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提升还是向下沉沦

包冉

遭遇全社会近乎一致谴责的“百度病友吧事件”，其主角百度的负责人在1月15日被国家网信办约谈，百度负责人表示将认真反省公司管理失责问题，并将就“血友病吧”一事再次向网民作出说明，全面整改。

监管部门履行了职责，网民和媒体们宣泄了愤怒，百度也作出相应姿态，这件事儿是不是就过去了？

显然没有。

因为，贴吧商业化引发的问题，不仅折射出百度的焦虑，更折射出整个中国互联网、尤其是网络巨头们的焦虑。在短期变现动机严重超过长期创新发展的动机怂恿下，他们正普遍选择了向下沉沦，而非向上提升。

首先，在企业价值观方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应该成为有助于做基业长青企业的基本准则。可惜，百度在事实上掌控了中文互联网搜索引擎话语权之后，放纵的商业化一再触碰法律、商业道德乃至用户人身安全的底线，正如前百度高管、百度贴吧创始人俞军所言，这是百度的价值观出了问题。再看，假货横行的淘宝，阿里巴巴的价值观有没有问题？打着P2P互联网金融的幌子肆意横行的“易租宝”们，他们的价值观有没有问题？

其次，企业成长力方面，是以技术创新为内核驱动企业不断成长，还是以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为杠杆、以无原则的商业扩张为手段促进企业成长？这是包括百度在内的中国互联网巨头普遍存在的重大战略选择。可惜的是，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依靠自身庞大的资本和流量优势，向下扩张而不是向上突破。对比微软、谷歌、Facebook、特斯拉、亚马逊等国际互联网巨头，正在人工智能、基因工程、普惠式网络接入、外太空探索和新能源等多个领域迅猛前行，高下之判立显。

再次，企业生存环境方面，缺乏有效的外部环境制约，是中国互联网行业屡屡发生各种怪象的重要原因。

最后，回到“贴吧”这个优秀的互联网产品本身，其过度商业化的反噬，对百度自身战略布局负面影响巨大，因为丧失了珍贵的社交信任。

贴吧之于百度，其战略意义是在“信息的连接”之外，增加了“人和关系的连接”，这是搜索引擎公司在社交网络时代的必备竞争力。譬如，谷歌在社交领域屡战屡败依然不放弃，斥巨资收购YouTube并长期巨额补贴投入，都是为了“人和关系的连接”。

良性的社交网络运营，其本质是社交信任的建立和培育，进而衍生出具有巨大商业价值的信任经济+分享经济，譬如基于Facebook社交信任体系的Airbnb。

当百度开始全面推动贴吧商业化，其商业短视展露无遗——明明可以向上推动社交信任经济，走向用户、平台、客户和商业的正向循环，却选择了向下的野蛮销售变现，实在是可惜。

丧失了基本的社交信任，任何一个社交网络就没有了运营之基，尽管凭借吃老本和强行流量牵引可以继续维持一段表面繁荣，但终究会被用户抛弃，最终沦为毫无价值的社交空城。

今天以及未来的互联网，人的价值正快速超越信息的价值，如果百度只剩下建构在信息搜索之上的商业帝国，那真是战略上的一大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