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变形记》对《日光流年》的影响说开去

张　勤

(商丘市梁园区技工学校　河南　商丘：476000)



从《变形记》对《日光流年》的影响说开去

张勤

(商丘市梁园区技工学校河南商丘：476000)

摘要阎连科先生曾在他的读书笔记中提到卡夫卡，并将《变形记》誉为“上世纪最为异类的经典作品之一”，阎先生对卡夫卡，对于卡夫卡的作品十分熟悉并且对他的评价极高，他自己的作品也在很多方面受到了影响。以阎连科的小说《日光流年》为例，分析了卡夫卡对其的影响。

关键词日光流年；变形记；阎连科；卡夫卡；影响

阎连科先生是卡夫卡奖成立十四年来获奖的首位中国作家，阎先生曾在他的读书笔记《机巧与魂灵》中提到卡夫卡，并将《变形记》誉为“上世纪最为异类的经典作品之一” ，阎连科先生认为《变形记》为世界文坛带来了不一样的风气，他将这种变化誉为“一粒种子和数年后满布各国的一片粮禾，一粒星火与几乎燎原了整个世界的一片红光”。阎连科的作品深受卡夫卡影响，本文将阎连科先生的小说《日光流年》与卡夫卡的《变形记》作比较，试图找出二者的相似之处。

1以“假”衬托真实

阎连科提到《变形记》中硬邦邦的“假”字，人如何一夜之间毫无预兆变成一只甲虫，结出苹果，这些情节都是让人无法相信，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以至于阎连科先生只能用一个“假”字来形容。阎连科先生读卡夫卡的书信、传记，试图从中找出由人至虫的必然性。“我读卡夫卡的书信、也读卡夫卡的传记，但这些都没有帮助我找到格里高尔‘一定要’、‘不得不’由人而虫的依据”。阎连科先生并不是一直都对卡夫卡这种“假”十分欣赏，而是整整十年，都抱着“存疑的尊敬”。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种虚假的情节中体现出的真实——社会的残酷、人心的冷酷和小人物的悲惨命运。所有这一切，都由于这种虚假的情节显得更加血淋淋的真实。

虽然多年来对于卡夫卡都是抱着存疑的态度，阎连科先生的《日光流年》依然受到了卡夫卡的影响。《日光流年》看似世外桃源的三姓村确有让人不能相信的秘密，这个像诅咒一样的“喉堵症”困扰着他们，使他们不能活过四十岁。这个最基本的设定就如同《变形记》一样的荒诞，一样的假：无法追溯来源的三姓村，不可理喻的疾病，以及全村人都逃脱不了的命运，就连猫猫狗狗都出奇地短命，这一切都如同格里高尔一夜之间变成了甲虫一样，三姓村的人也会在四十岁之前一痛就死了。

这种情节的“假”与卡夫卡的《变形记》如出一辙，正如阎连科先生试图找出格里高尔为何不得不从人变成虫的原因一样，三姓村的人也在寻找避免四十岁之前就死亡的方法。这种“假”在触碰到格里高尔的死亡以及三姓村人无法逃脱的命运以后，变得尤为真实。

2人的异化必须导致人际关系的异化

《变形记》中变为甲壳虫后的推销员，听到妹妹“开门”请求声时，“并不想开门，所以暗自庆幸自己由于经常旅行，他养成了晚上锁住所有门的习惯，即使回到家里也是这样”。格里高尔一直以来都与家人有着隔阂，但是由于他一直赚钱养家，所以家人对他的态度还算得上是亲切。格里高尔有能力供养全家的时候，家人表现出感激热情。而当他丧失这一能力时，他的家人唯恐避之不及，母亲见到儿子，“霍地跳了起来，伸开两臂”，身不由己地一直往后退；妹妹“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就把门砰地重新关上”，父亲在不得不结束养尊处优生活，当了银行杂役后，渐渐厌恶儿子，以至于拿着苹果砸进了儿子的背里，导致了儿子的死亡。但是格里高尔对于死亡甚至感到是一种解脱“让我们感谢上帝吧”；家人如释重负，因而到郊外去的旅途中感受到了“充满温暖的阳光”的爱抚。对于格里高尔，人生中最让人恐惧的死亡，对他来说成了一种解脱，对于他的家人，曾经最亲近的哥哥、儿子的死亡，给他们带来的不是伤心痛苦而是开心解脱。人际关系的异化在家人对待主人公的态度的巨变上表现得酣畅淋漓。

在《日光流年》中，阎连科通过描写人物的语言和动作表现文中变态畸形的人际关系。首先通过司马蓝的老婆徐竹翠与村里人的交谈中可以知道竹翠对于司马蓝和蓝四十的不满和愤懑。“前边娘家的杜姓和同族的司马姓，一窝蜂在十字路口的碾盘上坐着吃饭，说话声，吃喝声涛涛浪浪。她到人们面前淡下脚步，脸上浮着含了半笑的哀伤说:知道吧，我男人喉咙疼了。人们怔着，脸上都僵下一片苍茫的白色。怕活不了几天啦，坟地都看了，该准备棺材了。她说你们都知道，他对我不仁哩，对我一辈子都没有比对蓝四十那个破鞋好。可我不能对他不义呀，他叫我去挖炙黄芪草，我一早起床跑了几十里的路。她把竹篮换了个胳膊，把篮里的草药展览出来，说他活了三十九，高寿了，可他还想活四十五十呢。”“司马蓝要死了，你蓝四十也到三十七岁啦，你两个都得死在我的前边哩。”竹翠胸怀着大获全胜的自豪感，凯旋一样回了家。

