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明星的第一个饭碗二
2016-03-18
国人喜欢把工作说成“饭碗”,真是既朴实又形象,盖因民以食为天吧。而饭碗不过是吃饭的家伙儿,若仅具备端着饭碗的“才能”,那么即便金饭碗在手,也免不了吃穷,因为再好的碗也不能产“粮”产“饭”。有的人没了铁饭碗,又不肯择那泥碗、瓷碗,就只好坐在家里画“碗”充饥;有的人,从不在乎饭碗的“金属”成分,只用自己的手端自己的碗,自己找“饭”自己做“饭”,结果,不被看好的泥碗、瓷碗,端得满满当当、结结实实、长长久久。饭碗就是饭碗,碗解决不了饭的问题,饭却可以决定碗的存灭。有了碗不一定吃得上饭,没有饭,好看的碗该砸烂才是。如今,名人明星们虽则身披光环、腰缠万金,却也曾谋稻粱、觅饭碗,而他们平生端起的第一个饭碗与其日后踏上星途、发光发达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呢?
李明启:幼年丧父11岁就挣钱养家
夯石(张琳)
电视剧《还珠格格》热播时,观众经常拿她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再哭,容嬷嬷来了!”港台观众对“容嬷嬷”的坏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在《家有九凤》中,李明启扮演9个女儿的母亲,即使在戏外,“女儿”们见了她也亲切地叫一声“妈”。不久前,中国文联在人民大会堂录制“百花迎春”晚会,笔者再次采访了李明启老师,这位乐观、豁达的老人,见到朋友依然会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嘘寒问暖,毫无名人的架子,仿佛刚买菜回来的邻家大妈……
李明启出生在辽宁丹东的一个普通家庭,她11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一家人的生活顿时没有了着落。“父亲去世时,我最小的弟弟才4个月大,其他几个孩子分别是4岁、7岁、8岁……我当时11岁。由于母亲身体不好,小学只上了一年半,我就辍学工作了,那会儿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养家。在16岁以前,我几乎干过各种苦差事,放牛放羊,上山砍柴,香烟厂、火柴厂、粮库,都干过。”
后来,李明启在辽宁丹东的一家商店当售货员,日子渐渐地好起来。16岁那年,她因为歌唱得好,被推荐到铁路上参加一个抗美援朝业余宣传队。“那是个脱产的宣传队,起初是唱民歌。从商店辞职来到铁路上,一开始我也没打算把唱歌当成什么正经工作,更没想过干一辈子。当时我想的就是在铁路上干,一方面可以学点儿什么,另一方面可以端上铁饭碗,一年四季还有制服穿,挺神气的。”
李明启进了那个铁路文工队后,工作和生活都是唱歌,对于一个苦孩子来说,唱唱歌还有工资,这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停战”后,上级工会把李明启分配到一个疗养所当清扫员,为的是可以随时抽调出来演出。“如果把我安排在一个相对固定、重要的工作岗位上,有演出时就调不出来了。当时在疗养院,我就是以演出为主,还参加过几次汇演,都获了奖,那会儿唱《绣金匾》、《兰花花》。后来,我用东北二人转的曲牌歌唱一个参加抗美援朝的‘调车英雄,获得东北铁路文艺汇演一等奖,于是被调到哈尔滨铁路文工团,这是个专业团体,乐队中70%的人是前苏联来的,指挥是德国人。”
从这时开始,李明启正式师从一位前苏联的老师,学习美声唱法,也就是戏剧女高音。1956年9月,哈尔滨铁路文工团抽调一部分人到北京与其他地方的铁路文工团合起来组建成中国铁路文工团,于是,李明启来到向往已久的首都北京,成为中国铁路文工团歌唱队的一名歌唱演员,随后,李明启被团里送到中央乐团继续深造。也许是幼年失怙,过早地承担起生活的重压,此时的李明启身体出现了问题,学习戏剧女高音显得有些吃力,她向团里提出能不能转行。“那时我的身体不太好,原因可能是小时候太操劳太过力,加上我是回族,家又在丹东,汉民食堂不能进,自己也瞎凑合,天天吃大饼蘸黄酱……之前,我演过一个儿童剧《马兰花》,领导觉得我在表演上有悟性,我自己也想重新选择一条路,否则,家里就吃不上了。”
