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法新教授卫前学说与外感热病预防四法

张社峰　赵晓东



·名医心鉴·

赵法新教授卫前学说与外感热病预防四法

张社峰赵晓东

赵法新教授从事文献、科研、临床工作50余年，学验俱丰，专于脾胃，长于温病及疑难杂症，他从外感热病预防角度提出“卫前学说”学术观点，认为卫前阶段是防治外感热病的最佳时期，提出外感热病防治四法(清利咽喉、保护黏膜；固卫实表、增强免疫；清热解毒、釜底抽薪；消积导滞、安内攘外)以阻止外感热病发生或缓和病情。

卫前学说；外感热病；赵法新

赵法新教授是河南省中医药研究院主任中医师、全国第四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赵教授从事工作50余年，学验俱丰，提出“卫前学说”及“积热病论”等独特学术观点。明清以来，外感热病的诊疗得到长足发展，卫气营血是已病证治四法，证治明了，令人叹服，但重治疗，轻预防，如能未病、欲病先防，更符合中国“预防为主”的卫生工作方针。赵教授认为“卫前阶段”是防止外感热病发生的最佳时期，在此阶段有效先防，可阻止外感热病发生，为此他提出“卫前学说”，并辨证提出卫前预防四法，现阐述如下，以飨同道。

1　外感热病，重在卫前预防

“上工治未病”，对发病急、传变快、病情重的外感热病尤是如此，据此，乔富渠提出“卫前证”概念，认为“卫前证”系外感热病在典型卫分证出现之前, 诸如疲乏无力、全身违和、肌肉关节疼痛、食欲减退等各系统的一些相关症状[1]。对乔富渠教授的学术观点，赵法新教授深有同感，《素问·刺法论》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赵教授认为外感热病在“卫、气、营、血”已病之前应有“卫前”蛰伏阶段，“卫前阶段”是预防外感热病的最佳时期。

“肺开窍于鼻，胃开窍于口”，与外界贯通，六淫、疫毒之邪最易由口鼻而入，鼻咽黏膜是第一道屏障，首当其冲。鼻咽黏膜微血管丰富，温度恒定，是天然培养基，细菌病毒易于定植、繁殖，留邪为患，故应未病先防，严把此关。若鼻咽黏膜光滑、结构完整，坚固屏障，免疫力强，则细菌、病毒不能定植，则不发病；若鼻咽黏膜破损，失去屏障作用，则微生物乘虚而入，在上呼吸道等黏膜黏附、定植、生长、繁殖，此阶段上腭及鼻咽黏膜微有不适，或痒、或干，无明显全身症状，如不干预，则细菌、病毒等微生物更进一步深入黏膜下层，进入血液循环，导致机体发病。这是外感热病顺传常道，预防之策最当筑城御敌于外，首先保护鼻咽黏膜完整、增强免疫力，令细菌、病毒等微生物无法粘黏定植，截断外感热病“卫前”蛰伏通道，防病于未然，此即外感热病卫前预防学说。

2　外感热病，卫前预防，四法施治，因人而异

2.1清利咽喉，保护黏膜

肺胃郁热，独出口鼻，往返蒸损喉间；口鼻与外界贯通，时邪燥热常侵，易损伤鼻咽黏膜，治当清利咽喉、保护黏膜，修复黏膜损伤。赵法新教授针对此种人群组方柿霜含片(柿饼霜、蒲公英、陈莱菔叶、大青叶、玄参、牡丹皮、赤芍、冰片、硼砂、青黛、玄明粉、薄荷脑、桔梗、甘草)清热解毒、养阴生津、凉血散瘀，改善循环，修复黏膜，增强免疫之功。

