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桥
2016-03-07周天红
周天红
野猪牙是大刀山下的一个村子,村外的猪龙河多少年了,一直没有桥,村民外出从来都靠摆渡。
这天,猪龙河上突然架起一座桥。村主任去打听,修桥款共八万元,可谁拿的钱却打听不出来。八万元可不是小数目,那是村里人家两三年的收入,到底是谁捐了这笔钱呢?村主任整天琢磨这事,想得头都大了。
“肯定是张老师。张老师以前在咱们村当老师,后来去了县城的学校,可一直还惦记着咱村的学生娃。”村里的文书说。
“你真是说话不经脑子。张老师去年得了大病,自己的医药费都是大问题,哪还能捐钱?”村主任翻了翻白眼。
“那肯定是李老板。李老板是咱村出去的人里混得最好的,听说在沿海一带做生意,那生意大得没边了,八万元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根鸡毛的事。”村里的会计说。
“你也来胡说!去南边打工的几个人上半年就传回消息,说他给一个当官的送钱,后来那当官的被查处,他也跟着进了牢房。”村主任更是不屑。
“会不会是刘知青?刘知青在咱们村待了好些年,多少也有些感情吧,听说他在城里开了家公司,挺有钱的。”治保主任说。
“他?他才不讲感情呢。去年我为村小学买教具的事上县城找人,正好遇见他,想请他帮帮忙。结果他推说要开会,把我撂在他办公室坐了大半天冷板凳,临走都不肯出来见我。”
“不是他们,那只能是肖凯了。肖凯是咱村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有文化也有本事。记得当年他上学的学费还是村里一家一户凑出来的,如今他在外地当领导,为家乡作点贡献不是难事。”妇女主任说。
“你呀,消息太不灵通!肖凯他娘好端端的,前两天为啥病倒了?”
“啊?难道肖凯……”
“他被纪委的人带走了,现在还没回呢。”
其实村主任心里一直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却既不确定也不敢说。那个刘老婆子——无儿无女、长年以捡破烂为生的寡妇,吃着低保,住着村里最烂的房子,怎么可能是她呢?
这天晚上,天降暴雨,猪龙河河水猛涨,村外那座桥连迎几个洪峰,硬是纹丝不动。刘老婆子却不行了,八十多岁的她安详地离开了人世。第二天,村主任带着大家为刘老婆子收拾家当,竟翻出一张八万元的汇款单存根。
【以上三篇作品分别选自2015年11月12日、10月29日、11月12日《检察日报·市井》】
插图 / 奇葩大桥 / 勾 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