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爱听我打呼噜
2016-03-15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
【一】姓古的,你还是闭嘴的时候比较可爱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绝对不会跟着我们班的人到海边露营。
这晚,男生和女生各搭了一个帐篷。一帮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要玩游戏,有游戏就会有惩罚,大家正琢磨着要用什么法子惩罚人呢,和我同一寝室的几个女生向班长献计:“今晚有两个帐篷,男生和女生哪一边输了,就让魏小葱到哪边的帐篷睡觉。”
男生惊呼:“太残忍了!”
女生惊喜:“太机智了!”
我气急败坏:“凭什么拿我作为惩罚人的工具?!”
我寝室的小伙伴说:“魏小葱,因为你睡觉时呼噜声太夸张了。你要知道,我们几个因为你长期睡不好觉,我们有抱怨过吗?有。可是有用吗?没有。你就委屈一个晚上,让我们睡个好觉好不好?”
这时有男生表示抗议:“你们女生别骄傲得太早,我们不一定输,魏小葱不一定要进我们的帐篷!开始吧!”
因为我是这晚“折磨人的工具”和集体努力摆脱的共同目标,所以我无权参与这场“萝卜蹲”的较量。于是,我像个祭品似的站在“男生萝卜”和“女生萝卜”中间,耳边不停地响起“绿萝卜蹲,绿萝卜蹲,绿萝卜蹲完红萝卜蹲”的句式。
我哭丧着脸,头都要炸裂了。
我在心里面默默为男生队加油,要是他们赢了,今晚我就不必被发配到男生帐篷睡觉了。
然而事与愿违,我寝室那几个讨厌鬼今晚跟打了鸡血似的,战斗力持续飙升,其余女生都已经倒下了,她们却肩并着肩,越战越强,组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硬是把最后几个男生踢出局了,于是……
我今晚要到男生帐篷睡觉!
我非常不乐意,便去找我寝室长理论:“我一个女生睡在男生大本营,这样真的好吗?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向校长交代?”
“嗬,你放心,你长得非常保险。再说了,我们班的男生是有底线的。”
我盯着寝室长,她自始至终没有开过口,那声音倒像是……
我回头,是古亚!
古亚跟我没有任何过节,他是我们班的活宝,人缘极好,就是和我相处得不太好。不过这并不奇怪,班里没有谁与我关系特别好,就算是我的室友,和我也交情平平。
寝室长和古亚打了个照脸,她和古亚似乎有点儿交情?她一副“好兄弟”模样拍了拍古亚的肩膀,叮嘱道:“魏小葱的节操,啊不是,是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人敢对她乱来,你就揍他,揍不过就报警,千万不要吵醒我们睡觉。”
我在一旁听着,越发害怕了啊!
深夜,浩瀚大海,气势磅礴,纵然睡在帐篷里,依然有种海浪就在耳边翻滚的错觉。我不情不愿地缩在男生帐篷一角。古亚虽然毒舌,却很细心,为了让我有足够的安全感,他特意把所有人的行囊堆成一排,让我与男生划清了界限。
可我还是失眠了。我认床,陌生的环境让我难以入睡,再者,人都是有羞耻之心的,我不愿意自己的呼噜声成为别人他日的笑柄,我在男生面前丢不起这面子。
虽这只是同学之间游戏一场,但还是让我有些许难过。
迟迟睡不着,我便起身,穿上外套走出了帐篷。海滩上空无一人,除了我。我独自走到海边坐下,脚下是柔软的沙,前方是与天相接的深海,抬头是缥缈星空,耳边刮着劲风,吹走了我淡淡的倦意。
我就这样渡过了后半夜,直到太阳从海边冉冉升起,将天边映得橙红橙红,把整片灰沉沉的大海照耀得明亮动人。
总算熬过这一夜了,我缓缓起身,回头,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古亚躺在我身后不远处睡着了,他的外套上粘着几粒被海风吹起的沙子。他是什么时候走出帐篷的?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他摇醒:“古亚,你怎么睡在这里?”
