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瑶锦带图案艺术解读

【摘要】平地瑶是一个勤劳聪慧、富有创造性的民族，瑶族锦带无论在图案的创意还是色彩的应用方面，集中地反映了瑶族人民的审美情趣与创造能力，具有鲜明的民族性与地域性文化特点。本文通过对平地瑶锦带图案的艺术解读，将瑶族人民重礼节、守传统、“尚玄”“崇山”的文化特征展现得淋漓尽致。

【关键词】平地瑶；锦带图案；织锦

封建王朝初期，各阶级之间的矛盾相当尖锐，民族间的内部矛盾也越来越复杂。各地战事不断，新仇旧恨反复无常。瑶族人民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起义及反抗风波反反复复，但都一一被封建王朝镇压，部分瑶民因生活所迫受招抚，接受封建王朝编籍入户册管理，从深山里迁下平地定居而谓之“平地瑶”。另外一部分瑶民在封建王朝统治下逐渐地接受了新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择居仁里，创基立业，慢慢的也自愿加入封建官府户籍。封建王朝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量，认为这部分瑶民安分守己、老实厚道，称之为“良瑶”或“平地瑶”。大部分“平地瑶”都聚居在横亘湘、桂、粤三省区的南岭附近，和谐的自然环境给予瑶民自给自足的生活空间。他们织、绣、纺、染样样精通，技艺高超绝伦、图案奇异斑斓的瑶族织锦文化就是在这漫长的历史环境中孕育并发展起来的，故史有“瑶妇尚织绣，皆自为之”之赞。

瑶人“尚玄”，“玄”指青黑色，平地瑶对于青黑色的喜欢，乃源于“低调、包容、含蓄”的基本信念。而这种基本信仰又基于对大自然和祖先的敬仰。从色彩学原理来分析，青黑色是三原色混合的结果，因此它与其他颜色百搭，效果依然还是美丽而协调的。《老子》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含有从那无比渊深而呈青黑色的“道”之中产生出美妙的万物的意思，而世间万物颜色是丰富多彩及五彩斑斓的。瑶人的锦带都以青黑色为基调，在青黑色统一调性的基础上，主图案左右两边对称式的装饰出两条彩条花边，彩条花边以桃红、翠绿、碧蓝等纯度极高的颜色搭配而成，色彩奔放而不受约束，艳丽、明快，精彩无限，使青黑色的色调富有层次的变化，低调中彰显活力，极具平地瑶民族文化特点。

平地瑶锦带主要采用自给自足的原生态棉纱、麻纱等材料经数道工序手工编织而成。做工考究，设计精良，这与她是“礼带”的身份密不可分的。在平地瑶人民的日常生活中，相当注重婚丧嫁娶、红白喜事、过年过节的礼尚往来，特别是婚嫁喜庆的日子是有很多讲究的。以儿子娶亲为例：有“看人（相亲）”“定亲”“纳八字（合女方的生辰八字）”“定日子”“结婚”等五个步骤，而每一个步骤都有送“包袱（礼物）”的礼节，“包袱”由小变大，由大变丰，递进式的增加，以表示诚意和尊重，同时也彰显男方的经济实力。“包袱”其实就是把礼物、礼品规整有序地摆放在一块正方形的青黑色土布中折绑四角而成，然后用锦带捆扎牢固装饰成型。锦带的长短表達出包袱的贵重程度；锦带以二方连续图案设计，主图案里含有辅助图案，图案两边配以桃红、翠绿、碧蓝的彩条花边。锦带一般有六尺、一丈二尺、一丈八尺等不同规格，不同规格的锦带捆扎的包袱表达出该包袱及礼物的贵重程度与级别。

锦带承载着礼物“门面”的使命，所以它的设计也是相当有学问的。锦带图案巧妙，物吉图祥，设计手法灵活多变，瑶民把身边美好的事和物都融合到锦带里，借以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锦带图案内容健康、构成形式丰富、图形样式变化多端，突显出平地瑶的民族文化特色，浓缩了平地瑶文化的精髓。在平地瑶锦带的图案构成中，因织物尺寸的局限性，限制了图形的表现力。所以，瑶民在设计图案时，利用多个具体形象，在写实的基础上把自然界有关联的形态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创造出别具一格的理想图案。

