱离不开大时代的沧桑变幻,世道岂会如此太平下去。所谓人生,不过是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戏,各领风骚若干年吧。

因此,无论是《对倒》对“现在”的解构,还是《游园惊梦》对“将来”的回避,两个作家都在意图说明时间的不断流动。一切都无定数,唯有“变”才是事物发展的本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且变化之快,让人始料未及。

二、《对倒》与《游园惊梦》中对隔绝的态度

时代的变更让《对倒》中的淳于白虽身处喧哗的街市,却感到了无比的孤寂。人世的沧桑变幻使《游园惊梦》中的钱夫人虽置身于名流社会,却找不到一丝归属感。他们统统脱离了所处的时代和环境,快速流动的时间,让他们不经意间就被深深隔绝了。然而,他们对于这隔绝的态度又是不同的。

《对倒》中淳于白是自主自愿地不想与“现在”发生任何联系,包括亚杏亦然。他们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表示关注,对于其他一切事物置若罔闻。我们只看到不断行走的两个人。他们是互不相干的拥挤人群中的两个个体,也许不经意间产生肢体的碰撞,但绝不会发生任何联系,彼此隔绝。然而,让人奇怪的是,“自绝于世”的淳于白竟然在这一路行走中“笑”了四次。这种带有情感色彩的自然流露意味着什么呢?且看他四次“笑”:第一次,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冒失鬼踩痛了一个女人的脚,女人惊叫,他“用手掌掩着嘴巴偷笑”;第二次,他看到那只胖得像猪一样的黑狗将尿淋到妇人的鞋上,那一幕,让他“不自觉地笑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曾有过的狮子狗;第三次,那个穿着“真适意牌”牛仔裤的年轻男子和穿着新潮装的年轻女人合伙诈一个肥佬的钱,两人争执离去时,淳于白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不自觉地露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第四次,当他看到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结婚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说,这第一次“笑”是极度空虚寂寞时,对于滑稽场面的一种本能反应,第二次“笑”是对于过去往事的温馨回忆,那么,这第三次的“似笑非笑”则着实让人不解了,直到第四次“笑”才将谜底揭开。结婚原是一件可笑的事,当银幕上的一对新人喜气洋洋地奔出教堂时,他笑出声来。想起他自己结婚时,所有宾客包括新人自己都相信那是一个美丽幸福的开始,想必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也许他的身边也出现过那样一个诈人钱财的女人,也许他不知道该不该“笑”自己当年的天真与愚蠢,于是才“似笑非笑”。因为所有沉浸在理想与憧憬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婚礼不过是一场闹剧。现实生活的荒诞与非理性,让他感到无比可笑。在这里,《对倒》对于“现在”不仅是隔绝,还嘲笑了它的荒诞。亚杏的理想只不过是幻想,淳于白重返青春的渴望,最后都只能在梦中实现。“现在”不但是短暂、隔绝、无意义的,还是荒诞可笑的,理想在现实中不复存在。

而《游园惊梦》中的钱夫人又有所不同。她对于将她隔绝的“现在”有亲近的意愿,却欲融入而不得。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远打车从台南来到台北,不会用压箱底的布料裁了旗袍,还专门去做了头发。可以说,对于人世的变化,她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尽量装扮得体。她更知道自己“今不如昔”,所以早早地在大门外下了车,免得让主人家见着互相尴尬。无论那个参谋怎样的体贴细致,她始终都微低着头谦恭有礼,不敢造次。她时时刻刻感受到现今的一切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但任凭她内心里怎样汹涌激荡,百转千回,却在外人看来依然不露声色,没有丝毫的慌乱。虽然身边的很多人都不认识,不便寒暄,但以曲会友还是颇让她心动的。她在暗下里担心嗓子好久不吊,怕是唱不好了,说明心里还是想唱的。要不是那杯温酒下肚,勾起对往事的种种回忆,或许半推半就之间也就上去唱了。然而,“现在”已经容不得她了。自己“错生了一根骨头”,犯下了冤孽,一想起吴声豪的胡琴,就勾起从前那次喝了酒跟不上调门儿,想起让自己“活过一次”的郑参谋的那一声“夫人”,眼前还闪现着他和自己亲妹妹那两张红得发油光的面靥渐渐靠拢了来……于是嗓子哑掉了。这一曲与过去息息相关的《惊梦》她是唱不了了,而且,旁人也不是非听不可。当钱夫人第一次说嗓子哑了,唱不了了,蒋碧月还推搡了一回,第二次说的时候,就立刻改让他人唱了,并且还是滑稽万分的余参军长的《八大锤》。他们既不要名角儿,也不要真正的艺术,纯粹是逗乐了。难怪有人从中能读出中国传统曲艺世风不古的悲哀。由此可见,钱夫人是彻底被隔绝了,就连这次被邀请,说不定也不过是因为要看看红极一时的钱鹏志夫人如今落魄到何种田地了,再或者是出于客套请了一请,主人家未必有她必定来的准备。对于这一切,钱夫人终于看透了。