他睁开眼,支起身子,抬头瞪我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昨天大家都玩得很尽兴,睡得很死,你大半夜的一个人走出来,万一被人掳走干一些奇怪的事,你不害怕?”
我不由一笑:“所以……你是跟在我身后走出帐篷的?”
他不情愿地点点头。
点头的意思是,他一整晚都在我身后看守着我?
“所以……你是担心我吗?你不是说,我长得很保险,而男生都是有底线的吗?”
古亚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沙子,对我说:“没错,我们班的男生确实都是有底线的好男儿,而你也确实长了一张保险的脸,但总有人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吗?”
我突然又不那么感谢他了!
我没好气横他一眼:“姓古的,你还是闭嘴的时候比较可爱!”
【二】我呼噜声太吵,没男生敢接收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绯闻。
没错,从海边回来后,我成了绯闻女主角,而我的绯闻男友是古亚。绯闻内容毫无新意,不过就是我和古亚大半夜不睡觉,先是饱受冷风吹,然后携手看日出,再像当年的尔康和晴格格那样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
唉,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统统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古亚有个女朋友,而他那个女朋友偏偏就是哲学系的高才生,这下我麻烦大了。
在大学,有一些大课会安排在一个大教室上,有两到三个班级共同被授课,譬如《毛泽东思想》。祸不单行,古亚女朋友所在的那个班,好死不死地和我们班一起上这门课程。
我才刚走进教室,古亚便被她女朋友杨千慕“押送”到我面前的座位上坐下。已然在风口浪尖上了,古亚却像没事人似的,竟还回过头来与我打招呼:“小葱,这是我女朋友。”
我忙不迭向那杨千慕笑笑,但她似乎仍在气头上,并不肯理会我。
古亚耸耸肩,对我说:“女生都喜欢闹小性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古亚这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荡态度,反而让我里外不是人了……
这时候教授也进了教室,我不好再换位置,便只好尴尬地坐在原来的座位上,看着前头那一对小情人变换着法子秀恩爱。
杨千慕绝对是故意的!
她整出的花样可真不少,上半节课,她要么在我的注视下偷偷亲了一下古亚的脸颊,要么一块饼干和古亚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要么便是趁着古亚做笔记的时候趴在桌上把脑袋贴向他的手背,古亚连笔记都做不了事小,我看着心塞事大。
我恨不得伸手推一推杨千慕,告诉她:大小姐,我和你男朋友真的是清白的!
杨千慕的容貌虽然达不到“系花”级别,但不可否认她是个颇有灵气的女生,看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便知道了,且她是个学霸,她爹还是个富商。论才学,论家庭背景,论容貌,哪怕是论身高,我样样不如她,拿什么与她争?
重点是,古亚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她又何必对我宣示主权?简直多此一举。
由于眼前那两人太碍眼,我下意识地把头压得很低,鼻尖都快要贴到教科书上了。许是因为这个动作持续得太久,我竟有了些许倦意,不知不觉陷入了昏睡……
直到四周异常安静,显得我节奏平缓的呼噜声格外地刺耳,我身旁的同学轻轻用手肘捅了我一下,我无辜地睁眼,不必细问,光是从她那惊恐万分的神色来看,我就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了。
这些年来,不能在课堂上打瞌睡是我人生的第一准则,因为我倒霉地得了我爸的真传,呼噜声那是相当惊人,偏偏在这天,我开了“荤戒”……
我颤巍巍地抬头,果然,教授那严肃的脸庞映入眼帘,紧接着我听见了同学们幸灾乐祸的笑声此起彼伏地在我耳边回响。
教授说:“这位同学,你的呼噜声连我这个人民教师听了都觉得尴尬。”
于是,同学的笑声更放肆了。
除了古亚。古亚没有嘲笑我,他略显担忧地回过头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教授问我。
我尚未开口,杨千慕便急急抢答道:“教授,她叫……”
“她叫古亚。”古亚截断杨千慕的话。
我震惊不已,呆呆地瞪着古亚。他刚刚说啥?他说……我叫古亚?!
