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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以来南运河“公共空间”的公关信息传播

2016-03-24于秀萍

公关世界 2016年21期
关键词:镖师公共空间沧州

文/于秀萍

明清以来南运河“公共空间”的公关信息传播

文/于秀萍

“公共空间”的概念是德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哈贝马斯早在1961年正式提出来的,指的是介于国家与社会之间、公民参与公共事务的地方,它凸显了公民在政治过程中的互动。不过笔者这里的“公共空间”的概念更多地强调明清以来信息传播的发源地,包括酒店会馆、露天茶馆、园林别墅等,试图展现进入这些空间的人们,在空间之上的广泛参与、交流与互动,或者某种接近于公众舆论的东西能够在其中形成。

南运河是世界上开凿最早、最长的人工河——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也是京杭大运河在华北的主要河段。明永乐年间,漕运大兴,南运河繁忙的漕运和航运,使沿岸聚集了众多的人口,这里遂成为城市发祥地和最早的商贸文化娱乐区。南运河这段“公共空间”对公关、传媒和社会的影响有待深入研究。

一、酒店会馆与商业信息的传播

明清以来由于商船、漕船靠岸,各种附属行业和服务行业在南运河边应运而生。沧州市博物馆馆长王玉芳在大运河“申遗”时说:“在我们近几年的考古发掘当中,在运河的东岸、西岸,尤其是在东岸,发现了大量的瓷片,比如说定窑的白瓷,高脚杯发现很多,而且在这一块发现了‘丰成管’,就是这一块出土的瓷器,不管是盘、碗,还是其他,上面都有一个名号——‘丰成管’,说明当时在这一带,有很大的宾馆、驿站。你想想这个饭店不是说你吃个炒饼,我吃个面条,不是那种小店,而是说,他都可以为这个管,做一批瓷器,并且打上名号,不亚于现在的地招,对当时来讲,肯定是有经营规模的,而且是有名号的,说明了当时的繁荣。”

除了王馆长考古提到的“丰成管”,南运河边的酒店还很多,当时沧州的许多酒馆、酒楼都背城面河,过往船只只要停靠沧州码头,船客必下船买酒。清代文人钱谦益《后饮酒》诗篇就生动描绘了沧酒被抢购一空的状况:“停桡买沧酒,但说孙家好。酒媪为我言,君来苦不早。今年酒倍售,酒库已如扫。但余六长瓶,味甘色复缥。储以嫁娇女,买羊会邻保。不惜持赠君,君无苦相找。涂潦泥活活,僮仆手持抱。郑重贮船仓,暴富似得宝。”沧州好酒与沧州酒店相得益彰,更给运河边的这座城镇带来了商机与生机。明清两代,沧州城外的运河边上,各家酒店都相继酿造美酒,由此推出一批又一批的上好佳酿,形成了沧州运河美酒文化。可以想象,当时过往客商汇集南运河岸的酒店,畅谈南北趣闻轶事和商业经,许多信息从这里传扬出去。明代沧州店铺较多的地方就是大运河畔的泊头,泊头一度为津南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当时河间府(包括天津南部,河北东部、山东北部部分地区)的商税捐有一半出自泊头。泊头明代建有山西会馆,为昔日商人联系乡谊,商议经营策略、祭祀神明的地方,一定程度上把山西商人的经商作风和文化带到了泊头。

对于历史上酒店会馆在信息传播方面的重要意义,清华大学专门研究社会经济史的李伯重教授提出商人需要的信息主要为商业信息,商人需要把握市场信息,审时度势,从而做出准确高效的决策。在传统帝制时期,政府的信息系统不对民间开放,普通人的书信主要靠路过的商客、僧人、文人等云游之人捎带递送,唐李朝威小说《柳毅传》中“柳毅传书”即反映这一历史现象。中国古代商人获得信息的途径主要有:口头信息交流、茶馆(茶坊)、会馆与公所、民办报纸、民办邮政等。李伯重教授列举大量实例,如徽商信客,受雇于会馆的“过塘行”,主要负责徽商书信、银两、包裹等物件的传送,根据所传递的物件贵重度和路程长短获得报酬。而酒店会馆在信息传播与传递方面的功能是明清商人在经营过程中很看重的。

二、河边茶馆与“镖不喊沧州”的传播

大运河繁忙的运输成为两岸经济发展的一个巨大契机,由于当时的南运河两岸是京、津、冀、鲁、豫商品流通的必经之地和商品集散中心,当然也必然是官府巨富走镖要道,对保镖业和镖师的需求使这一带的镖行大发展起来。明清以来此地有“镖不喊沧州”武谚流传,这一威名的形成与大运河畔的“茶馆”对信息的传播密切相关。