方中柿霜，入胃经，甘寒，益阴生津，清热润燥，善治咽干喉痛，为君药。胃中火胜，上熏于肺，下汲于肾，致肺胃肾三焦俱热，清泻胃火是釜底抽薪之策。蒲公英，甘平而兼有微寒，泻胃火之药，其气甚平，既能泻火，又不损土，可以长服久服而无碍。朱丹溪言：“气有余便是火。”降气即泻火，陈莱菔叶，辛苦平，入脾胃肺经，《随息居饮食谱》言其治“凡一切喉症，时行瘟疫”。燥热伤阴，阴伤则火亢，发为火病，治当壮水以制火。玄参，苦而甘，苦能清火，甘能滋阴，《品汇精要》言其：“消咽喉之肿，泻无根之火。”本品既清热泻火，又滋水养阴，针对本证火毒内盛、真阴不足，实为必用之品；故本方以蒲公英、玄参、莱菔叶降气泻火、清热解毒、滋阴生津，为臣。阴伤血热而瘀成，咽喉黏膜充血水肿甚者增生、糜烂，大青叶，味苦气寒，入肝心胃脾经，为清热解毒之上品，专主温邪热病，实热蕴结，治热毒、喉痹、口疮。青黛，咸寒，入肺胃经，清热解毒，兼能凉血；牡丹皮，味苦而微辛气寒，辛以散结聚，苦寒除血热，能清泻心胃肺肾四经血分伏火，兼凉血活血。热入血分，久灼必瘀，毒瘀互结，腐咽蚀喉，肿痛溃烂，硼砂，甘咸而凉，入肺胃经，功能清热消痰，解毒防腐，伍冰片、玄明粉为五官科名方“冰硼散”，专治咽喉口齿新久肿痛及久嗽痰火咽哑作痛；更有薄荷脑，散风热、利咽喉。故取大青叶、牡丹皮、薄荷脑、冰硼散，为佐。生甘草，《药品化义》言其凉而泻火，主散表邪、消痈肿、利咽痛、除胃积热，合桔梗为甘桔汤，系治咽喉病之名方，并引诸药上行直达病所，故为之使。

2.2固卫实表，增强免疫

赵法新教授认为老幼体弱多病者最易外感热病，且病势凶险，更应积极预防。老幼体弱多病者多卫气虚弱，卫外不固，玄府洞开，外来之邪容易侵袭且缠绵难祛，补气固表实卫为正治之法。卫出中焦，源于水谷精微，脾胃之气盛衰与卫气强弱密切相关，脾胃气衰，土不生金则肺气虚而卫阳不固。故当补中益气健脾实卫，以资化源，元气充则肺气旺而能御邪。凡老人小儿脾虚气弱，卫气虚，元府不闭，免疫功能低下，反复感冒、缠绵难愈者，赵法新教授主张在“卫前期”即予健脾补气、固表实卫，未病可扶正御邪，已病早期可扶正祛邪，防邪留恋，变生他疾，缠绵不愈。赵法新教授在学习蒲辅周应用玉屏风散基础上加味、调整君臣佐使配伍，创制“参归屏胶囊(白术、西洋参、黄芪、防风、当归、冬虫夏草)”内服，以培土生金、固卫实表、益气活血、修复黏膜、固本免疫而防外感热病。

方中白术，苦甘温，入脾胃经，能健食消谷，为脾脏补气第一要药也，本方取其健脾益气，培土生金之功，为君药，正是蒲辅周老先生应用玉屏风散以白术多于黄芪的经验。人参，味甘，大补元气，补脾益肺，合白术补脾胃益肺气之力倍增；黄芪，甘温，入脾肺经，能益元气，壮脾胃，温分肉，实腠理，充皮毛，善补气升阳、益气固表。故取参芪助君药，白术补中益气之功倍增，为臣药。脾胃为后天之本，滋养元气之源，气血旺盛，元气充足，则可修复鼻咽黏膜、坚固屏障、增强免疫力。当归，甘辛苦温，入心脾肝经，补血活血最为王道，伍黄芪乃东垣补血汤，功善大补脾肺之气，以资化源，养血和营，阳生阴长，气旺血生；林佩琴云：“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冬虫夏草，味甘温，入肺肾经，能滋肺补肾，提高免疫力，金水相生也，故取归草扶正御邪，为佐药。防风，辛甘温润，入脾胃膀胱经，遍走周身之表，引参芪走表固卫力增，甘能益阴补气，助参术芪补气健脾力倍，故赞誉：“防风之善祛风，得黄芪以固表则外有所卫；得白术以固里，则内有所据，风邪去而不复来。”故为使药，全方共奏培土生金、固卫实表、益气活血、修复黏膜、提高免疫之功。鉴于冬虫夏草价格昂贵，故另改简便廉验之煮散剂型，全方去冬虫夏草，余药不变，打粉。1天12 g，凉水浸泡10分钟，文火煎6分钟，滤过加开水，再煎10分钟，两煎合并，分2次早晚温服。

2.3清热解毒，釜底抽薪

名医施今墨认为外感热病应重视内因，内有蓄热方易感外邪。近代名医黄星垣用“热由毒生、变由毒起”的观点，来解释温热病的发生及其演变规律，认为“不论温热、燥、暑之邪均有此共同致热因素, 所以将其致病的共同因素,以毒概之”，而“毒不除, 则热不去，变必生”，尤应注重清热解毒[2]。