所以,在两篇小说中,同样是因为快速发展的时代之“变”,人世之“变”,让男女主人公孤立开来,但他们的反应是不同的,一个是自觉地排斥和嘲笑,一个则想亲近而不能,转而默认了这种命运的安排。

三、《对倒》与《游园惊梦》中对世情的揭露

如果说《对倒》是喧哗与骚动中流淌着回忆的曲子,《游园惊梦》便是井然有序下激荡着内心的跌宕起伏。前者动中有静,后者静中有动,然而这种迥异的艺术处理都是作家对当下社会不同阶层市民生活的真实反映,是刘以鬯和白先勇眼中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香港和台湾,寄托了他们的社会理想和人生态度。我们且不说两位作家笔下,这两个男女主人公对于“现在”的不同态度,是否存在性别上的差异,恐怕他们的身份地位也是导致他们处世迥异的重要原因,在此不便深究,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其中都寄予着作家对于世情的描摹和态度。

《对倒》让我们感受到整个香港街头,急躁而又虚空的气息。在旺角这个最拥挤的地段,人人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其中也不乏像淳于白那样漫无目的的人。他们跟随大流地上车、下车,在一件莫名的物件那儿因为想起过去而痴痴地发愣,对于周边的一切不予理会。亚杏之流也是如此,年纪轻轻也无所事事,只醉心于漂亮男人和虚无缥缈的成名梦,若干次出现在幻想里的男人很英俊,“有点像柯俊雄,有点像邓光荣,有点像李小龙,有点像狄龙,有点像阿伦狄龙”。像那么多人,便是谁也不像。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男人,只是个空空的影子而已。唯一的要求就只是:帅。当亚杏中意的那个穿“真适意牌”牛仔裤的年轻男子竟然没有多看她一眼,她便仿佛被人掴了一耳光似的,她希望疾驰而来的军车将他撞倒。人心的阴暗由此可见了。即便如此,她仍希望嫁给此类男子。这种只在发型、裤子、造型乃至于吸烟的姿势上有要求,注重外在,没有丝毫的内在追求的择偶标准显得浮躁而浅薄。此外,诸如打劫金铺、房价涨跌乃至于眼前的惊险车祸都无法让他们做过多的停留,因为于己无关,更不能浪费时间。一个用回忆“过去”支撑生命,一个幻想“将来”弥补现实的缺憾,没有一个人活在当下。中青年尚且如此,又何谈其他。这里寄托着刘以鬯对20世纪70年代的香港整个生存状态的深深的担忧。他用一种略带反讽意味的口吻,用诗一样的画面与节奏,以川流不息的人群做背景,截取了两个相对静止而清晰的画面,用追光一路跟随,讲述了一个“没有故事的小说”,以此说明现代社会的冷漠、孤独、隔绝、空虚、浮躁和荒诞。同时还寄寓着刘以鬯挖掘小说中“诗与象征的潜质”⑤的努力。他始终关注现代人的精神真实,关注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对人性的挑战和考验,以及人们为了摆脱这些压力而不断挣扎的精神过程。现代人的孤独无依,心无定所,本就是进入高科技商品时代的社会的典型特征,刘以鬯作为一个敏感的作家,对现代人的这种现代情感尤为知之深、感之切,并采用了最适合表现这种生活的真实症状的现代艺术手段,作了香港式但又世界式的犀利的现代艺术展示。

