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南山苗语动态助词ndangtdangt和leufleuf

王大江



大南山苗语动态助词ndangtdangt和leufleuf

王大江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贵阳550025）

大南山苗语中动态助词ndangt和leuf译成汉语是“了”。关于ndangt和leuf的语法功能、意义和使用情况在有关的苗语语法书中并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ndangt和leuf在苗语中主要位于谓词之后，体现的是一种“体”范畴，表现为：一、ndangt只能位于动词后面，表示“将来完成体”；二、leuf位于动词之后，表示“实现体”，而leuf位于形容词之后除了表示事物的性质、状态，还表示事物的比较。同时ndangt和leuf在句式中的使用情况也是有区别的。

大南山苗语；动态助词ndangt和leuf；语法功能；语法意义

大南山苗语是大南山苗寨的主要交际语言。它被美国学者南亚丹誉为“天下最美的蓝宝石”。1956年11月，“全国苗族语言文字问题科学研究会”通过全面论证，确定大南山苗语为“苗语川滇黔方言标准音点”。［1］国外苗族的语言、习俗等均属于川滇黔苗族支系，因此大南山又被海内外许多苗族同胞称为“现代世界苗族人的故乡”。

普通话的动态助词有“了、着、过”。在大南山苗语当中dout和动态助词“着”对应，dluat和动态助词“过”对应。dout和dluat是由动词语法化而来的，在日常的交际中还具有动词的性质和意义。而动态助词“了”在大南山苗语中有两个词ndangt和leuf与之对应。在大南山苗语中ndangt和leuf的使用都比较广。以往研究认为，ndangt和leuf虽然表示动作或行为的完成情况，两者使用的频率几乎相等，但在句子里，ndangt所表达的感情色彩要浓一些，而leuf所表示的动作或行为的色彩却要淡一些。［2］这一说法是不完全正确的。ndangt除了表示动作的完成之外，在句子中还起强调其前面动词的作用。而leuf没有起强调其前面动词的作用，但在使用频率上，leuf的使用频率高于ndangt。如：leuf能用于形容词（多为单音节形容词）之后，而ndangt则不能。大南山苗语是笔者的母语，因此笔者试图通过比较，从两个词的语法功能、意义来探讨其不同之处。

一、动态助词ndangt语法意义及其使用情况

（一）动态助词ndangt语法意义

大南山苗语动态助词ndangt经常跟在表示动作的动词（大部分为二价动词）之后，表示的是动作正在进行或将来发生，可称其为将来完成体。其语法意义可概括为：其一，动作正在进行但还没完成；其二，动作即将发生。相当于表示将来完成的“了”。可处于句首、句中或句末。如：

（1）muab dol nad tched mol laif ndangt.（把这个拿去丢了。）

把个这拿去丢了

（2）naox ndangt uat nof.（吃了干活。）

吃了做活

在例（1）中可以看出ndangt前面的动词laif（丢）还没有发生，表示的是将来发生的动作。而例（2）表示的动作不一定是将来发生，也可能是现在正在发生。因为“吃”的动作发生的时间有两种情况：一是在我们对某人传达信息的时候，某人正在吃饭。此时的动作是正在进行但还没完成。二是在我们对某人传达信息的时候，某人还没有吃饭。此时的动作还没发生，是即将发生的。