教授问我的名字,是为了要扣学分,而我刚才那呼噜声惊天动地,怕是要比其他落网人员多丢一分,古亚在干吗?
但见他向杨千慕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杨千慕虽是不甘心,却也听话地闭上了嘴。
教授点点头,似是牢牢地记住了我的名字:“古亚,你的呼噜声不得不让我质疑自己的教学质量。”
“不是不是!”情急之下,我说了大实话,“教授,我我……我不小心睡着了,不是你的教学方式不好,只是因为……因为我缺一个男朋友!”
我话音一落,同学们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凑热闹不嫌事儿大。教授的眉头越发锁得紧了,他问我:“所以,这位同学,你是希望我以后允许你带上男朋友来上课?”
我要哭了,我居然把自己带沟里了!
我斗胆抬头对教授说:“前提是,我得先有一个男朋友。教授,我……我呼噜声太吵,没男生敢接收我。”
教授忍俊不禁,这一笑气也消了,便放过了我。
然而事情还没有这样过去,刚才教授训斥着我,却说着古亚的名字,下课后我要找教授解释清楚。我不能因为古亚热心,便让他替我挡这一箭。
【三】如果她会吃一只“猪”的醋,那错的是她自己
事后,我老老实实地跑到教授的办公室自首,我对他说我的真实姓名叫魏小葱,教授听后不仅没有被我的真诚打动,反而让我把古亚找来,我有了一种好心做坏事的感觉。
十五分钟后,我一副窘态再次走进教授大人办公室,身后跟着若无其事仿佛是来观光的某人。
教授匪夷所思地看着我和古亚,最后才将视线定格在古亚身上,说道:“你胆子很大,假如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不是乱套了?”
古亚说:“教授,魏小葱是个女生,因为这呼噜声,她一直很自卑。怕导致室友睡不着觉,她每一晚都等她们完全睡熟了才敢闭眼。她睡得比别人晚,白天上课自然扛不住。教授您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评她,我怕她脸皮薄经受不住,毕竟……这是她的死穴。”
教授一言不发。
我在一旁听着,哑口无言,古亚说的句句属实,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我从没对别人提起过。
我承认,古亚的话触动了我,可我心里越是感动,便越是敏感地提醒自己:古亚有杨千慕了,古亚帮助我,留意我,是因为他热心,我要想真心谢谢他,就不应该给他添麻烦。
从教授办公室出来后,我问古亚:“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古亚告诉我,我寝室其他几个女生创建了一个群,里头只有班上和她们玩得要好的同学,古亚刚好也在群里,而她们建群的目的……通常是为了聊八卦,吐吐槽。
我无疑是那个被淹没在吐槽声中的倒霉鬼,唉……
古亚说得对,打呼噜是我的死穴,知道室友建群这件事后,我心里更难过了。可古亚只是淡淡一笑,拍着我的肩膀说:“魏小葱,你没必要困扰,我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大麻烦。”
我无奈摇头:“打呼噜这种事……我感觉是与生俱来的,从我牙牙学语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办法摒弃这个坏毛病,你又能有什么法子?”
我早已接受了一个这样的自己。
古亚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总之,我有办法帮你就是。你没必要压抑自己的天性,想打呼噜就打呼噜,再说了,你的呼噜声……其实挺好听,像一只小猪。”
像一只……小猪?
我窘,他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居然说我像猪,母猪吗?
我的视线对上古亚那双真挚的眼眸,我能看出他不是打趣我,更不是嘲笑我,这些安慰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我心里暖暖的,舒了一口气,对他说:“古亚,谢谢你的帮助,不过我希望你……呃……不要再为我的事情操心,我不希望杨千慕误会我。”
古亚笑了笑,道:“如果她会吃一只‘猪的醋,那错的是她自己。”
我:“……”
这个人真的太不会聊天了!