外感热病病因主要是热邪，赵法新教授认为素体肺胃郁热者更易感受热邪，盖阳热亢胜，上蒸咽喉，气血怫郁，结滞壅塞，黏膜破损，热邪更易入侵，“同气相求”也。对于素体肺胃郁热之人治当遵《内经》“治热以寒”之旨，组方三根三叶汤(大青叶、霜桑叶、紫苏叶、干葛根、芦苇根、板蓝根、甘草)清热解毒、防微杜渐，防治外感热病。

方中芦根甘寒入肺胃经，清热养阴、生津止渴、益胃安中为君；桑叶苦甘寒，具清肺胃之热而养阴之功，葛根辛甘，生津止渴，为之臣。热郁成毒，治当清热解毒，板蓝根、大青叶，味苦大寒，入肝胃经，既走气分，又入血分，故能凉血解毒；紫苏叶辛温，既引诸药走表，发汗驱邪，又防大队寒药遏表，本方取其辛甘发散、凉血解毒之功，为之佐。甘草甘平，入十二经,和诸药而清热解毒，为之使。全方共奏辛凉疏表、清热凉血解毒之功。

2.4消积导滞，安内攘外

国医大师李振华言“无伤不感”，赵法新教授阐释：“的确如此，特别是脾胃内伤导致外感热病反复发作临证比比皆是，凡饮食不节、胃强脾弱，能食不能消者，多内有积热，尤其小儿为最。积热伤胃，耗气竭阴，降低免疫力，遇外邪感触即病。此积为因，热为机，耗气竭阴，降低免疫力，感而即病。治病必求于本，盖积不消，热不除，治当以枳术消积丸(莱菔子、槟榔、枳壳、焦三仙、鸡内金、牵牛子、大黄、连翘、蒲公英、牡丹皮、赤芍、三棱、莪术、白术、甘草)消积导滞清热、通腑泄热排肠毒。赵法新教授认为此即安内攘外之法，也是内伤外感之机理及预防方法。

方中莱菔子辛甘而平，入脾胃肺经。辛能行气，甘能益脾，既行脾胃气滞而消积导滞，具推墙倒壁之力，推陈致新，故能治一切食积气滞，既有推而泻下之功，又无三黄苦寒败胃之弊，为之君。积而气滞，痞塞胀满，枳壳苦辛微寒，入脾胃经，气香味厚，苦能泄，辛能行，走而不守，行气之力较猛，能破气消胀，消积导滞。槟榔辛苦温，入胃大肠经。辛散行气，以除胀满；苦温降泄，以通腑气，相须配对，共助君药，消积导滞、除胀之力倍增，为之臣。饮食伤胃，取焦三仙、鸡内金，以消食化积而助运，积滞化热，佐苦寒降泻之品，导热下行；牵牛子苦寒清降，入大肠走谷道，治宿食不化、腹胀便秘；大黄苦寒沉降，善荡涤积热，通腑泻下，祛其邪，泻其热，保其津；余热未尽，佐以连翘、蒲公英等药食兼用之品，甘寒微苦、清热健胃、甘能益脾，寒能清热而养阴，微苦健胃，至为合宜；食积气滞而血瘀必成，三棱、莪术相须为用，辛苦温，入肝脾经，行气破血、消积削坚，治食积腹痛、胸腹满闷；血热而瘀，牡丹皮、赤芍，凉血散瘀；积热瘀之邪虽去，脾虚当补，故重用白术，合枳壳为枳术丸，消补兼备，健脾益气，补而不滞，既助运祛邪，又固本防复，此十三味药，相互协作，祛邪扶正，共为之佐。甘草调和诸药，为之使。全方共奏消积导滞、通腑排毒、清泄胃火、安内之功。

3　结语

近年来外感温热病(包括细菌感染、病毒感染及传染病等)有多发趋势，现代医学多采用注射流感疫苗等预防措施，但收获甚微，特别是SARS、禽流感、手足口等恶性传染病流行，宜成坏病，不治者多矣，当下面对外感温热病新形势，更应主动预防，采取超早期干预措施，先发制病，把疾病截断于萌芽阶段，即可有效预防温热病发生。

[1]乔富渠. 外感热病“卫前证”基本表现及对策浅述[J].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94,17(1):7.

[2]冯涤尘.论黄星垣高热急症学术成就[J].中国中医急症，2001,10(3):121-122.

(本文编辑： 蒲晓田)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赵法新传承工作室)

450004郑州，河南省中医药研究院附属医院内分泌科(张社峰),赵法新名医工作室(赵晓东)

张社峰(1979- )，硕士，主治中医师。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糖尿病及内分泌疾病。E-mail：zhangshefe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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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69/j.issn.1674-1749.2016.09.019

2016-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