V+ndangt位于句末时，ndangt之后不能够跟语气词。句子前面可以没有施事，但必须有受事。如果有施事，充当施事部分的必须是称谓代词或具体的人名。例如：

（3）wangx haib lol bangb god muab khaod jeud houk ndangt.（王海来帮我把这杯酒喝了。）

王海来帮我把杯酒喝了

（4）muab juas naox ndangt.（把饭吃了。）

把饭吃了

例（3）中具有施事wangx haib，同时有受事jeud（酒）。而例（4）中没有施事，只有受事juas（饭）。

（二）动态助词ndangt的使用情况

其一，用于条件复合句中，如：

（5）gaox naox juas ndangt god zhit ndouk gaox.（你吃饭我不打你。）

你吃饭了我不打你

（6）gaox houk guab ndangt god mual njuad drout gaox naox.（你吃药我买粑粑给你吃。）

你喝药了我买粑粑给你吃

在上述例子中可以省略ndangt，而不改变句子的语义。但V+ndangt用于条件句中起到的作用是强调条件句中的动作。在实际的语境下，条件句中可以省略“V+ndangt”的施事主语和受事宾语而不改变句子的意思。如：小孩生病不吃药，需要哄的时候，此时例（6）就可以说成“houk ndangt god mual njuad drout gaox naox。（喝了我买粑粑给你吃）”

其二，可以用于疑问句子，此时可分为两种情况讨论。如：

用于正反疑问句中，其句式是固定的。可表示为S+yat+V1+ndangt+zhit+V1如：

（7）gaox yat naox ndangt zhit naox.（你要吃不吃。）

你要吃了不吃

V+ndangt用于正反疑问句中，强调的是即将发生的动作。在语义色彩上体现了说话人对听话人即将实施的动作的一种命令、嘱咐的语气。这一句式中有三个必不可少的条件：（1）主语不能是第一人称的单数god（我）或复数beb（我们）、不能是第三人称单数nil（他）和复数nil nbaox（他们）。只能是第二人称单数、复数和具体的人名。因为我们对某人说“你要吃不吃”这句话时除了表示疑问之外，还有一种命令、胁迫的语气。而当我们说“我要吃不吃”、“他要吃不吃”时表示的仅仅只是一种疑问。（2）动词前必须要有表示将来的时间副词yat（要）修饰动词，否则不能用ndangt。（3）受事宾语必须省略，且动词和ndangt之间不能添加任何成分。受事宾语也可出现，但其必须提到句首作话题，且在语音上有所停顿。此时强调的是动作的宾语。如例（7）可变为：juas，gaox yat naox ndangt zhit naox.（饭，你要吃不吃。）在上述例子中也可以省略ndangt，而不改变句子的语义。但在整个句子所体现的语气色彩少了一种命令、强迫的意味。

用于一般疑问句中，表示的是一种询问的语气。其句式是固定的，可表示为S+V+ndangt+zhit gaof.如：

（8）wangx longx houk ndangt zhit gaof.（王龙喝了没有。）

王龙喝了没有

这一句式中V+ndangt之间不能够添加任何成分。且句中必须省略受事宾语。如果出现受事宾语，其必须提到句首作话题，且在语音上有所停顿。此时强调的是动作的受事。如例（8）可变为；guab，wangx longx houk ndangt zhit gaof.（药，王龙喝了没有。）

其三，可用于连动句中，跟在连动句中的第一个动词之后，表示“等前一个动作完成，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与V+ndangd位于句末的情况不同的是：V+ndangd位于句中，可以同时都省略施事和受事。如：

（9）naox ndangt uat nof.（吃了干活。）

吃了做活

并且可在第二个动词之前加上副词let（才）和副词douf（就），这样更加明显。例如：

（10）naox ndangt（let/douf）uat nof.（吃了（才/就）干活。）

吃了才/就做活

在例（9）中还可以在动词和ndangt之间加上动词的宾语，也可以在动词前加上动词的主语。如：

（11）beb naox juas ndangt uat nof.（我们吃完饭干活。）

我们吃饭了做活

例（11）的句式可表示为：S+V1+O1+ndangt+V2+O2，其可统一转变为汉语的把字句（表处置义的把字句），其形式为S+muab+O1+V1+ndangt+V2+O2。而例（9）既无主语也无宾语，因此不能变成这一句式。例（11）可变为如下句式：

