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门

杨涵

一个阳光并不怎么明媚、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雾霾的下午，借着过年的由头，H先生的母亲让H先生与她一起去自己的一位高中同学家串门。

H先生的母亲20多年前上学时就与同学G女士关系亲密，毕业多年来也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联系。至于母亲为何要H先生一同前往，H先生认为是自己自幼被G女士看着长大，她对自己会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G女士心地善良，就是婚姻历经坎坷，现在与她同处一屋檐下的已经是她的第三任丈夫，一年前刚刚与现任诞下一女。

有孩子的地方话题自然离不开孩子。主宾双方围坐在客厅里，孩子站在中间，G女士用甜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傻笑着历数女儿的日常生活：“这孩子刚一岁多就会说整句了，有时候还能说几个英语单词。”“特别聪明，有时候还帮我干活儿呢。”被众人围着的孩子倒也不羞涩怯场，十分配合妈妈的解说，不时吐出些只有G女士能听懂的英语单词，活泼地在众人眼前蹦蹦跳跳。坐在一旁的H先生和母亲满脸微笑着热情捧场。来来往往中，或许到了天色渐暗的光景，话题终于转移到了H先生的身上。“儿子在哪儿高就呢？”“这刚毕业两年嘛，有些单位找到过家里来，但都不合心意，也不着急，主要是他称心如意就好。”母亲也用那种甜腻的目光扫向H先生，H先生感到些许不适。

恍惚间，H先生和母亲走出了G女士的家门。H先生向上提了提领子，骑上电动自行车驮母亲回家。坐在卧室里的书桌前，H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已经落灰的纸袋，里面红红黄黄一片，装的是H先生的奖状。一厚沓奖状证书中，小学时满是“第一名”这样的字眼，初中时还有“第四名”、“第六名”的痕迹，高中时类似“进步奖”这样的黑色字迹也触目惊心。大学呢？大学时的H先生与“荣誉”绝缘。

小学时H先生喜欢读书，初中时觉得化学挺有意思，高中时对斜后方的女孩感兴趣，大学时能整日打游戏是他的梦想。现在，整日悠闲地坐在桌前，上网、打游戏、逗逗慵懒的猫、看看在雾霾中苟延残喘的太阳周而复始地东升西落，目前的生活状态很合H先生的心意，倒颇有一番魏晋风度的意思。

但今日H先生确有些触动：自己原来那么优秀，而现在混成了什么样呢？也罢，G女士的女儿被寄予厚望，我小时候收到的夸奖也不比她少呢。没有母亲是不以自己的孩子为骄傲的，毕竟母亲刚刚还拿我小学时的成绩在G女士面前夸奖一番呢。H先生暗自思忖。

此时H先生的母亲推门进来：“哎呀儿子，怎么还坐着发呆呢？你说你找过几个工作没成功就不再出去找了。我今天为什么带你去他们家，还不是人家那个叔叔有些能力，先跟人家打打关系，回头让他帮你找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