丈夫即将离世，而妻子却对丈夫的死怀着强烈的自豪感和胜利感，通过这种方式表现出异化的人导致的人际关系的异化。

当竹翠回到家，丈夫兄弟说要医治他的亲人的时候，她却说：“绝症能治好？你们都有家有口，为他割皮卖肉，就是他多活了十天半月，也终是一死，那时候人财两空，还不如早死一天少受些疼罪哩。”

《日光流年》中人性的扭曲，与《变形记》中的如出一辙，由于外部环境对人内心的压迫和扭曲，死亡似乎变得不值一提。

3人的软弱和不可摆脱的悲剧命运

《日光流年》与《变形记》一样，都是以小人物为主角，因为这种小人物有他们可怜值得人们帮助的一面，他们的能力有限，作者希望替他们发出声音，然而这种小人物也正体现了人性最真实、最软弱的一面。

现实让格里高尔这个不值一提的小推销员变成一只可怜的小甲虫，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比起偌大的身躯来，他那许多只腿真是细得可怜，都在他眼前无可奈何地舞动着”，即使是这些小腿，“人自己却完全无法控制”，“无论怎样用力向右转，他仍旧滚了回来，肚子朝天”。在那样的社会，格里高尔没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没办法为自己而活，无论再怎么挣扎，还是摆脱不了他这样的小人物注定的命运。《日光流年》中三姓村人也是如此，故事一开始,三姓村中具有坚强意志的村长司马蓝就死了。这种死亡结局所带来的的悲剧性沉重，一直贯穿于整部采用倒叙结构的小说，到最后司马蓝要从娘肚子里出来，那种弥漫在文字中的绝望气氛也没有得到太多的缓解。 他们“面临的是一个卡夫卡式的漫无边际的迷宫，似乎永远也到达不了无穷无尽的通道的尽头，这个陷阱也不知道是谁设下的，无法逃出，也无法理解。”不管他们怎么奋斗，做出怎么样的行为：卖光了男人们大腿上的皮，将女人们送出去卖肉，只为了挖成灵隐渠，改善村里的水质，换来的却只是污水。正如格里高尔，不管怎么努力，辛苦工作奋斗，始终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作者通过这样的结局写出了人们面对命运的无力感，这样的结局并不是读者们内心深切期盼的美好结局，但却又让读者感觉到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当我们沉浸在《日光流年》与《变形记》的时候，我们就像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我们虚妄做点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们不想四十岁以前就死，我们希望有花白的头发胡子，我们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家里的感激、关心与理解，我们希望书中的人物能战胜命运，我们也希望自己能在现实生活中战胜命运，因为我们深切的知道在现实生活中对于命运我们显得多么渺小。所以当格里高尔死了，当三姓村人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我们为之伤心难过，因为我们再一次了解到无论是书中还是现实，我们难以摆脱的悲剧命运。

4总结

在阎连科先生的作品《发现小说》中，他重新解读现实主义文学理论，可以看到他对现实主义作品颇有心得体会，尤其是在文章的第二章中，他探讨“零因果”， 专门将《变形记》作为代表例子拿来评析。阎连科先生研究了作家与人物的关系，在现实主义作品中“伟大的作家，其实应该是人物的奴隶” 。但是在《变形记》中作家完全颠覆了这种观点，作家想要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他就变成甲虫，想让他死他就死，毫无道理可言。《日光流年》不也正是如此？三姓村人的命运不正是阎连科先生的“霸权”赋予他们的悲剧命运吗？“让格里高尔变为甲虫，不是故事的目的，而是故事展开的原因，是主故事的次故事。” 而三姓村的喉堵症也是三姓村人的各种行为改变命运的主故事中的次故事。

阎连科先生的《日光流年》与《变形记》的相似之处是：同样是写小人物的命运，同样以情节的荒诞虚假衬托现实的真是残酷；《发现小说》中提到的“零因果”的故事形式，作者的“霸权”加诸人物身上；以及故事想要变得的现实的残酷，人性的丑恶，人对于命运显示出的渺小无力以及懦弱。这些方面两部作品都及其相似，由此可见《变形记》对于《日光流年的》的影响。

参考文献

[1]阎连科.机巧与魂灵[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8.

[2]李道全.当代著名作家阎连科做客清华新人文讲座谈小说内外[EB/OL].清华大学新闻网，2009.

[3]阎连科.发现小说[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1：102.

(责任编辑：李文英)

Impact ofMetamorphosisonRiGuangLiuNian

Zhang Qin

(Shangqiu Liangyuan Industrial School， Shangqiu 476000, Henan)

Abstract:Mr. Yan Lianke once mentioned Kafka in his reading diary, appraising Metamorphosis as “one of the most grotesque classics in the last century”. Mr. Yan speaks very highly of Kafka and his works, even his own works are deeply influenced by him in some aspect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imilarity of Ri Guang Liu Nian and Metamorphosis.

Key words:Ri Guang Liu Nian; Metamorphosis; Yan Lianke; Kafka; impact

中图分类号：I0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3524(2016)01-0058-03

作者简介：张勤(1969～),女，大学本科，讲师.E-mail：qin1969613@sina.com

收稿日期：2015-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