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制度得有好条件

文|海明



好制度得有好条件

文|海明

汤维建：没有个人破产法，无力偿还债务的人得不到适当免责，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无法重整家业

李曙光：个人破产法一直没有进入立法程序，最大原因是诚信问题

在中华全国律师协会理事余俊福看来，中国的《破产法》是半部破产法，只规定了企业破产，只字未提个人破产。他认为，任何法律制度都是双刃剑，破产法律应当保护债权人的利益，促进社会经济持续有效运行；也应当保护债务人的合法权利，在法律框架下承担有限清偿的责任。

法律工作者杨建认为，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提出尽快制定民事强制执行法。个人破产制度便是其不可或缺的部分，必须完善相关破产制度，切实解决被执行人确无财产可供执行的问题。建立个人破产制度，对健全社会征信体系、促进国家金融稳定、缓解社会矛盾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这10多年，关于建立个人破产制度的分析和研究从未停歇。

余俊福接受采访时说：“建立个人破产制度将面临一个突出的矛盾，就是我国的城乡二元结构问题，尽管城镇化在大步向前推进，但居民大多数还在农村，使个人破产立法不得不面临户籍身份这个棘手的现实。国家户籍制度会明确农村居民商事主体地位，个人破产立法也将水到渠成。”

他还着重谈到，在《个人破产法》没正式出台之前，创业者一定要把企业运作和日常生活区分开，不能混为一体；要采取比较规范的规避创业风险的组织形式，让创新、创业财产和家庭财产之间形成一道防火墙，这样可以有效地避免因创新、创业失败而需要承担的巨大法律风险。

既然如此，那何不尽快制定出台《个人破产法》？对此，深圳正反双方进行过激烈交锋。正方认为，深圳已具备先行先试的条件，建立个人破产制度适合经济发展需要，利于社会稳定，可以给参与市场经济中的自然人重生的机会。反方认为，先试将导致假破产，真逃债。我国征信体系、个人财产登记制度不完善，个人信用评估、征询、奖惩机制未建立，这时建立个人破产制度就是空中楼阁，会导致假破产、真逃债的制度便利。

在这方面，学界也持这两种不同观点。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汤维建副教授主张尽快立法。在10多年前，他就已经著文论说建立个人破产制度的可能性了，现在他认为条件已成熟。他说，目前市场经济已经基本建立，优胜劣汰的机制也基本形成，没有个人破产制度，就无法公平有序地处理优胜劣汰过程中的个人资不抵债问题，尤其在主张创业和创新的今天。

具体而言，汤维建说：“没有《个人破产法》，无力偿还债务的人得不到适当免责，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无法重整家业。”另一方面，“债务人无力偿还，目前的处理是先挂起来，中止执行。如果有《个人破产法》，债务人破产后，获得一定的债务豁免，案子就结了，不像现在这样没完没了。”

主张《个人破产法》缓制定、缓实施的学者不在少数。一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学家表示，我国个人信用体制不健全，立法部门担心可能造成有人利用破产程序逃债的问题，因此，《个人破产法》的立法就搁置下来了。

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李曙光是这些学者的代表，他说：“《个人破产法》一直没有进入立法程序，最大原因是诚信问题。我们缺乏诚信体系，一个人有100万元，就是不还几万元的债，谁也没法摸清他家底。社会保障系统也不健全，破产者要不要社会救济？谁来救济？都是问题。《个人破产法》肯定要搞，但是近期不可能。个人破产的立法很复杂，需要必要的社会条件，其中的技术问题也很多，目前尚无明确的立法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