1957年,中国铁路文工团把李明启从歌队调到话剧团。没想到,这种组织上的“照顾”为日后的话剧舞台和影视界“输送”了一位大器晚成的全才。“到话剧团后,中央乐团的老师还在为我惋惜,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很适合学戏剧女高音,还说不要你钱,只要你过来学就行。到话剧团就忙起来了,不停地上戏,就这样演了一辈子话剧,得过‘文华奖,现在是国家一级演员。”
李明启不是一个爱念苦经的人,可不看她的经历就很难懂得她对生活的那份感恩、对工作的那份投入。“1958年,家里过不下去了,我妈带着4个孩子,她有心脏病,我寄回家的钱已经不够花了,家里连粮票都没有。这时,我就想回家。组织上知道我的情况后替我想办法,很快就把我的家人接到北京。当时只有专家学者、有特殊贡献的人才能享受这种带直系亲属进京的‘待遇,而我还是个小孩,组织上对我的照顾确实挺大的!后来我小弟弟上了北京戏曲学校,我的妹妹、另一个弟弟在剧场当售票员、服务员。”
原本压在她肩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的负担一下子全没了,她只需要养母亲一个人。心里装着这份恩情,李明启加倍地工作。只有小学一年半的文化,却也使她如同一张白纸,看见有用的就往脑子里装,从艺几十年,她没有一天不在学习。拍每一部戏,她都要写下详细的笔记。如今,年已古稀的李明启依然在床头摆满了书籍和剧本。“既然从事表演这个工作,就要既当成事业又当成职业,我这人不管干什么都很投入很执着。”这份投入和执着自然得益于艰苦生活的磨炼。
李明启走入影视的第一步是在电视剧《便衣警察》中扮演一位妈妈,这个角色很快得到观众和同行的认可。在与宋丹丹、李保田主演了《好男好女》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农村母亲角色纷纷找上门来……有一次,一位北影的副导演到李明启家,看到生活中的李明启,不由得惊讶地说:“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洋气!”之后,李明启进一步拓宽角色类型,在《离婚》中扮演张大妈,在《女人TIXE女人》中扮演保姆,奠定了大器晚成的演技派地位。“那年,张绍林导演在拍另一部戏时,选中我演《水浒传》里的王婆,之后,又由王婆这个角色引出了《还珠格格》中的容嬷嬷。本来,一开始我不想演,我说我这么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演不了容嬷嬷这么坏的角色。到剧组一开始也受气,人家都觉得我太善太老实,和容嬷嬷根本不搭调。没想到这个角色后来观众还真认可!”
李明启说她眼下最幸福、最庆幸的就是观众和同行没有给她“定型”。“有的演员演好一类角色后再演别的观众就不接受,我不是,演容嬷嬷的同时,我还演着《骆驼祥子》里一个特别善良的妈妈。原因是我具备一定的可塑性,演员和主持人不一样,倪萍就是倪萍,有她不可替代的风格。而演员应该像一块橡皮泥,能捏出不同的角色。再有,生活的积累使我总能突破旧有的角色框框,不重复自己,常演常新。”
张甲田:曾在长春卷烟厂当过工人
邢大军
张甲田曾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炙手可热的影视明星,其银幕硬汉形象不但深入人心,而且也成为中国电影史上的一个标志性符号。
