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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与解构之后
——伊沙诗歌的精神特质

2016-03-07张强

关键词:伊沙解构诗人

张强

(天津财经大学 珠江学院,天津 301811)

解构与解构之后
——伊沙诗歌的精神特质

张强

(天津财经大学 珠江学院,天津 301811)

伊沙诗歌风趣幽默,闪动着解构思维的灵光,在捕捉生活之真的平庸、琐细、肮脏、丑陋中咀嚼出淡淡的诗意,呈现出别具一格的意味特质。伊沙诗歌以审丑与渎神的方式站在审美的对立面展示人生、人性,对形而上神话幻象进行拆解,在清除文化、体制、神话等外在因素对个体造成的重重压抑和遮蔽之后,将人的真实生存状态呈露出来,显示出俗世人生独立自在的存在方式。

伊沙;解构;审丑;渎神;俗世

一、解构之维:审丑与渎神

伊沙是当今诗坛一位广受争议却特色鲜明的诗人,是“民间写作”的重要代表。其诗歌以亵渎神灵的方式“去蔽”,从“去蔽”后的自在生存中揭示丑恶,消解唯美神话,彰显出鲜明的后现代思维方式——解构。

(一)审丑:站在审美的对立面

审美与审丑作为感性学的一体两面,在本质上都强调非理性的直觉感悟,只不过前者渗入了更多的理性因素,表现为一种肯定性建构和谐统一世界的倾向;而在后者中理性因素已退居次席,呈现出一种否定性解构唯美世界、暴露主客体非和谐状态的分裂趋向。人生现实无处不在的矛盾使审丑更近于真,更凸现审丑主体面对生存现实的清醒和勇气。伊沙诗歌选择了一条形而下的通向“此在”之路,在对俗、丑、真等与雅、美、幻的对立面的关注、思考、表达中揭示了俗世体验中人之本来面目。伊沙诗歌所表现出的对生存现场、生命内里的丑陋、粗鄙一面的深入开掘,加大了诗歌的现实承载力,将丑视为诗歌和人性中理应直面的真实存在,而不是背转身去,潜心构筑虚美的“空中花园”、“人间天堂”。从更深层次来看,美丑的界限本来就不明朗,况且丑行中常常伴生着生命、欲望中未受文明驯化、改造、抑制的原生活力、本能冲动,而这些构成了人生存动力的基础部分。特别是那些 “边缘”人群一向被视为藏污纳垢的所在,然而他们的思考行动逻辑源于自身生活经验,并非毫无合理性因素。正是这种鱼龙混杂的丑性存在使伊沙诗歌远离了单纯透明,步入了驳杂浑浊的诗——生活——生命三位一体的新境界。

高雅、唯美、奇幻的诗歌,一直是中国传统与现代诗歌中一股占据重要地位的流脉。尽管中国古代诗歌中存在“以丑衬美”、“化丑为美”、“以丑为美”等带有审丑意识的创作,但常常忽视诗歌作为感性学(包括审美与审丑两个向度)之一种的具体形态。伊沙诗歌以浓烈的个性色彩、对世俗人生的全身心投入和书写,加入了审丑向度的文学潮流,在承续、深化、创新中独树一帜,张扬着诗歌的先锋性和成熟品质。伊沙诗歌中的审丑性作品涉及吸毒、强奸犯、嫖娼、排泄、斗殴、精神病患者、弃婴、疾病、死亡等现实丑恶内容。诗人以平等、泰然、调侃的态度将它们展露无遗,并给予最深的理解,对人生、人性的感知更为全面、透彻,把审丑向度上的世间百态、人生现实尽收诗中,如《飞》、《强奸犯小C》、《旅馆》《检查》、《在精神病院等人》、《孤独的牧羊人》、《感冒之歌》、《病·痛》、《1997年的死亡》等。

(二)渎神:为俗人正名

日常生活、生存现场、真实体验是伊沙诗歌显在的内容视域,这些对“此在”的深切体验、着力表达承续了第三代诗中“他们”、“非非”等反文化、逃避知识等诗歌理论主张或倾向,更加全面深入地介入和展示生存现场中的人事、人情、人生。李震在将伊沙诗歌作为“反神话写作”的一个案例进行分析时指出,“伊沙诗歌在现代哲学和现代诗的一片‘还原’声中,亮出了一种相反的还原:由绝对的‘在’向相对的‘此在’的还原。由抽象的‘真实’向实实在在的真实的还原,而且是一种矫枉过正式的还原。”[1](P93)