（12）beb muab juas naox ndangt uat nof.（我们把饭吃了干活。）

我们把饭吃了做活

其四，可用于S+muab+O受+V+ndangt，相当于表示处置义的把字句。语义特征为主语发出的动作行为对受事宾语有所处置，即施加某种行为。主语的动作行为是即将发生的，是将来时，更能体现出说话人对听话人的一种命令、嘱咐的语气。如：

（13）muab juas naox ndangt.（把饭吃了。）

把饭吃了

在实际的语境中，这一句式中主语可有可无。但在不省略主语的情况下，其主语不能是nil（他）和nil nbaox（他们）。如例（13）不能这样说：nil/nil nbaox muab juas naox ndangt.（他/他们把饭吃了）。因为当信息传达者对信息接收者传达“他/他们把饭吃了”这一信息时，只是对“他/他们干了什么事”的陈述。对于信息传达者来说他/他们吃饭这一动作已经实现了，因此不能用表示将来完成体的ndangt。而只能用表示实现体的leuf。如可以这样说：nil/nil nbaox muab juas naox leuf.（他/他们把饭吃了）。

二、动态助词leuf语法意义及其使用情况

（一）动态助词leuf的语法意义

动态助词leuf用于动作动词或趋向动词之后，表示的是：其一，动作已经发生但未完成。此时leuf多用于句中。其二，表示动作已经完成、实现。此时leuf可用于句中，也可用于句末。leuf用于句末时经常跟语气词del，进一步对动作完成、实现做出肯定，相当于现代汉语的动态助词“了”可称其为“实现体”。［3］此时句中leuf相当于了1，del相当于了2.［4］如：

（14）Bend ndeud nad god geuf leuf haod shib hnob del.（这本书我读了好几天了。）

本书这我读了多少天了

（15）Chaib ni l jaix mol leuf del.（车他骑走了。）

车他骑去了了

例（14）中动词（geuf）+leuf后面有数量短语的句子作补语，且动词和leuf之间不加任何成分。此时动作的发生和完成有两种解释：其一，这本书我读了好几天了，还没读完。体现的是动作已经发生但未完成，“读”这一动作还在持续。相当于现代汉语中“了1”表示的实现体。其二，这本书我读了好几天了，已经读完了。“读”这一动作已经完成，相当于“完成体”。所以表示“读”这一动作已经实现或者完成。如果动词和leuf之间加上成分如补语dangl（完），此时句子表示的就是动词的动作已经完成。如：Bend ndeud nad god geuf dangl leuf haod shib hnob del.（这本书我读完了好几天了）。V+leuf位于句末且后面跟语气词del（了2），表示的是动作已经完成。又如例（15），Chaib nil jeix mol leuf del.（车他骑走了），骑车这一动作已经完成了。

leuf紧跟在动词后面，leuf和动词中间可以加动词的补语、宾语。例如：

（16）Bend ndeud nad god geuf dangl leuf haod shib hnob del.（这本书我读完了好几天了。）

本书这我读完了多少天了

（17）nil naox juas leuf del.（他吃饭了。）

他吃饭了了

（二）动态助词leuf的使用情况

其一，动态助词leuf可用于陈述句，句末常用语气词del，表示的是对一件已经发生或完成的事情的陈述。如：

（18）nil mol geuf ndeud leuf del.（他去读书了。）

他去读书了了

（19）god lek ndeud uat dangl leuf del.（我的作业做完了。）

我的书做完了了

在上述例子中，例（18）的主语是第三人称单数nil，其复数nil nbaox（他们）也能充当其主语。我们说“他去干什么了”这类句子时，有两种解释：一是作为答语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他去干什么了”。二是对他去做什么这件事情的一种陈述。例（19）的主语是表示领属关系的定语，此类句式既可以作为答语来回答问题，也可以表示对一件已经发生或完成的事情的陈述。