【四】不仅活着,我还要活得漂亮、自如
其实,就算古亚不告诉我室友建群的事,我也知道她们不太喜欢我。大一刚入学那会儿,我的室友曾在微博上抱怨过:
每晚都被吵得睡不着觉,我怀疑她是母猪再世。
昨晚男朋友怀疑我室友的实力,为了证实我所言不虚,我特意下床,把手机放到上铺。那只猪睡得死,完全没发现,而我的男朋友吓得整晚都睡不着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只猪的呼噜声里有魔音,听不得,一听就挥之不去。
每次半夜听见那只母猪如洪钟般的呼噜声时,我就恨不得下床掐死她!好烦,好想换宿舍!我为什么这样倒霉,要跟这样的人睡一个寝室?!
深夜一点了,我还是睡不着,耳塞也拯救不了我了!
看到我室友一个接一个地在微博上宣泄心中的不忿,我心里压力很大,怕再影响到别人,我巴不得每个夜晚都不睡觉。
当时,我恨不得转发那些微博,但是想想别人又没有关注我,若是被她们知道我悄悄关注了她们,那就太没面子了,所以我打消了转发的念头。可我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便也在微博发声了:
小母猪睡相丑,鼾声大,估计一辈子都找不着男朋友了。世人慈悲为怀,未来将近四年光景,希望大家能够包容我,小母猪在此谢过了!姑娘们辛苦了,你们会有福报的!
便是从那时起,每一晚我都会熬到最后一个室友和男朋友聊完电话完全睡熟过去,我才敢歇下。要是中途实在困得不行,我就强迫自己下床,走出寝室,站在走廊上被晚风吹一吹。要是实在扛不住了,我就发微博给自己提提神:
革命尚未成功,我不能睡,嗨起来!
应该快好了,加油加油!
小母猪现在还不能倒下,要是倒下了,别人后半夜就无法睡了!
虐哭,我偶尔也想找个男朋友安慰一下半夜仍然醒着那颗心……
一开始有点难,可日子久了,我也就习惯了,即便是冬天,不等到那个爱和男朋友半夜打电话的女生先睡去,我也绝不向温暖的被窝妥协。我承认,是我的自尊心鞭挞着我和寝室的女生较劲,我不需要她们感谢我,我只是要让她们知道,我真的尽力了。
为了缓解我和室友之间的关系,宿舍打扫卫生时,我负责打水倒垃圾,把所有不讨好的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可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我的室友该讨厌我还是讨厌我。周末出门去玩,她们都是悄悄溜走,不肯带上我,上一回去海边露营的时候叫上我,是因为想凑齐双数,免得活动的时候有人落单了。
后来我想通了,自己一个也挺好,越孤单越坚强。就算偶尔也会羡慕旁人,可我学会了享受自己拥有的孤独时光。
让自己快乐是一种本事,我为何要将快乐建立在对别人的依赖上?就算没人喜欢我,我也能没心没肺地活着。
不仅活着,我还要活得漂亮、自如。
【五】讨厌我的人多着,多他一个,不多
尽管没必要,但为了避嫌,我还是躲得远远的,免得古亚热心肠发作,进一步激化我和杨千慕之间的矛盾。
然而,有的人,一旦靠近,无论是福是祸,根本躲不过。我越退缩,古亚便越张扬。最近,他在论坛上发布了一个“壮士帖”,大致内容是他想寻找校园里五个最会打呼噜或最不怕打呼噜的女生。
我不知道他这是何意,但用不着我毛遂自荐,这个帖子下的评论90%以上都有提到我的名字,可见关于我的传说深入民心。
半个月后,宿管大妈到寝室找我,勒令我即刻搬出宿舍。
我不解,愣愣地盯着宿管大妈,问:“为什么突然要我搬?”
大妈说:“嗯,我是得到了校长的批示才安排的。从今天起,你搬去三号楼和另外的女生同住。”说着,大妈压低嗓音凑到我耳边道,“丫头,你的男朋友真能干,他找了几个很会打呼噜的女生和你组队,这下他拯救了六个宿舍的人呢!”
我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有个男朋友啊?”该不会是……古亚吧?
