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报道》颁奖季圆桌会议之编剧篇: 干这行必须有个关系网
2016-03-21StephenGalloway
Stephen+Galloway
一年一度的《好莱坞报道》颁奖季圆桌会议之编剧篇又拉开了序幕。
教师?高管?演员兼导演?谐星?小说作家?不要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也别太惊讶眼前这别具一格的与会者阵容,他们确实是今年颁奖季几部最热门影片的幕后编剧。
《好莱坞报道》:你犯过的最大错误或者失误是什么?
尼克·霍恩比:我在写书之前尝试写剧本。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在为谁写剧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堪回首。如果当时有先见之明,肯定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好莱坞报道》:你重温过当时写的那些剧本么?
尼克·霍恩比:天哪!没有!我不知道那些剧本现在是否存在,当时不是用电脑写的,用的是打字机。
阿伦·索尔金:就在前不久,是关于《新闻编辑室》(The Newsroom)的,评论家们对这部剧始终褒贬不一,而且除了最后一季,前两季写得真的非常纠结。感觉就像走路的时候鞋子里有块小石子或者是飞翔的时候翅膀出了毛病,始终不能得心应手,而且批评的声音也很多。如何克服?我的方法就是开始写下一个剧本。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在上个剧本还没写完的时候就开始写下一部。所以,当我们还在拍摄《史蒂夫·乔布斯》时,我就开始写新的剧本了。
托马斯·麦卡锡:我最遗憾的一件事情是,当年作为一位年轻编剧,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我记得我父亲曾经对我说:“干这一行你必须有一个关系网。”而我当时却觉得我绝不要这么流俗,所以我完全把自己和外界隔离了。后来当我开始与人创造性地建立联系——第一次满怀热情地去皮克斯——突然之间我就被一群古怪却了不起的人包围了。从这之后我就渐渐走出了对自己的封闭。
梅格·勒弗维:当初我到洛杉矶想成为一名编剧,结果却一下子迷失了。我先是当了一名助理,后来做到公司高管的位置。很长一段时间我做的都是和编剧完全不沾边儿的工作。不过不可思议的是,在那期间,我找到了我的人生导师——朱迪·福斯特(Jodie Foster)。当时我就像站在悬崖边上没了退路,即使改编剧本的水准很高,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很好地创作剧本,这两者用的是大脑的不同部位,所以我必须学习全新的东西。而且这很难,因为大脑的某部分总是在不停地提示自己所做的都是错误的。
《好莱坞报道》:你们不写剧本的时候,都玩推特么?
艾米·舒默:我基本上每天都上,还收到过很多死亡威胁。
《好莱坞报道》:那些死亡威胁是认真的么?
艾米·舒默:我这不是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阿伦·索尔金:我发现网络很麻烦,匿名让大家变得更刻薄更无知。这东西原本应该拉近彼此间的关系,结果却南辕北辙。
艾米·舒默:我原本担心网友们会说一些非常恶毒的话,事实上却没有那么糟糕,不过我心里还是始终绷着一根弦。《生活残骸》上映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我以为大家都会说类似“她长得不够漂亮不应该出现在电影里”这样的话,结果只有一个家伙这样说了,他还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其他网友的“围攻”,后来他只得删除了评论。我一直在等待恶评的暴风雨,不过这场暴风雨却没有如期而至。
爱玛·多诺霍:对于编剧们来说,互联网是最好用的一个研究工具,前提是你得知道怎样好好利用它。
《好莱坞报道》:爱玛,你是一个小说家。写剧本比写小说难吗?
爱玛·多诺霍:不论什么,写作都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尼克·霍恩比:你首先注意到的一点是篇幅问题:120页。写小说的时候,一个场景,只要有用,你没有任何理由不继续写下去,就算写了15页,编辑们也会原封不动留着;如果是电影剧本,15页就算是长篇累牍了。所以仅仅是按照形式的要求,你就要不得不去掉很多你很在意的细节。
阿伦·索尔金:我插一句话:120页,还不够我第一场戏的。
《好莱坞报道》:阿伦,你和托马斯都曾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剧本,在偏离真实的尺度这个问题上,你们有多少自由度?
