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姹紫嫣红的花

胡铭

有一首流行歌曲叫《那些花儿》，原唱是谁想不起来了，歌词写得极好：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

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

这是看到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东西流逝了，心里的伤感和歌咏。花，向来都是美好事物的象征。古今中外，人们对花的描述和赞美太多太多，留下的文字也是汗牛充栋、多如繁星。这是一种文化的积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同的花具有了各自独特的文化内涵。比如在中国文化中，“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子，这四君子除了竹子不是花，其他三位都是花中名角。“梅花香自苦寒来”，它开在冬天，此时百花噤声，它却独自开放，越是冰天雪地，越显出梅花的娇艳，于是梅花成了坚毅、勇敢的象征；兰花习性喜阴，野生的兰花一般生长在山谷阴凉处，人迹罕至，给人一种独自幽香的观感，不求闻达于百花之间，因此也具有了“君子”的品性；菊花开在秋天，香味清淡，并且就算是枯萎了花瓣也不落下，这一特性很令文人喜爱。陶渊明歌咏菊花的诗最多，加上他自己“不为五斗米折腰”而辞官，归隐山林，于是菊花也成了隐士的象征。这几种花，古人归纳它们的特点分别是“傲、幽、淡”（加上竹子的“坚”），这些都是君子的品质。

人们把花的文化意义，也就是它的象征意义，称作“花语”。不但不同的花有不同的花语，而且不同的国家因为文化背景不同，同一种花也有不同的象征。就拿菊花来说，中国人视之为君子之花，西方文化却常常拿它来表达对逝者的缅怀之情。再如樱花，中国人喜欢它的繁花似锦，而日本人喜欢它开时绚丽、落时缤纷，就像美好的生命不能长驻人间，因此它成了日本的国花——这就是文化的差异。至于桃花、李花、杏花、梨花、桂花、山茶花、玫瑰花、月季花……各具特色，每一种花就像每一个人，有自己的名字、性格、语言和气场。

花，因其美丽而短暂，常被用来比喻美好时光，比喻青春年华。古语有言：“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又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说的都是美好的事物更易消逝，更应该令人珍惜。千古绝唱《牡丹亭》里有这么一段唱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想象一下，在一片断墙废墟当中，却开满了姹紫嫣红的各种花，今天的花开衬托的只是昔日的繁华，美好的时光都与今天没有关系了——这大概是借花伤怀、感慨时光流逝的最凄美的诗句了。《诗经》中也有这样的句子：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诗人行走在田野间，看到生长的庄稼，不由心中升起对生命的感叹，满怀忧伤。人生孤独，知己难求，此诗句虽然不是以花起兴，却与写花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对生命的哲学思考。那些姹紫嫣红的花，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遐想与兴叹。

小秘密藏在蟛蜞菊里

小区是四五年前落成的。入住时它的花园像是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的样子，有高大的枫树、异木棉、白玉兰、羊蹄甲，也有处在中层的水石榕和鸡蛋花，有低矮的山菅兰和匍匐在地上的巴西花生藤，它们是新移民，被人类移来摆布装点，错落有致。我也是新移民，刚入住时，出入匆忙，从没时间细细观赏园中的花草树木。

直到有一天，我眼前一亮：什么时候开始，地上冒出了如此多的黄色小菊花？一朵、两朵、三朵，像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铺在绿绿的、胖胖的叶子上。那是三裂叶蟛蜞菊，又叫南美蟛蜞菊，在一个春末的早晨，全面绽放了。没开花之前，我一直无视那几片与野草无异的蟛蜞菊，它们闪绿的叶子下面是长达2米的茎，它向上长高到一定程度了再趴下，茎上随之长出须根往泥里扎。

菊科植物约有2.5万种，蟛蜞菊位列其中，它们的花朵排列极其有序，像公式一样准确，像公理一样无懈可击。偌大的花盘，远看是朵完整的花，其实这只是花朵的组合方阵：许多的小花聚合成一朵“大花”，在这朵“大花”里，居住着无数朵小花，如何安置好呢？数量上尽可能地多排，空间上保证每朵小花都平均。最妥当的设计就是每旋转137.5度就排一朵花。事实上正是如此！大自然如此精准而不动声色地谋划好一切，从蟛蜞菊身上，我们仿佛窥见了它的小秘密。

我与明珠拿来放大镜。我们要细细地看一看这朵我们叫作“花”的花盘，或者叫“头状花序”吧！先掰开边上的一圈黄色的花瓣，它的尖端有两个小分裂，一圈下来，这些小分裂扩张了视觉效果，这圈合围的花瓣叫作舌状花，它不管传粉。花盘中间向上拱，里面是无数的管状花，管内有子房、雄蕊、雌蕊，黑色的花柱，它们负责生育。

放大镜将蟛蜞菊的结构“解剖”出来了。它的花瓣为什么要这样聚居呢？一切都是为了最大可能的繁衍。这是一种集约方式。同时，黄澄澄的颜色对蜜蜂构成极大的诱惑，蟛蜞菊一开大半年，蜜蜂迟早会有机会访问蟛蜞菊。

南美蟛蜞菊原产南美洲，生命力顽强。被引进到华南地区后，有很多逸出成为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它是越来越多了。

我摘了一枝，插在玻璃瓶里养着。

折口处我闻了一下，一股橄榄油般的清香扑来，令我想起“提神醒脑”一词。

（节选自《早安！我的植物邻居》，颜展敏著，新世纪出版社）

下面我们再来欣赏同龄人写花的文章吧！

这一段介绍小区的环境。小区的花园是人造景观，植物们也是移植而来，不是原生植物。这是总写。

原来没有小菊花，“直到有一天”，它们长出来了，引起了“我”的注意。“眼前一亮”写出了“我”突然发现的心情。

花名。这名字比较专业，我们有点难记住，它的中国名字又叫黄花墨菜、黄花龙舌草、田黄菊、卤地菊。

这种外来品种的菊花开在春天，与大多数菊花开在秋天不同。

这种花生长特性有点特别。好在这“长达2米的茎”是像藤一样蔓开的，不是像树一样竖直生长的。

菊花花序的排列很有趣。

菊花像是一位数学家啊。大自然中的数学，这是一个很有趣也很神秘的话题。

仔细观察。粗看是“一朵”花，真正细看起来，其实是“一盘”花。

花的结构及其功能。这样的观察更近于科学观察。

花的特别结构出于繁衍的需要。

花的颜色也是为了繁衍的需要，鲜艳的颜色更容易吸引昆虫传粉。

介绍它的原产地。这种外来物种，现在在很多地方成了“花灾”。

这种菊花的茎叶有一种特殊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