原来他那个“壮士帖”是这个意思!
难怪他要找五个打呼噜的女生,加上我刚好凑齐六人合住。不得不说,我很中意他这个点子!
只是……校长怎么会同意呢?
我问大妈,大妈一脸和善地对我笑道:“你男朋友有教授的支持,校长自然要重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今天你解放了啊。”
我回头,见寝室的其余几个女生分明露出了窃喜的眼神。她们是迫不及待地想我走了吧?
我略郁闷地收拾好行李。从女生宿舍一号楼到三号楼有一段距离,好在我东西不多,一趟就能搬完。
临走前,我不忘细心地向大妈澄清,说古亚并不是我的男朋友,可大妈掩唇一笑道:“别害羞啦,大妈我也年轻过。那个男生一直在外面等你,一个多小时了,一点不耐烦也没有。”
我愕然,连忙拎着行李箱走出一号楼,发现古亚竟真的在铁门外等我。见到我后,他笑眯眯地走过来,道:“魏小葱,恭喜恭喜,你找到了真正的打呼噜团伙。”说着,古亚主动接过了我的行李箱。
我不禁疑惑道:“古亚同学,这个周末你怎么不去陪女朋友?”
“她和别的女生到市区购物去了,我趁着空暇来看看‘猪。”
“……”那只“猪”一定不是我。
我强自镇定地说:“嗬,你整天丢下她不管,还跑去关心别的女生,哪天被她甩了,千万别后悔。”
我抢回自己的行李箱,大步往前走,古亚追了上来,道:“魏小葱,如果不是借着上次那个机会,我让教授了解到了你的情况,他又怎么肯帮我说服校长?按理说我是你的大恩公呢,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见到我还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仿佛我是病菌携带者一般。”
我把嘴巴合得紧紧的,对古亚的话充耳不闻,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开更快了。
古亚穷追不舍地跟上来,继续道:“喂,魏小葱,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有女朋友才对我不理不睬的吧?”
我气结:“古亚,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干涉我的事?”
某人故作沉思,继而说:“因为……呃……我迷恋你的呼噜声?这条理由可以成立吗?”
“……”
我决意不再理他,自顾自往三号楼走,古亚在我身后喊道:“喂,魏小葱,你生什么气?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而已……”
我不由一怔,回头问道:“为什么?”
他一脸认真地说:“因为我觉得你比其他人更需要得到关心。我每次看你的微博就觉得你特别……坚强,可你越坚强,我就越……呃,总之,我就是想对你好一些。尽管我有女朋友,可我同时也是志愿者协会的副会长,帮助同学很应该。”
原来他是同情我?这让我心里更不舒服了。
我忍不住调侃他:“古亚,你是不是想脚踏两只船?”
他微微一怔,回味过来后顿然大怒道:“魏小葱,我是在那个群里待久了,听着她们不停地说你坏话才可怜你!如果你认为我对你有意思,那你就太自作多情了!”
我没有……
不过也好,我终于把他气走了,以后再也不必被杨千慕视作仇敌。
日后,就算古亚十分讨厌我,那也没关系,讨厌我的人多着,多他一个,不多。
【六】他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要给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大嫂
新的室友和我很合得来,为了庆祝我们终于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同道中人,我们特意做了一幅“打呼噜之家”的大海报,贴在了宿舍门上。
我的室友将海报发上了微博,问我:“魏小葱,你的微博ID是啥?我要圈你!”