在不考虑语境的情况下，句中主语是有限制的：一是第一人称单数god（我）和复数beb（我们）。不能充当这一句式主语。因为在“我/我们去读书了”单独成句的时候，陈述的是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其动作表示将来时，因此不能用于这一句式。但在一定语境下能用，即作为答语回答别人提问时能用。如：问：你/你们昨天去干什么了，答：我/我们去读书了。但可以用god/beb lek ndeud（我/我们的作业）这类表示领属关系的定语作主语，如例（19）。二是句子中主语不能是第二人称单数gaox（你）和复数mix（你们）。因为我们说“你/你们去读书了”这一类句式时，体现的仅仅只是一种询问、疑问的语气，并不是陈述一件事情。因此不能用。但可以用包含第二人称领属关系的定语作主语。如：gaox/mix lek zax bongb leuf del。（你/你们的钱丢了）

其二，用于疑问句中，分三种句式讨论。

第一种疑问句是用陈述句的语序，在句尾加上问号，这样的问句通常用来表达说话者的“设问”，“疑惑”等感情色彩。比正常的疑问句感情更为强烈。这样的问句不是侧重提问题，而是注重表达感受。如：

（20）nil mol geuf ndeud leuf？（他去读书了？）

他去读书了

第二种疑问句的句式为：S+V+leuf+zhit gaof。表示的是一种询问的语气。如：

（21）gaox naox leuf zhit gaof.（你吃了没有。）

你吃了没有

这一句式中“V+leuf”可以加上动词的宾语。如：gaox naox juas leuf zhit gaof。（你吃饭了没有。）也可以将受事宾语提到句首作话题，且在语音上有所停顿。此时强调的是受事宾语。如例（21）可变为：juas，gaox naox leuf zhit gaof。（饭，你吃了没有。）

第三种可用于正反疑问句中，表示的是希望别人对自己的提问做一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其表达式为：S+V1+leuf+zhit+V1。如：

（22）zhangt sand nduad leuf zhit nduad.（张三吐了没。）

张三吐了没吐

其三，用于含drous的句子中，相当于汉语的被字句，表示的是对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的陈述。其可表示为：S受+drous+S施+V+leuf。其中施事可以省略。如：

（23）zax drous yongf leuf.（钱被他用了。）

钱被用了

其四，可用于S+muab+O受+V+leuf，相当于表示处置义的把字句。句末常跟语气词del，此句式中主语不能省略。语义特征为主语发出的动作行为对受事宾语有所处置，即施加某种行为。主语的动作行为是已经发生了的，是完成时。如：

（24）nil muab ndif nzuad leuf del.（他把碗洗了。）

他把碗洗了了

其五，可用于连动句中，跟在连动句中的第一个动词之后，表示“等前一个动作完成，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或“前一个动作已经完成，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此时句中施事主语可有可无，但此时句中不能出现受事宾语。如：

（25）naox leuf uat nof.（吃了干活。）

吃了做活

其六，用于形容词之后，且形容词和leuf之间不能加任何成分。可以做句子谓语、补语等。如：

（26）dol nad zeuf yout leuf.（这个砍小了。）

个这砍小了

（27）plot dlob leuf.（脸黑了。）

脸黑了

形容词+leuf在苗语中不仅仅表示事物的性质、状态，同时还能体现出一种比较的意味，体现的就是“砍”的结果和说话人心中所想的标准的一种比较，如例（26）“这个砍小了”体现的就是砍的结果和说话人心中所想的标准相比“砍小了”。

三、动态助词ndangt和leuf的用法比较

动态助词跟在动词和形容词之后以体现一种“体”的范畴。大南山苗语动态助词ndangd只能跟在动词之后，而不能跟在形容词之后。而leuf既能跟在动词之后，又能够跟在形容词之后。因此我们在讨论其用法时主要讨论的是V+ndangt和V+leuf的异同点。

（一）V+nangt和V+leuf可以相互替换

根据V+ndangt和V+leuf的语法意义不同我们可以知道它们在句中的作用是不同的。但在相同的句式中有时候他们可以相互替换而并不影响句子意思。

其一，在“V+动态助词+VP这一连动式中当“V+动态助词”表示“动作正在进行”这一状态时，二者可以相互替换。在上述讨论中我们知道V+ndangt和V+leuf用于连动式时都能够表示“等前一个动作完成，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如：