瑶人“崇山”，锦带辅助图案以“山”为基本形装饰设计。一是纪念先祖，回忆祖先在山里生活时的艰苦环境，联想到发展中遇到的艰难险阻，联系到人类进化中的漫长历程。借用“山”这个意象形态，艺术地反映出一代一代瑶族人民的思想感情和思索历程，回忆过去、联系现在、计划将来会让人思绪万千，产生各种各样的共鸣；二是表达瑶族人民大山一样的情怀及山一样丰富多彩的资源，雄伟而稳重，给人依靠、让人依赖；三是传递玄学观念，“山”是玄学五术之一，五术指：山、医、相、命、卜。其中：“山”包含《玄典》《养生》《修密》三部分，是修心养性、锻炼身体的秘术，寓意瑶族民众的涵养与德行。

锦带主图案以葫芦、瓶、牡丹花三种物件组合设计。葫芦是传统吉祥纹样，象征幸福与爵禄，寓意福禄双全、幸福美满。葫芦造型优美，给人以喜气祥和的美感，传统文化里认为它可以驱灾辟邪，祈求幸福，使人丁兴旺；而葫芦里包含很多种子，所以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把葫芦作为繁殖生育、多子多孙的吉祥物。葫芦谐音“护禄”“福禄”，人们认为葫芦可以祈求幸福，称为“五福临门”。从风水的角度来分析，葫芦口小肚大，象征纳财致福，财库饱满，可增加财运、广纳八方之财，民间有“厝内一粒瓠，家内才会富”的说法。从传统文化角度来理解，葫芦牵丝攀藤、枝繁叶茂，它的枝和茎称为“蔓”，“蔓”和“万”是谐音，“蔓带”与“万代”也是谐音，“福禄”“万代”两个词连接起来即是“福禄寿”齐全的意思；葫芦与茎叶一起被称为“子孙万代”表意家族世世代代人丁兴旺、繁荣昌盛。从婚俗的角度来解读，合卺是结婚的同义词，合婚饮酒用葫芦作瓢，如《昏义》所讲“婚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婚礼上新郎新娘各以一系红绳之半瓢交杯对饮，即合欢酒，而合欢酒后合两半瓢为一体用红绳系牢成为婚礼上最重要的仪式，寓意忠贞不渝、百年好合。

千百年来，葫芦作为一种吉祥物，一直受到人们的喜爱并设计在锦带里，是瑶族织锦的独到之处和瑶族人民智慧的结晶。“瓶”具有“平”的谐音，象征生活平稳安定，寓意岁岁平安、大吉大利。牡丹是花中之王，一直被国人视为祥和、幸福、繁盛及荣华富贵的象征，寓意花开富贵及花团锦簇。葫芦、瓶、牡丹花三种物件融合在一个图案里，浑然天成，意祥图吉；三种物件寓意各有千秋、各自精彩；而合三为一的创意，精彩绝伦，美不胜收，象征福禄双全、平安富贵，寓意天地人和、子孙万代福满堂。

锦带两边对称的江水纹彩条花边图案寓意丰富、妙不可言。碧蓝——蓝天白云谓之天，传递风调雨顺、四季安康；翠绿——绿色无垠谓之地，大地苍翠，庄稼丰盈，象征生机勃勃，五谷丰登；桃红——一抹桃红谓之和，心花怒放，旭日东升，日子红红火火；整体造型传递出天地人和新景象。江水纹彩条花边图案以艳丽的色彩、跳跃的形态自上而下的流动在锦带两边，似蛟龙出海腾跃在锦带两边，活力无限、精彩绝伦，让锦带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寓意瑶族人民的生活龙腾虎跃、欣欣向荣。三种不同的色彩代表三江之水，传递人寿年丰及财源茂盛达三江之意。江水纹彩条花边图案，在锦带里从图形的角度来讲是配角，因为它简洁明快、一目了然，没有具象的图案只起装饰的作用；从色彩上来分析，它色相明确，鲜活、灵动，跳跃而富有变化，是绝对的主角。

平地瑶锦带是瑶族人民婚嫁丧娶、红白喜事、年来节往的“使者”和“门面”，是千百年来礼仪文化和艺术创造精华的沉淀，是瑶族大众集体智慧的结晶。它与瑶族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影响着瑶族人民的生活方式。它既是瑶族礼仪文化的灵魂，也是瑶族文化一种特殊符号。它和瑶族语言、歌舞、风俗一样，代表着瑶族的文化形象，代表着瑶族世代相传的民间智慧，是不可多得的民族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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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宸，广东开放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