如果用两个关键词来简要概括从影之前的张甲田,那无疑就是部队、体育。张甲田1954年出生于东北哈尔滨,后又随父母举家迁居长春。父母都是军人,张甲田说自己的名字与父母当年的经历及心态有关,“我出生之前,父母刚从朝鲜战场保家卫国归来,终于可以开始和平的新生活了,于是他们就给刚出生的我起名甲田,取自解甲归田之意。我出生在部队大院,周围都是军人,从小接触的也都是部队的生活环境,所以自小就喜欢体育,喜欢各种体育项目,还曾经打过冰球。小时候的经历很简单,学习成绩不错,体育方面更是优异。后来入伍参军,也一直迷恋体育项目,那时从来没想过将来要搞文艺。”
1974年,从部队转业回乡的张甲田曾有过短暂的工人生涯,工作单位是长春卷烟厂。张甲田说:“那个卷烟厂在当地很有名,出产的人参牌香烟在东北家喻户晓。其实我在那个工厂一共也没待几天,转业分配到那没几天,作为工农兵学员,我就去北京上学了。我上的学校是广播学院,也就是现在的中国传媒大学。当时学的专业不是体育,而是广播电视文艺表演专业。其实我当年对文艺表演一点都不感兴趣,当时原本是想考吉林大学历史系。我一直以来都特别喜欢历史和哲学,在部队的时候就一直看这方面的书,当时连队每天都要有早请示、晚汇报一类的政治学习,上边开着会,通常我都是在下边在报纸里偷偷夹着历史或哲学方面的书在看。记得刚从部队转业回长春的时候,当年长春电影制片厂的一些老演员见过我之后,还劝我去考长影,说我的形象非常适合搞文艺,应该当演员。但我当时对文艺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阴错阳差,我还是去上的广播学院,还是跟文艺有关。”
韩芝萍:从百货商店售货员到歌唱家
邢大军
在上世纪70年代的歌坛,韩芝萍无疑是一颗颇为耀眼的明星。35年前,一曲凄婉深情、催人泪下的《歌唱敬爱的周总理》(《三唱周总理》)打动了亿万国人的心灵,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歌唱演员韩芝萍这个名字也随之走入亿万歌迷的视野。当年,由她演唱的《淮河的儿女爱故乡》、《大寨的山啊大寨的水》、《假日的海滩》、《歌唱红旗渠》等歌曲曾风靡一时,至今令广大歌迷难以忘怀。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歌唱家最初的职业是百货商店的售货员,喜爱歌唱的她曾先后报考多个部队文工团,却屡被拒之门外,原因只有一个:家庭出身不好。
1970年,动荡的年代使韩芝萍草草地结束了学校生活,她被分配到天津和平区百货商店当了一名普通的售货员,站柜台卖雪花膏蛤蜊油一类的化妆品。在那三年的三尺柜台生活中,韩芝萍一边在柜台售货,一边利用业余时间参加本单位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排练和演出,因为出色的歌唱才华,身为业余歌手的她常参加一些文艺演出活动,并曾被区里抽去为来访的外宾表演节目。
渐渐地,歌唱成为了韩芝萍的精神支柱,豆蔻年华的她时刻向往着更大的舞台,向往着在更多的观众面前一展自己美妙的歌喉。然而,由于“家庭出身不好”,她报考了好几个文艺单位都被拒之门外。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天津市和平区文化馆业余宣传队录用。尽管只是业余演员,但对于韩芝萍来说,已是极大的满足。从那时起,她更加勤奋地磨砺着自己的演唱技艺。
“家庭出身不好”成了青年时代韩芝萍一个无法承受的重负,为了摆脱命运,她也吃尽了苦头。
韩芝萍说:“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家庭出身问题,但在我们那时候,家庭出身不好,这人的命运就大不相同了。由于家庭出身不好,我们家不但经历了受冲击被抄家,而且我多次报考艺术院团也都被拒绝。我当年曾连续报考了多个部队文工团,最终都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无法参军。我当年之所以要报考部队的文工团,就是想着能参军入伍,因为在那时只有参军入伍才是改变我家庭出身不好的命运的唯一出路。”
1973年盛夏的一天,解放军军乐团到天津演出,经人介绍,19岁的韩芝萍鼓足了勇气找到军乐团领导:“我想当演员!”
