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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身体审美的普遍美学意义

2016-03-24方英敏

方英敏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先秦身体审美的普遍美学意义

方英敏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摘要]先秦身体审美的实践与思想对当代美学基础理论研究具有普遍学理价值:在人类审美意识起源问题上,身体审美可视为人类最早的审美形态;在“美本质”问题上,“美在生命”论又一次显示了自身的真理性;在审美形态研究上,身体审美的特殊性使传统的艺术审美中心论的偏执显示出自身的尴尬,它醒示当代美学理论研究应当把身体审美研究接纳为自身的基础性话题。这些来自先秦身体审美史的历史成果,有助于完善、健全当代美学理论的知识体系。

[关键词]先秦身体审美;当代美学理论;普遍意义

一、身体审美与人类审美意识起源

从审美发生学角度看,人类审美意识发生到底从哪里开始?这是当代美学理论研究的一个基础性问题。既有研究成果有以工艺审美或自然审美为人类最早审美形态论者,但是,先秦身体审美史的史料表明,身体审美在人类审美意识起源中似乎有着基础性、优先性。当我们巡视中华史前时代的考古遗存时,最为触目的便是新、旧石器时代的人体裸像,既有“丰乳、隆腹、肥臀”的女像,也有展露男子性征与力量的男像。这种人体裸像在世界各大文明发源地都普遍存在,中华早期社会同样如此。如此遍存的“人体艺术”作品尽管稚拙,但确实是当时身体审美活动的某种实证。学界一般认为,生殖崇拜是原始社会的第一文化主题。人类史前时代异常低下的生产力水平客观上促成了“人”及其自然身体力是当时社会的“第一生产力”。因而,生殖崇拜及其现实、感性形式的身体崇拜、身体审美成为原始初民精神兴奋中心。

身体审美在人类审美意识起源中的优先性、普遍性透过甲骨文的“美”字也可窥见一斑。笠原仲二曾说:“中国人最原初的美意识是怎样的呢?这样的美意识又是从怎样的生活环境或实际体验中产生的呢?并且,这种美意识最初用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文字来表达呢?不用说,既叫做美意识,就与‘美’这个词、这个字有必然的关系。”[1]关于甲骨文中的“美”字,学界通行的看法是把它与饮食、味觉结合起来理解,其中“美始于食”的观点影响较大。不过,近人马叙伦则提出了“美始于色”的观点:“《周礼》美、恶字皆作媺,本书:媄,色好也,是媄为美之转注异体,媄转注为媺。从女,媺声,亦可证美从芊得声也,芊芋形近,故讷为羊;或羊古音本如芊,故美从之得声。当入大部,盖媄之初文,从大犹从女也。”[2]这里马先生不从徐铉以“象形”释“美”,而是采同音转注说,释“美之初文,从大犹从女”,通俗地说就是女之“色好”即美。这意味着,先民的美意识很有可能充分发育于男女两性相互吸引与欣赏的审美活动中。马叙伦以“美”为“色好”的观点,即美意识始于身体审美中对“色好”的感受,正得到学界更多认可。陈良运“通过《周易》《诗经》等经典中所表述的中国人‘原初美意识’考察,并从‘美’字结构及‘羊’、‘大’的观念意义辨析,认为‘美’字体现的美意识,最早产生于阴阳相交的观念与最普遍的男女性意识之中,‘美’字之结构及其所蕴含的观念内涵,可确证中国人原初美意识发生于‘性美学’。”[3]他质疑学界曾从美与味觉快感的关联角度来诠释“羊大为美”的观点,因为从常识看,羊大未必味美,倒是“羊小”即小羊羔,肉质鲜嫩而味美。对于“羊大为美”,他给出了不一样的解释:“‘羊’为女性之征,‘大’为男性之征,男女结合,‘美始于性’。……‘羊’、‘大’为美,实为具象与抽象、阴与阳、刚与柔的结合,由具象向观念升华,这就是‘美’字构成的奥妙,中国人原初美意识就产生于阴阳相交的观念之中,也可说是最基本、最普及的男女性意识之中。”[3]从先秦文献来看,确实鲜有把“美”与“味”放在同一语境中关联起来使用的例子。《论语·述而》虽有“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之说,但也未连及“美”字。其它文献如《左传》中,也没有见到一例“美”字与味觉联系起来的情况。相反,以《诗经》为例,“美”字在其中出现凡40见,则主要用于形容男女两性外在的形貌之美。所以,许慎释“美,甘也”的观点是值得怀疑的。徐中舒肯定地说甲骨文中的“美”:“象人首上加羽毛或羊首等饰物之形,古人以此为美。所从之为羊头,为羽毛,《说文》皆从羊,不复区别。《说文》‘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与善同意。’《说文》以味甘为美当是后起之引申义。”[4](P416)这也否定了“以味甘为美”的观点,认为美的本义是对“人首加上羽毛”等身体(审美)活动的抽象。赵国华教授也认为:“上古人类的审美观念,……不能脱离生殖崇拜”来谈论,“商代父己簋上的‘美’字……上部以羊角代‘羊’,下部的‘人’为全形,上肢摊开,两腿外撇,腆着圆圆的肚腹,宛如女子怀孕之状。这仿佛表示,似怀胎之羊的孕妇为‘美’。”[5]上述文献史料和见解都在佐证、支撑着“美始于色”的观点。这些都表明,在人类诸审美形态中,身体审美在事实上最有可能是人类早期社会最普遍的审美形态。