（28）naox ndangt uat nof.（吃了干活。）←→ naox leuf uat nof.（吃了干活。）

吃了做活←→吃了做活

为什么在这一句式中二者可以相互替换呢？笔者认为有以下两点：首先，V+ndangd用于连动式时能够完全体现出ndangd的语法意义，其语法意义可分别概括为：（1）动作正在进行但还没完成。（2）动作即将发生。而V+leuf用于连动式时也能够完全体现出leuf的语法意义。表示的是：（1）动作已经发生但未完成。（2）表示动作已经完成。此时他们在句中语法意义有相同之处即都包含有“动作正在进行”这一语法意义。其次，在上述讨论中我们知道V+ndangd和V+leuf用于连动式时都能够表示“等前一个动作完成，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因此在这一句式中能够相互替换。

其二，S+V+动态助词+zhit gaof这一疑问句式中，二者可以相互替换。如：

（29）gaox naox ndangt zhit gaof.（你吃了没有。）←→ gaox naox leuf zhit gaof.

你吃了没有←→你吃了没有

为什么在这一句式中二者又可以相互替换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这一疑问句式中根本体现不出句子的时态。如：例（29）中，当说话者向听话者问“你吃了没有”这一句话的时候，对于提问者来说根本不能确定“吃”这一动作发生了没有。所以二者能够替换。

（二）V+ndangt和V+leuf在使用时的主要区别

其一，leuf用于形容词之后，其形式为V形+leuf，且V形和leuf之间不能添加其他成分。可以充当句子的谓语、补语等。而ndangd不能用于形容词之后。如下面例子绝对不能够互换。（下文*表示不能这样用。）

（30）shab leuf.（高了。）*shab ndangt.（*高了。）

高了*高了

其二，V+ndangt可构成将来完成体，表示动作正在进行或即将进行。而leuf没有这种用法。如：

（31）wangx haib lol bangb god muab khaod jeud houk ndangt.（王海来帮我把这杯酒喝了。）

王海来帮我把杯酒喝了

*wangx haib lol bangb god muab khaod jeud houk leuf.（*王海来帮我把这杯酒喝了。）

*王海来帮我把杯酒喝了

其三，V+leuf可构成实现体，表示动作已经完成或正在进行。而ndangt没有这种用法。如：

（32）nil mol leuf del.（他走了。）*nil mol ndangt del.（*他走了。）

他去了了*他去了了

其四，V+ndangt可以单独成句，而V+leuf不能单独成句。如：

（33）houk ndangt.（喝了。） *houk leuf.（*喝了。）

喝了*喝了

在实际语境中V+ndangt可以单独成句。通常表示的是说话人对听话人的一种命令，强迫的语气。如例（33）在下列语境中就可以用，“当小孩子生病，大人拿药给他吃时，小孩不想吃药或不吃”时就可以这样说。如：

（34）zid：nyuas lol muab guab houk ndangt.（父亲：孩子来把药喝了。）

父亲：孩子来把药喝了

dob：god zhit sangd houk.（儿子：我不想喝。）

儿子：我 不 想喝

zid：houk ndangt.（父亲:喝了。）

父亲：喝 了

也可以重叠使用，但重叠使用后，语气变得缓和一点，通常表示的是一种劝诫的语气。如：

（35）houk ndangd houk ndangt.（喝了喝了。）

喝了喝了

其五，leuf可以用于“S+V+leuf+语气词”中作为答语来回答别人的询问或提问。在实际的语境中还可以省略主语。而V+ndangt后面不能够跟语气词，同时也不能够作为答语来回答别人的询问或提问。例如：