我摇摇头道:“我不玩微博,你们发完了给我看看就行。”
自从那天意外得知古亚关注了我的微博后,我就再也不敢乱发微博了,我还把以前发的每一条微博都删了,然后又更新了一条:
这个微博以后再也不会用了。
从那之后,古亚对我的事不闻不问,现在哪怕是面对面,他都不愿意对我多说一句话。我不能否认我有些许失落,但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换了新宿舍,凑在一起的都是爱打呼噜的女生,这并不代表我们能睡好觉了。我们打呼噜的频率和声调不同,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对彼此的呼噜声互相排斥,一到晚上,整个寝室跟住了六头怪兽的黑森林似的,呼噜声排山倒海,我好几次担心惊动到隔壁寝室的人。
后来,大概是我们惺惺相惜吧,我们能彼此包容,接纳和理解,竟真的熬过了磨合期,以后,谁先打呼噜我们都能睡过去。
这天,寝室长大花兴致勃勃地说要请上古亚,举行一次“呼噜家族”的聚餐,我想了想,为免日后再生是非,便建议大花把杨千慕也叫上。
大花听后略显失望道:“原来古亚真的有女朋友了?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是他发的‘壮士帖为你壮大这‘呼噜家族的。”
我无语凝噎。
聚餐定在今晚,古亚会带上杨千慕,而“呼噜家族”的女生又都恋爱了,大花思前想后,还是允许她们带上男伴。那么问题来了,我还没有男朋友……
无奈之下,大花把她弟弟梧桐请来救场。
嗯,救我。
晚上,梧桐到宿舍楼下与我会合时,我用一副长辈口吻叮嘱他道:“今晚聚餐人多热闹,难免会起哄,你不许喝酒。”
“为啥?”
“因为明天是周一。”
我和梧桐初相识,边走边聊,从宿舍走到后门的馆子竟用了半个多小时,其他人早都到齐了。
杨千慕与我对视了一眼,问我:“这是你男朋友?”
我正犹豫着该说是还是不是,梧桐机智地替我解了围:“我是她男闺密。”
在梧桐说话时,古亚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向我投来,我偏转了脸,不敢去看那双眼眸。
梧桐刚在我身边坐下,大花的男朋友便递给他一瓶啤酒,我连忙冲他瞪眼,做着口型说:不许喝!
梧桐哀怨地叹息一声,道:“姐夫,我姐给我找的这个管教得严,不喝了。”
我怒,在饭桌底下狠狠地踩了梧桐一脚,警告他道:“别胡说八道!”
梧桐却凑到我耳边说:“学姐,配合一下,我真的很不喜欢杨千慕。”
我略感意外,原来梧桐和杨千慕认识?
我想起在路上,梧桐曾与我说过他读的是哲学系,而杨千慕是哲学系二年级的学霸,他认识她也是平常事。
我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讨厌她?”
梧桐撇了撇嘴说:“她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女生,她应该报读法律系。”梧桐的脑袋亲昵地与我的靠在一起,这画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是眷侣在说悄悄话。
大花狂咳嗽:“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才刚认识不久就……”
梧桐笑说:“我们俩嘛……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情况。我觉得魏小葱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梧桐语出惊人,我吓得连眼睛都不知该往何处看了。这时,一直沉默的古亚冷冷地说了一句:“梧桐,你跟我出来。”
在座的人包括我,包括杨千慕,都做出了同一个表情,仿佛在说:他们俩认识?!
听古亚对梧桐说话那口吻,我确信他们俩在今晚之前就认识,且交情不浅。我慢慢回想,终于恍然大悟,我怎么能忘了呢?!
梧桐在路上曾不止一次向我提到过他是学校志愿者协会的会员,一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原来他是为了暗示我!
而古亚是志愿者协会的副会长!
“我也要出去一下。”我放下碗筷,飞快地走出了饭馆。
古亚和梧桐正在马路边低声交谈着,从他们看向彼此的不满眼神判断,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甚愉悦。
“梧桐!”我不顾古亚在场,直接把梧桐拉到别处。梧桐也没有反抗,听话地跟在我身后,直到我们完全摆脱古亚,我才对他说:“你和古亚今晚奇奇怪怪的,你们俩明明认识……”
梧桐点点头,道:“嗯,我不仅认识他,而且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古亚总是跟我提起一只叫小葱的小猪,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家里真的养了宠物猪,后来才知道那是你。知道由来后,我就向他说起了我姐,他灵机一动,就发布了‘壮士帖,把你们凑到了一起,哈哈……”
我听着梧桐侃侃而谈,这才知道他的小心思,他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要给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大嫂,我这学弟真是……
“学姐,我觉得你和学长很配。我告诉你哦,虽然我家学长真的被吃了点儿豆腐,但他洁身自好,初吻还在哦……”
我突然觉得头好痛……
“梧桐,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不舒服,要先回宿舍了,你们慢慢吃吧。”
【七】我可以让你在我身边毫无压力肆无忌惮地打呼噜,这一条算不算?