而《游园惊梦》的时空交错则让人体会到一种历史感和沧桑感。50年代的台湾文学和十年浩劫的大陆文学都具有封闭性,人的精神生活被扭曲和压抑,于是解放后便偏向对于内心的青睐。夏志清在1971年著文,简洁明了极具见地地指出了赴美后的白先勇的创作变化:“白先勇也是在二十五岁前后(到美国以后),被一种‘历史感’所占用,一变早期比较注重个人好恶,偏爱刻画精神面貌上和作者相近的人物的作风。”⑥恐怕,这也与白先勇的个人遭际有关,1963年赴美正是母亲去世之后,这种痛彻肺腑的重创让他第一次感觉人生有大限,很多事情非人力可为。难怪同学欧阳子说他是个消极的宿命论者,不相信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游园惊梦》中的钱夫人因为“错生了一根骨头”,便被上天定下了命运。荣华富贵是享尽了,却也有难以言说的苦楚。正值演艺事业的巅峰时期,花季少女却嫁作老人“妇”,娶妻只为听音。然而再多的珍珠玛瑙也替代不了生命激情的需要和真正爱的渴望,偏偏跟将军丈夫的参谋“只活了那么一次”,便从此风云变幻,不辨朝夕了。白先勇的高明之处在于遭遇变故的钱夫人没有颓废堕落,也没有歇斯底里或是自惭形秽,她始终保持着贵族气息,知趣、低调,内心里敏感却不露声色。尤其是在最后,窦夫人问起台北的变化,钱夫人轻轻地说:“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起了好多新的高楼大厦。”不说人世变幻,顾左右而言他,却又道出了心中所感。同时,这轻轻的回答里面,也有一种看透沧桑的淡然。这种被现实命运所迫后的无奈与冷静,显然比激烈的痛斥和哭诉更让人感叹和唏嘘。这里面多少蕴含着白先勇将门子嗣的贵族气质,也是对于人世无法把握的悲悯。白先勇在接受记者访谈时曾说:“文学其实与宗教是相通的,在最高级的情怀上是相通的。佛教提倡芸芸众生一视同仁,文学家也是这样。……我希望将人类心灵中无言的痛楚转变成文字。作为人,身上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痛楚,我觉得文学家就应当替他写。悲悯情怀是一种不自觉的流露。”⑦

由此我们不难看出,都市的生活经历,决定了刘以鬯感知与观照社会与人生的方式;个人的漂泊、放逐生涯,文化人的社会边缘地位,在工商社会的夹缝中挣扎求存的真实体验,又给了他特殊的视角和想象的空间。因此,他用现代性的艺术形式讲述了对于20世纪70年代香港市民生活的浮躁、空虚的不安。而个人的遭遇与宗教的悲天悯人,使得白先勇在《游园惊梦》中用一个落魄的贵族展现了人类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苦楚。他们写的都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讲述的是“人”的生存和命运的普遍主题,并且都侧重于人的精神困境和命运的揭示,而非物质生活等形而下的关注,都寄予了作家对于自身创作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综上所述,两篇同样反映20世纪六七十年代港台社会市民生活的作品,在运用意识流表现的时间意识上,一个缺失了“现在”,一个回避了“将来”,然而都揭示了世间万物“变”的本质。在这瞬息万变的时代面前,《对倒》中的男主人选择与“现在”自主的隔绝,而《游园惊梦》中的钱夫人却是想融入而不得。这其中自然蕴含着两位作家的不同写作风格和处世态度:刘以鬯激进愤慨,渴望振臂高呼,而白先勇则冷静淡然,用悲天悯人的笔写出这难以言说的苦楚,一个诗化反讽,一个宗教悲悯,却同样的用情至深,写出了作家对于“人”的价值、生存和命运的思考。

注释:

①杨义:《编选者序》,《世界短篇小说精品文库(中国卷)》,福建海峡文艺出版社,1998年,第2页。

②江迅:《王家卫为何“特别鸣谢刘以鬯”——影片〈花样年华〉的幕后故事》,《对倒》,作家出版社,2001年,第216页。

③郑树森访问、黎海华记录:《白先勇与〈游园惊梦〉》,见《白先勇文集》卷五《游园惊梦》,花城出版社,2000年,第378页。

④欧阳子:《王谢堂前的燕子——〈台北人〉的研析与索隐》,《白先勇文集》第二卷《台北人》,花城出版社,2000年,第199页。

⑤刘以鬯:《小说会不会死亡》,《短绠集》,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5年,第99页。

⑥白先勇:《寂寞的十七岁》,见夏志清:《白先勇早期的短篇小说》,台湾允晨光文化出版社,1998年,第10页。

⑦白先勇:《回首看沧桑 落笔写悲悯——台湾作家白先勇访谈录》,1999年12月,白先勇应上海文艺出版社之邀访沪,8日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发言。

责任编辑:庄亚华

10.3969/j.issn.1673-0887.2016.04.005

2016-04-19

杨峰霞(1981—),女,讲师。

江苏高校品牌专业建设工程资助项目(PPZY2015C249)

I206

A

1673-0887(2016)04-00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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