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陶穿漆衣

言一

了解大漆特性的人都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有与大漆亲近的缘分。邵磊磊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儿，学雕塑的他第一次接触大漆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过敏，便像孩子一样又惊又喜地对漆艺专业毕业的爱人说：“大漆不咬我！我们可以一起做漆艺。”

2008年，夫妻俩前往位于江苏宜兴的无锡工艺职业技术学院任教。陶都浓厚的紫砂文化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在两人心中萌芽：紫砂工艺的诞生已有几百年，大漆的使用更是历史悠久，如果将温润内敛的紫砂和高贵细腻的大漆相结合，会创作出怎样的良物美器？

“紫砂可塑性强，是理想的胎体材料；大漆适用于装饰，与紫砂结合更是相得益彰。”至今，邵磊磊仍为当时夫妻俩的想法兴奋不已。随后，他们在宜兴丁蜀镇中国陶都陶瓷城成立工作室，取名“漆陶物语”。

事实上，大漆与紫砂结合自古有之。陈列在故宫博物院中的明代制壶大家时大彬所制紫砂胎雕漆四方壶，便是代表作品。然而近代以来，紫砂艺术大放光彩，但紫砂漆艺犹如石沉大海一般难见踪影。“几乎没有现成的资料可以参考，也没有成熟的技艺以供模仿，一切都是从零开始。”邵磊磊说，从他尝试在紫砂壶上髹涂第一抹大漆时，困难就像拦路虎一样出现在面前。

与木、竹等其他材质的胎体相比，烧制后的紫砂壶表面犹如瓷器一般细腻光滑，而大漆本身又有收缩性，很难稳固地附着于胎体上。一次，邵磊磊在杂志上看到中国台湾有名的陶艺家李幸龙制作的漆陶作品，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大漆在陶器上容易附着，是因为陶面比较粗糙，如果紫砂胎的表面也和陶面一样，问题不就解决了？”他找来3 000目的砂纸，将紫砂胎体慢慢打磨毛糙，再髹涂大漆。如此一来，大漆就紧紧地吸附在紫砂胎体上，宛如一体。

工作室里，摆放着一件粽子模样的作品，通体被大米包裹。邵磊磊说，在漆面干燥后，去掉大米，再次髹漆不同颜色的大漆、打磨，大米留下的凹痕就会呈现出独特的肌理，非常漂亮。这就是犀皮技艺的一种方式。“不过，为了保留紫砂茶具的透气性，通常只在部分表面髹漆，犹如锦上添花，让品茶更有情趣。”除了茶壶和茶杯，在邵磊磊的工作定里，鲇鱼茶宠绘上了宝蓝色漆饰，ZIPPO打火机上点缀着绚丽的花纹，甚至连手机后盖也裹着明艳的大漆。

平时，除了教学，邵磊磊夫妻俩都待在工作室里为紫砂画上“漆衣”。虽然少了娱乐时间，但他们感到很充实。如今，除了制作紫砂漆艺茶器，他们还尝试茶家具定制和茶室整体空间营造。虽然业务平淡，但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就像髹漆一样，要一天一天地自然阴干，才能与紫砂完美结合。我相信工作室会有好的前景，我愿意慢慢等。”邵磊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