那晚我中途走人,回到宿舍后,我的室友和我发了一通脾气,我始终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我的心很累,累得连刚建立的友谊都不想经营了。
这天,我登录了许久不曾登录的微博,发现那条“这个微博以后再也不会用了”的微博下有数十条评论,评论都来自同一个ID。这个ID是一长串数字,使用的人分明在注册后就不怎么打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对方僵尸粉。
评论如下:
都删了,删了好。
也不更新了?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呼噜声。
是一直没有登录过,还是看到了,不回复?
小猪不必再每晚熬夜发微博,看微博的人却没有改掉这个毛病,居然半夜爬上来瞄一眼,我是不是傻?
……
如果早知道现在会这么喜欢你,当初就不会轻易谈恋爱。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复了最后一条评论:
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好好对杨千慕。
回复才发出不到一分钟,我就接到了古亚的电话!
“你在哪里?”
“宿舍。”
“你下楼来?”
“你要干什么?”
“那我上去?”
“这是女生宿舍,男生进不了。”
“我有的是见你的办法。”
他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事实证明,女生宿舍男生真的进不来,但宿管大妈进得来。不到十分钟,宿管大妈便怒气冲天地走进了我的寝室,扫了一眼我们寝室里六个女生,然后摆出一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找谁”的样子,说:“你们,是谁的男朋友在楼下非要给我当干儿子,还非要让我来看看我的未来干儿媳妇?实在把我逼急了!是谁的?快去认领!是不是你?瞧你这关心则乱的样子!”
我咬咬牙,在宿管大妈揍我之前连忙下了楼。
古亚坐在宿舍大妈看守的位置上,看见我后立即扑出来,紧握住我的手不放。
我拉下脸道:“古亚,你不要动手动脚。”
“我没有动手动脚,我是怕你等下和我一言不合,就扭头走人,女生都这样。”
我的脸色更臭:“那是杨千慕,不是我!”
古亚连忙松开我的手,神色躲闪地说:“要是我说,吃饭那晚我就……和她分开了,你信不信?”
“我信。”
“要是我说,我和她不是认真的,你信不信?”
“信。”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混账?”
“当然会了。”
我转身,古亚连忙拉住我:“魏小葱,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扭头就走吗?!”
这次,不等我回答,古亚便将我带出了女生宿舍,走出了很远很远,远到我完全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跟杨千慕分手?”
他紧盯着我,仿佛他一不留神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他说:“梧桐威胁我,要是我不当断则断,他就要对你……表白。”
我没好气道:“你那个学弟是个鬼灵精,他的话你也信?”
某人理直气壮道:“我知道他是故意气我,可那晚你脸红了!魏小葱,你怎么这么容易对别人动心?!”
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满道:“姓古的,你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居然反过来指责我?你和杨千慕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古亚愣了愣,随后竟笑道:“嗯,为这件事,你可以一直生我的气,不过……以后你可不可以不删微博?你的微博粉丝,除了我,其余的都是僵尸粉,就我一个粉丝你都不好好珍惜?”
我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他说:“在很早的时候,大一上学期吧,一年多了。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有些人格分裂,因为你平时有些孤僻,对谁都很疏离,在微博上却很会卖萌。”
我窘:“那也算卖萌吗?”
某人一脸严肃道:“当然算了,能让我动心的,就是卖萌!魏小葱……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
我摆出骄傲脸:“哼,说一个让我喜欢你的理由?”
古亚贴近我,抬手捏了捏我的脸蛋,说:“我可以让你在我身边毫无压力肆无忌惮地打呼噜,这一条算不算?”
编辑/眸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