有关“镖不喊沧州”的版本有许多,和南运河有关的一则是“双刀李凤岗”的故事。李自幼跟其叔父李冠铭学习六合拳械,精明伶俐,不分寒暑,刻苦学艺。因而六合拳门的各类拳术,各种器械,李凤岗无不精通。据传,大运河在沧州城边拐弯处有个河叉子,河边有个茶馆,每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年秋天,从北面来了镖船,前面船头上,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镖师,背着单刀,船过沧州,便放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威武……”,一声一声传上岸来。茶馆里人立刻议论纷纷,这是因为镖师在走镖的路上可以“喊镖号”,但约定俗成的是,每至省会和镖局所在地不得喊镖号,镖师要下马步行,尤其路过直隶沧州时,必须放下镖旗,悄然而过,否则十有八九要出点麻烦。镖师在沧州地面喊镖,有人跑去报告了李凤岗。李听后,不禁大怒,他来到河边纵身向船上跳过去。那镖师知非等闲视之辈,及见人来,就抬起右腿,想在李凤岗尚未触及船头之际,把他踹下水去,说时迟,那时快,李凤岗见他抬腿,便在空中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双脚在那镖师左腿后面落船,随即疾起右腿一扫,“扑通”一声,镖师便被踢入水中。岸上人一齐叫好,喝起彩来。李凤岗趁着船靠岸的悠呼劲,双脚一点,又纵身跳上了岸。那镖师像个落汤鸡似的,从水中爬上岸来。看李凤岗,五十多岁,竟滴水未沾,不觉羞愧满面。李凤岗冷笑一声:“这算不得什么功夫,你既敢在沧州喊镖,想必功夫深厚,你就来吧。”“请问师傅高姓?”镖师抱拳作揖问道。“成兴镖局李凤岗!”镖师顿时转颜为笑,在身上一阵乱摸,把一封湿漉漉的信递上前去,又深施一礼。信是写给李凤岗的,发信者是李凤岗的好友,镖师想学李凤岗的功夫,便施了这个激将法。李凤岗看在好友的份儿上,留镖师住了十几日,传授了一些武艺,又给山东、河南的武友写了过路信,才把他送出沧州地界。

以上是地方人士讲来的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也是一个从茶馆里“走出来”的有趣故事,不管情节是否经过加工,至少为我们揭示了当时沧州社会的两大特点,一是茶馆中公众舆论产生的社会控制过程与力量不可小视。事情发生在大运河边的茶馆,起因于茶馆好事之人的通风报信,也是因为在茶馆喝茶的人员复杂,所以把“镖不喊沧州”的武谚传扬得更远。二来沧州武人的“面子”观念很强,因为“面子”与其社会声望、地位密切相关,“被喊镖”是“面子”的莫大丧失。“镖不喊沧州”在茶余饭后传扬出去,成为镖行规矩,这也是当时唯一一个以地域来界定的行内规矩。在“镖不喊沧州”的流传过程中,沧州武术更是声威大震。

三、园林别墅与文人结社

按说园林别墅应该属于私家空间,但明清以来士人交友频繁,一些文会大多发生在这些别墅,引起时人的关注,成为类似的“公共空间”。谈迁北游时曾夜泊沧州砖河驿,发现“野多贵人冢,其著为刘焘,余未详,又多废园,可想往日之盛。”清光绪《吴桥县志》中也记载“明之中叶,承平无事,缙绅多好治园亭,外则吴桥范相国澜园、李省斋有柏园。而澜园在当时为最胜,中有听秋阁、快风亭、荣木轩、澄碧堂、冰雪斋、如石山房,名流题咏甚众。”这些缙绅邀请地方名士讲学交流,他们的园林别墅慢慢成为文人文会之地,许多“博学宏文”之士“与诸名流结社优游以自适”,为地方社会文化、学术思想的传播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明末清初是北方理学突出发展的时期,人文荟萃、名家辈出,其中以孙奇逢为“泰山北斗”,沧州《戴氏族谱》中就记载其八世祖戴明说邀请孙奇逢到大运河边的“戴府定园”讲学的经历。戴明说,清代户部尚书,后辞官归养,在运河之畔修起一座有山有水的私家园林——“戴府定园”,以供其致仕之后怡养心性。戴明说率子孙在此著书立说,攻习书画,他本人也成为明清颇有名望的书画家。俗话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北方运河上有如此优雅的花园别墅,当然会吸引不少文人墨客来此交流讲学,“戴府定园”遂成为清代北方文化交流的主要阵地。如清光绪邯郸磁州《张氏先德录·刑部陕西司员外郎霁岩张公基志铭》记载:“庶常公事容城孙征君讲道河滨,为北方学者所宗”,这里所记的也是“清初三大儒”之一的孙奇逢在运河之畔的“戴府定园”讲学之事。孙奇逢讲实学,主张知行合一,理论联系实际,戴明说治理家族的家训、家规多是孙奇逢《孝友堂家规》《孝友堂家训》的翻版实践,是效仿交流的结果。在风景优美的环境中读书、吟诗、作画、交友,进行学术思想的交流,是典型的文士生活模式,对地方文化的弘扬所起的作用不可忽视,并且其已经成为明清以来全国轰轰烈烈结社运动的一部分,在古代学术思想发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清初,经历了明清之际的变革,沧州学术社团再次兴盛。如地方志记载:“张延绪,字雪耳,号安斋,进士张文炳子,别墅云亭在城南沧水之曲,广七亩,与进士李之烨建书社五十余间,集四方同志百余人肄业。自雍正丙午至丙辰,凡五科登贤书者三十余辈,皆所成就。”这种书社有助考的功能,其以科举为导向、集合有共同爱好与志向的学子切磋学艺,其对南运河畔学风的浓厚贡献颇丰。

总之,明清以来南运河岸边的酒店会馆、露天茶馆、园林别墅作为京杭大运河畔的“公共空间”,成为公关信息、民谚、学术文化信息的发源地,这些信息从这里传播出去,影响经营策略、社会导向和地方文化氛围,意义非同一般。

于秀萍,沧州师院历史文化与旅游管理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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