从发生学角度看,以身体审美为人类最普遍的审美形态,这丝毫不意味着身体审美所需要的趣味和能力优于自然审美、工艺审美和艺术审美;而只是表明,身体审美与人类自身最为基础、现实也是本能的生命需求,即“色”的需求相关,这种需求既历史地表现为生殖崇拜,也表现为人对男女身体之“色好”的自由追求与享受。换言之,身体审美作为人类最早、最普遍的审美形态,所表明者不是言其审美发生条件之高,而是言其发生条件之素朴。在人类早期社会无论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还相对粗糙的情形下,这对于自然审美、艺术审美之普遍发生也许是个障碍,但于身体审美之发生却无大碍。在人类早期社会的历史缝隙中,身体审美历史地担当了人类审美意识孕育的摇篮。

二、美在生命

在当代美学基础理论研究中,美本质也是一个基础性问题。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曾认为:“至于美,依他看,却不在各因素之间的平衡,而在各部分之间的对称——例如各指之间,指与手的筋骨之前,手与肘之间,总之,一切部分之间都要见出适当的比例,象在波里克勒特的‘法规’里所规定的。”[6](P14)这种关于身体美的看法实际上是美在形式、美在关系、美在和谐的三者集合。但奥古斯丁对比有所质疑:“为什么一个活的人毕竟比一个美人的雕像较美,尽管他还不如雕像那样匀称?这当然是因为活人的美是更可爱的,其所以更可爱,是因为他具有生命,具有活的灵魂。”[6](P59)这种质疑是不无道理的。如一具合乎黄金比例的木乃伊不美,现实生活中许多五官端正、身材姣好的人也未必美。在现实身体审美经验中,有人从形式、长相看可能无可挑剔,但他看起来总觉得平庸,总觉得在他身上缺少了某种东西;而有人也许在形式上的长相并不完美,甚至还存在某些瑕疵,但很有气质。这其中的原因或许在于人的身体的美归根结底在于人的生命或生命活力。

先秦身体审美实践同样揭示了美在生命的理论真理性。从史料看,先秦古人较少论及、关心个体身体在外在生理层次上的形体、容貌的形式美,而是着眼于身体生命的整体状态。一部先秦身体审美史本质上就是先秦人生命追求理想的象征。随着先秦人在不同历史时段上生命理想的展开,他们的身体美理想也发生着相应的嬗变。概而言之,先秦人的生命理想有三:曰丰产,曰展现,曰自然,并相应地展露出三种身体美理想,即丰产之美、展现之美和自然之美,它们大致可以在逻辑和历史上对应先秦社会的三个时段,即史前至三代、西周至战国中期和战国中后期。

从史前至三代,丰产是先秦人的生命理想,它既表现为在物质生产领域对丰收的期望,更表现为人类自身生存领域的多产祈求。在人类社会早期生产力水平异常低下,主要依靠人的身体及其自然力与物相搏斗才能生存与发展的情况下,人是第一生产力。人多才力量大,并因此可以增大物质生活资料生产丰收的可能性。也因此,“两种生产”内在地统一于人类自身生产,即种的蕃衍,而现实地表现人类社会早期炽盛的生殖崇拜。如前所论,无论是人类文明曙光初现的时代那些刻画在崖壁、陶器上的“丰乳肥臀”的女像、以“力”相争的男像,还是至后来《诗经》时代男、女均以形体的硕大为美,都是这种生命的丰产理想支配下的身体美观,即丰产之美。由于女子的“丰乳肥臀”与男子的魁梧彪悍,分别是利好于种的繁衍与物质生活资料生产的优势的生理条件,也因此构成了那个时代关于女子美和男子美的观念的现实基础。