托马斯·麦卡锡:我们总是尽可能忠于真实。和调查记者们在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拍的是一部关于事实真相的电影,我们绝对不能接受任何虚构。
阿伦·索尔金:我可以这样说,在《史蒂夫·乔布斯》这部电影里,我没有扭曲或编造有关乔布斯的任何事实,除了一段——在产品发布40分钟之前,乔布斯并没有和另外五个人起过冲突。电影里的这个桥段是我们编剧虚构的。
爱玛·多诺霍:你总是会选取一个小细节,而不是整篇,即使那是一部讲述一个人从出生到辞世的传记。
托马斯·麦卡锡:我非常喜欢《史蒂夫·乔布斯》的构架,不过还是有些地方让人觉得太过戏剧化。
阿伦·索尔金:在剧院,我们习惯了戏剧的不写实;但在电影里,我还是期待它是真实的。
《好莱坞报道》:史蒂夫·乔布斯的遗孀曾游说很多好莱坞影星,希望他们“不要出演这部影片”?
阿伦·索尔金:劳伦·鲍威尔·乔布斯确实给很多人打过电话,尽管当时她还没有看过剧本。她不喜欢沃特·艾萨克森撰写的这部传记,而电影正是根据该书改编。
《好莱坞报道》:有没有一部剧本或者一个人让你获益匪浅?
阿伦·索尔金:从我一开始写剧本,威廉姆·高德曼(William Goldman)就在指导帮助我,就是现在我还是会把剧本拿给他先看。
《好莱坞报道》:《史蒂夫·乔布斯》的剧本也给他看了吗?
阿伦·索尔金:当然。他看完之后还问:“他们真的让你这样写?”
梅格·勒弗维:可以肯定的是,作为皮克斯智囊团一员的经历教会我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来自于皮克斯的其他电影人。
《好莱坞报道》:编剧们只写自己所了解的吗?
艾米·舒默:人应该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我喜欢写自己了解的东西,但是也喜欢幻想、做白日梦。
尼克·霍恩比:你说写自己所知道的,可是我知道的并不多。
阿伦·索尔金:此前我对史蒂夫·乔布斯几乎一无所知。而且更重要的是,当时我也不在意那些。天知道,我是个彻彻底底的技术盲。我的意思是,编剧的工作就是要把自己不知道的变成知道的。如果你集合10位编剧,要求每人写一部关于乔布斯的电影剧本,我想你会拍出10部非常不同的电影。
《好莱坞报道》:有什么事情会让你希望时光倒流重新去做吗?
阿伦·索尔金:我非常非常希望,我所写过的所有东西——无论是一集电视剧还是一部电影,都可以重新来过。
托马斯·麦卡锡: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投身到下一部作品中去吧。这样会少些痛苦。
尼克·霍恩比:写作的冲动就在于在下一部作品里吸取上一部的教训。对我来说,回到过去这个想法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艾米·舒默:写作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我整天写,一直写。电影剧本、电视剧剧本、书……我热爱写作。
《好莱坞报道》:阿伦,作为编剧你会自我怀疑吗?
阿伦·索尔金:自我怀疑一直都在。这有点像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看着它从山顶滚下来,然后一生重复在做这件事。 当我在写什么但是还没有完成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这是我写的最后一个东西了——我已文思枯竭,江郎才尽。
爱玛·多诺霍:我经常怀疑写得到底好不好——逐字逐句地看,然后就觉得“这些都是垃圾”。所以我尽可能少地把时间花费在思考这个问题上,而是在想:“这部作品需要的是什么?用什么风格?”然后尽可能地讲好故事,这样自我怀疑的压力就会消失了。
《好莱坞报道》:请问一下三位女士,当你看到电影电视里的女性角色时,哪些方面会让你觉得恼火?
艾米·舒默:“你们女的到底怎么想的?”一听到这个问题我就心碎,而且一直没办法释怀。
爱玛·多诺霍:我看够了那些数之不尽的“女朋友角色”,你知道吗?太经常了,像布丽·拉尔森(Brie Larson)这样的女演员明明那么出色,却只能打打酱油演一些小配角,真为她们感到不值,这让我非常恼火。即便是在像《爱与慈悲》(Love & Mercy)这样的好片子里,也应该有一些女性角色让人眼前一亮。
《好莱坞报道》:你是否发现,女编剧很少有机会写动作电影剧本?
梅格·勒弗维:我就要开始写《惊奇队长》的剧本了。对了,惊奇队长这个角色也是位女性。
艾米·舒默:我的下一部电影是部动作片,主角是一位60多岁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