（36）god naox leuf del.（我吃了。）*gog naox ndangt del.（*我吃了。）

我吃了了*我吃了了例（36）可以用来回答“别人问你吃饭了没”这一问题。

其六，在“V+动态助词+VP这一连动式中当“V+动态助词”表示“动作正在进行”这一状态时，二者可以相互替换。但当“V+动态助词”表示的是动词的动作还没有发生时就只能够用“V+ndangt”，而不能够用“V+leuf”。如：

（37）naox ndangt uat nof.（吃了干活。） *naox leuf uat nof.（*吃了干活。）

吃了做活*吃了做活

但当“V+动态助词”表示的是动词的动作已经完成时就只能够用“V+leuf”，而不能够用“V+ndangt”。如：

（38）naox leuf uat nof.（吃了干活。）*naox ndangt uat nof.（*吃了干活。）

吃了做活*吃了做活

其七，leuf和ndangt都可以用于“S+muab+O受+V+动态助词”（相当于表示处置义的把字句）中。二者用于这一句式中的使用有两点不同，一是语法意义不同：leuf用于这一句式中句中的动作表示的是已经实现了或正在进行，表示的是实现体。而ndangt用于这一句式中句中的动作表示的是正在进行或即将进行，表示的是将来完成体。二是主语的使用情况不同。首先，在省略主语的情况下只能用ndangt，不能用leuf。如muab juas naox ndangt.（把饭吃了）不能说成muab juas naox leuf.（*把饭吃了）。其次，在不省略主语的情况下用ndangt时，其前面的主语不能是nil（他）和nil nbaox（他们）。在不省略主语的情况下用leuf时则不受此限制。如不能说：*nil/nil nbaox muab juas naox ndangt.（*你/你们把饭吃了），但可以这样说nil/nil nbaox muab juas naox leuf.（你/你们把饭吃了）。

四、结语

在苗语中ndangt、leuf和del翻译成汉语是“了”。ndangt和leuf是动态助词，del是语气词。因此在使用的时候，动态助词和语气词是不会混淆的。根据动态助词ndangt和leuf的语法功能、意义和使用情况，不难看出两者在苗语的使用中是分工明确的。leuf相当于汉语动态助词“了1”，表示“实现体”；而ndangt在苗语中主要是位于动词之后，表示“将来完成体”。对于两者作为动态助词的异同，本文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但关于这两个词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如：ndangt用于句中起强调作用的情况讨论的不是很详细，“ndangt+leuf+del/lek”位于句末的情况（如“nil muax juas naox ndangt leuf del.”他把饭吃了）还未涉及，这是本文的不足之处。

［1］李锦平，潘元恩.黔东苗语基础知识［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2:10-11.

［2］罗兴贵，杨亚东.现代苗语概论（川黔滇方言）［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4:145.

［3］刘勋宁.现代汉语词尾“了”的语法意义［J］.中国语文，1988（5）.

［4］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35-36.

Dynamic Auxiliary Words Ndangt and Leuf in Dananshan Miao

WANG Da-jiang
（Department of Humanities in 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Guizhou550025，China）

Dynamic auxiliary words ndangt and leuf are both translated into the Chinese language了in Dananshan Miao.In terms of the grammatical function，meaning and the usage of ndangt and leuf，there are no reasonable explanations in related grammar books on Miao language.In the language of Miao，ndangt and leuf are mainly placed after verbs and adjectives，representing a kind of aspect.There are two characteristics of this:first，ndangt can only be used after verbs，indicating future perfect aspect.Second，when leuf is used after verbs，it indicates realize aspect，but when it is placed after adjectives，it not only shows the nature and state of things，but also the comparison of objects.What’s more，there are some differences existing between ndangt and leuf when they are used in sentence patterns.

Dananshan Miao Language；Dynamic Auxiliary Words Ndangt and Leuf；Grammatical Functions；Grammatical Meaning

H216

A

2096-0239（2016）03-0140-07

（责编：明茂修责校：明茂修）

2015-09-24

王大江（1989- ），男（苗族），贵州毕节人，贵州大学人文学院2013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理论与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