先秦社会进入西周后,时人的生命意识有了新的觉醒。它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以周公“制礼作乐”为标志的礼乐文化的发明。西周时期,所谓礼实质是形塑人与人之间尊卑、贵贱、亲疏之等级生存秩序的制度文化;而乐则是陶情冶性的观念文化。它们的发明,意味着先秦人进入了一个有意识地建立生存秩序,也是活得更为文明的时代。《荀子·修身》云:“人无礼则不生。”扼要的概括了西周以来人作为礼乐文化存在的生命本质。礼乐文化的发明,在现实性上使人摆脱了自然的生存状态,而有了人之为人的独特生命符号。于是,生命以礼乐文化的展现为美,便构成了西周以来主流的身体审美趣味。它典型地表现为西周至春秋晚期这一长达六百余年的历史中普遍流行的“威仪棣棣”的身体美观。所谓“威仪美”实质上是礼乐文化的身体表现,它促使个体在容貌颜色、言谈举止间展露出威严与文雅相合度的身体形象。屡见于《左传》《诗经》中的“威仪三千”一词似可表征当时社会对威仪美的醉心程度;而《论语·乡党》描述孔子在不同场合“恂恂如也”“侃侃如也”“色勃如也”“踧踖如也”的身体仪容之程式表演正是威仪美的典型形象。

但是,进入春秋末期后,礼乐文化对生命的过度包装而诱发的生命异化现象,引起了老庄道家的高度警惕乃至批评,并因此催生了一种新的生命意识和身体美观,即以自然、本然为生命存在的最高境界,身体则以自然本色为美。《庄子·天运》讲述了一个经典故事:“西施病心而矉其里,其里之丑人见之而美之,归亦捧心而矉其里。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彼知矉美而不知矉之所以美。”这一闹剧作为隐喻,表明了老庄道家的身体美观,即个体只要呈现出自身独特的自然而然的生命状态就是美的,任何矫饰,特别是刻意模仿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庄子·逍遥游》盛赞“肌肤若冰雪,淖约如处子”的“神人”,这种美令老庄道家称颂,其价值正是它鲜有文饰、巧伪,是生命状态自然流露的本色美。

综上所述,无论是身体的丰产之美、展现之美还是自然之美,都共同表征出一种关于“生”的审美哲学。这种哲学,《易传》概括为“生生之谓易”“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简洁命题,这也可谓是先秦乃至国人的信念基础。尤其在先秦时期,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国人主体意识全面觉醒的年代,人人都想顶天而立地。从孔子周游列国的求索、孟子的雄辩滔滔、屈原的哀怨而终至自沉到荆轲的慷慨悲歌,无论是胜利者还是落魄者,都充满着英雄之气。他们的长相完全不同,但都展现出独具异彩的生命风姿。身体之美何以可能,正美在其热烈、生机无限的生命状态。“生生之谓易”“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生”的哲学即是先秦身体审美的本质论。

当代生命美学认为,美的本质在生命,捉住了生命,也就揭开人类审美活动的奥秘。先秦身体审美史无疑又为这一“美本质”的理论正确提供了一重实证。

三、身体审美研究

从上述两个小节中看到,先秦身体审美史可以为我们深入探究人类审美活动的奥秘敞开新的视野,使学界对诸如人类审美意识的起源、美本质等美学学科的基础理论问题有新的或深入的认识。当然,先秦身体审美的普遍美学意义还不止于此。

例如,在传统美学中审美往往被理解成为一种超越性的精神静观活动。现实的审美活动要得以进行,它要求主体要超越自己的生理、物质需要,对审美对象保持一种无欲无求的非功利心态,才能进入审美世界。同时,在这样的审美活动中主体所获得的也主要是一种精神性快感。然而,通过先秦身体审美史可知,在身体审美中,性——人的生理本能需要之一,是人类身体审美中挥之不去乃至是根本性的因素。以先秦女性审美史为例,它从远古、三代时期“丰乳、隆腹、肥臀”的生殖美始,而以战国后期宋玉笔下“丰乳微骨”“小腰秀颈”“体便娟只”的性感美终,在这一女性审美观的变迁中,先秦女性审美意识的历史嬗变出现了一个以人的性意识为轴心的发展圆弧。如果我们把先秦女性审美史当作一个相对独立的历史区间看,那么女性审美的起点与终点都落在了人的性意识上。这一现象是饶有意味的,它或许宣示,若脱离人的性意识而谈身体审美,恐怕永将言不及义。同时,如《左传》《国语》等典籍多有记载的“女乐乱政”现象所揭示的那样,一个身体美对象,它在个体心中所引发的感受,或许有被美慑服、不敢亵玩的慕叹之情,但在日常情形下也许更多的是一种声色情欲的激扬之境,以致于使个体难以自持,进而将美色占为己有为后快,而不惜人亡政息的代价。因此,从身体审美的角度看,若仍把审美活动视为一种纯粹的精神静观活动是否合适,这是一个值得当代美学基础理论研究省思的问题。即便身体审美的特质并未完全整体上改写传统美学的审美静观论,但它至少提醒审美静观论或有自身的理论边界乃至盲区。