就在考试现场,随着《老房东查铺》、《卖花姑娘》等9首歌一气唱下来,慧眼识珠的军乐团领导喜不自禁:“嗬,真是个小马玉涛!”当即录了音带回北京请示。在那个年代,一个“家庭出身不好”的人要想入伍,尤其是要进入常年担负党和国家重大外事任务的解放军军乐团更是谈何容易。然而,对人才的渴求,使军乐团的领导在反复调查的基础上,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后经总政治部和天津市委领导的批准,韩芝萍终于穿上绿军装,翻开了她人生的崭新一页。
命运之神似乎总是青睐够执着有准备的人,但命运也似乎总在细枝末节上不愿尽善尽美。虽然韩芝萍终于穿上了梦寐已久的军装,但由于“家庭出身不好”,部队属于破格录用,同期进入文工团的其他演员都是干部编制,而韩芝萍只能以战士的编制接收。
“干部和战士在工资待遇上是有很大差别的。这还不算,因为收入问题,我们家非常反对我放弃商店售货员的工作,因为当时售货员一个月的工资是30多元,而当兵一个月才6元钱。我当时是背着家里人去办的入伍手续,还是偷着把户口本从家里拿出来的。我入伍参军临走前一天,还在站柜台卖货,别人都不知道我要走了。”回首往事,韩芝萍感慨万千。
姜嘉锵:曾是化工厂的助理工程师
邢大军
姜嘉锵的专业歌手生涯开始于1956年。熟悉姜嘉锵的老歌迷都知道,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不但演唱了大量的中国古典诗词艺术歌曲,还演唱过《挑担茶叶上北京》、《在这万紫千红的春天》、《草原恋》、《川江无处不飞歌》、《逛新城》等一大批历久弥新的经典之作。
但也许你想象不到,自幼就与音乐有缘的姜嘉锵从艺之路可谓一波三折、阴错阳差,21岁之前从事的职业更是与唱歌相去甚远、八竿子打不着,搞音乐当歌手,十足“半路出家”。
“1951年秋,我从温州中学初中部毕业之后,报名参军参加抗美援朝。满心欢喜到了杭州的部队后,体检复查时,由于色盲,我被刷了下来,当时非常失落。回到温州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高考,于是被保送进温州工业学校化工科读书,后来学校搬迁杭州,改名杭州化工学校(现浙江工学院前身)。在化工学校上学的时候,我担任校文娱部长,组织校合唱队,经常开展文娱活动,曾经参加杭州市大中专学校歌咏比赛,由我领唱的歌,还得了第一名。”1954年,从化工学校毕业的姜嘉锵被分配到大连化学厂基建科,成为了一名助理工程师。
成为化工科研人员后,离“歌唱”似乎已越来越远。那时的姜嘉锵也逐渐放弃了当歌手唱歌的念头,准备一心一意的从事这份“革命工作”,但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则报纸上的文章却再次改变了他的命运。
“1956年国庆过后的一天,我从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中央歌舞团招收歌唱演员的消息,顿时起了报考的念头,但心里却非常胆怯,中央的艺术院团哪能进得去呢?大概是歌唱的缘分驱使我鼓起勇气,去试试看。报名要有介绍信,这要经厂里主管厂长批准才能开出条。我找到主管基建的副厂长要介绍信。他说,现在国家搞经济建设,技术人员奇缺,培养一个技术人员不容易,劝我别去。我说,只是试试看,并不一定能考取。他说,同意你去考试,就等于同意你离去。我一连磨了几天,都没有‘感动这位厂长。眼看报名期限将到,我心急火燎,又去找他,大概我的报考心太切感动了他吧,他拿起我的申请报告,指着对面的会议室说,厂党委一会儿就要开会,你把申请书递到会议上,让党委作决定。当时正厂长是颇为威严的秦仲达(就是后来的化工部长),平时这位厂长到基建工地上视察,我是正眼也不敢看的,可这会儿,我这个小萝卜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在当时全国最大的化工企业党委会开会时,斗胆闯进会议室,递上一张与会议内容毫不相干的要求报考歌舞团的申请书。也许这就是我决定今后专业道路的关键一着,我把平生对唱歌的酷爱,都化作了一股无穷的胆识,才会有此‘壮举。好像党委会的大人们都理解我的心情似的,我站在门外,未听见里面的争议声,一会儿,姜厂长出来了,他带着笑容操着胶东口音,递给我批准书说:‘去吧,赶紧去报名。我接过批准条子,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了,也不知怎样,腾云驾雾似的跳下楼梯,从郊区跑到市区去应试。那是报名的最后一个下午,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悬!”
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姜嘉锵终于考进了梦想中的中央歌舞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