总之,上述例证表明,先秦身体审美的诸多史料都能够重启学界对人类审美活动探究的新知。推而言之,身体审美对于人类美学的普遍意义似未可小觑。

但实事求是地讲,迄今为止身体审美的普遍性美学意义并未得到足够的重视。在目前的美学基础理论研究中,人类审美活动对象形态被概括为多种:艺术审美、自然审美、工艺审美、生活审美、身体审美等。但是,我们的美学研究在审美对象形态上的研究用力并不平衡,最为得宠者乃艺术审美,工艺审美、生活审美、自然审美次之。综观绝大多数的美学概论或美学原理著作,大都把美的领域划分为艺术美、自然美和社会美;同时,又认为艺术是人类审美意识的集中表现形态,因而对艺术的研究用力至深,以为把握住了艺术也就理解了人类审美活动的核心奥秘。但是,如果美学研究仅仅偏好艺术审美一端,对于身体审美这一最有人缘的审美活动置若不顾,它实际上对人类审美活动缺乏最广泛、有效的概括能力。艺术审美虽是人类精英文化、精神中心主义的表现,但它的人缘不若身体审美,远未如身体审美那样细致入微地融入社会大众的日常生活中。因此,美学研究对身体审美形态的冷落,与身体审美在人类审美活动中的地位是不相符的。

与美学研究的艺术中心论相比,身体审美研究也许是当代美学研究中最为薄弱的环节。通行的美学理论著作或教材鲜有把身体审美或身体美当做一个独立的主题来谈论。从笔者的梳理看,多数学者都把身体美(人体美)作为社会美的一部分来论述,并未突出身体审美的主体地位。似乎仅有彭富春《哲学美学导论》首次正面把“身体”当做美的实践领域之一予以论述,将身体审美、自然审美、社会(生活)审美和艺术审美并列视为审美活动的四大对象形态。他说:“传统美学将美划分为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等,现代美学则将自身的触角伸向了日常生活世界和科学技术领域,关注生活美和科技美。但身体不仅与它们相关,而且就是它们的聚焦点。我们可以说,身体美是自然美的顶峰,是社会美的载体,是艺术美尤其是造型艺术和表演艺术美的中心。日常生活的美和科学技术的美也与身体美学建立了直接和间接的联系。因此,身体美学的建构不仅凸显了身体美的独特意义,而且能导致审美领域的某种交叉和重构。”[7]但是,尽管彭富春在《哲学美学导论》中对“身体美”在人类审美中的地位给予了新的更高的定位,并对它的内涵探索性地进行了专节论述,但对身体审美的系统认识仍然期之未来。由于现行美学基础理论对身体审美研究的滞后关注,因此,至今关于身体审美之内涵及其基本概念、范畴、命题等都尚未有明确、共识性的认识。

重新把身体审美领受为美学研究的重要一极,如前例所示,先秦身体审美实践能够给予一定的启发和思想资源支持。现在,我们可以借鉴中国先秦身体美学的思想资源,重新检视现有的美学理论,补足身体审美研究这一最为薄弱环节,以健全美学理论的知识结构。

[参考文献]

[1][日]笠原仲二.古代中国人的美意识[M].魏常海,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1.

[2]马叙伦.说文解字六书疏证(卷7)[M].上海:上海书店,1985:119.

[3]陈良运.“美”起源于“味觉”辨正[J].文艺研究,2002 (4):88-89.

[4]徐中舒.甲骨文字典[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8.

[5]赵国华.生殖崇拜文化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252.

[6]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研究室编.西方美学家论美和美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7]彭富春.哲学美学导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135-136.

The Universal Aesthetical Significance of Body-Aesthetics In pre-Qin Dynasties

FANG Ying-min
(College of Humanities,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Guizhou 550025,China)

Abstract:These practice and ideology of body aesthetics in pre-Qin dynasties had proposed some universal,enlightened results to contemporary aesthetics theory studies:on the origin of human aesthetic consciousness,body aesthetics can be regarded as the earliest human aesthetic form;on the aesthetic essence,the theory of"beauty lies in life" shows its truth again;on the aesthetic forms,the art-centeredness is embarrassed by reference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ody aesthetics,showing that contemporary aesthetics researches should accept body aesthetics researches as its own basic topics.These results from body aesthetics history in pre-Qin would be helpful to improve and deepen the knowledge-systems of contemporary aesthetics theory.

Key words:body aesthetics in pre-Qin dynasties;contemporary aesthetics theory;universal significance

作者简介:方英敏(1979-),男,湖南岳阳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美学、中国美学、身体美学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1XZX015)

收稿日期:2016-04-08

DOI:10.16573/j.cnki.1672-934x.2016.03.024

[中图分类号]B83-0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934X(2016)03-015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