为给俗人正名,伊沙诗歌常常借助最富颠覆力量和非理性色彩的性/身体话语,拆毁形而上神话幻象,解构崇高、庄严、悲剧等超越性体验和范畴。然而有学者对此提出质疑,认为这种“‘反神话写作’基本上把主题集中到性与意识形态两方面,通常利用‘性’来消解意识形态,或者利用对意识形态的消解来无尽地抒写对‘性’的欲望。它所采用的是解构主义写作策略,即它只有解构,而无建构意向,充满文化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的思想情绪。”[2](P11)这种对“反神话写作”文化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的指责虽切中要害,却不明就里。实际上,正是这种文化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抵达了现实人生的最深处,触摸到“此在”的根柢和肉体基础,从形而上的过度抽象、阐释、演绎,退回到形而下的现实场域,意不在精神建构,却与形上传统达成至关重要的互补,或许这是另一重意义上的“文化补天”。反神话写作”的解构策略关键点就在于发现并抨击“文化”、“历史”的“身体虚无主义”,以实在的性/身体(其实是最大的意义)对抗被意识形态化的、忽视、遮蔽、丧失肉体基础的纯粹文化主义、历史主义传统,揭示人作为“政治动物”、“文化动物”、“历史动物”[3](P202)被抽空动物性、身体性之后的异化、虚妄和无意义。正由于充分意识到这一点,“伊沙诗歌正在寻找一种与‘此在’的真实相对应的游戏规则和快乐原则,那将是一个感官的乐园和地狱里的天堂,那里没有什么神圣的意义,人类在那里只有健康而快乐地生存着。而且这个世界不在天上、不在太初、亦不在终极,而在人的体内或身边。”[4](P93)

在《车过黄河》中,“诗人通过‘眺望’和‘如厕’两种方式的对比,向经典性黄河神话发出有力挑战。在个人的低级、客观而实在的生理需要的冲击下,黄河的绝对的崇高与神圣意蕴消解了”。[5](P236)这首诗以平常生理需要的事实性依据抗衡惯性文化冲动的想象性意义建构,使民族文化心理积淀在最简单的事实面前轰然崩毁,使人突然发现失去文化光环庇护的黄河不过就是黄河本身,而“眺望”主体不过就是一具普通的血肉之躯,自己首先面对的是不可小觑的生理需要:

列车正经过黄河/我正在厕所小便/我深知这不该/我应该坐在窗前/或站在车门旁边/左手叉腰/右手做眉檐/眺望 像个伟人/至少像个诗人/想点河上的事情/或历史的陈帐/那时人们都在眺望/我在厕所里/时间很长/现在这时间属于我/我等了一天一夜/只一泡尿功夫/黄河已经流远

《俗人在世》以平静的语调叙述了“我”对耶稣、上帝的恐惧和放逐。日常生活情景与“我”的梦境体验相勾连、参照,确认了自己的俗人身份,对以牺牲肉体、承受痛苦换取悲剧崇高感的行为表示排斥和退却:

那些早晨/随着汹涌的车流/我骑在上班的途中/每一次经过电视塔时/我都埋头猛蹬/而不敢滞留、仰望/那高高的瘦塔/悬挂着我的秘密/曾经在一个梦中/我被钉在塔顶/呈现着耶稣受难的/全部姿态和表情/太高了/没人看得清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实在是一种痛苦/我是个不敢成为上帝的俗人/仅仅梦见

二、解构之后:俗世中人的自在生存

人自始至终都处于俗世局限中,时刻面临忧虑、恐惧、死亡等负面现实处境的困扰而又无从解脱。诗人在想象性的诗歌空间中虚拟超越现实的精神自救,织造种种完美神话来慰藉惶惑不安的心灵,然而现实以不容置疑的真实性给予过度美化的耽妄之想以无情的嘲弄。旧有的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尽管在拓展心灵之域的自由度、保持前进信心的动力源方面不无可取之处,在建构深具目标指向意义的“乌托邦”远景上亦存在难以替代的合理性,然而这种自由度和前进信心如若走上过激的歧途并运用于实际生活,则将演化为一场场巨大而荒诞的人类灾难。“从消极的一维来看,‘乌托邦’是一种‘非在’,它遗忘了人的有限境遇和异化处境,遗忘了人的真实存在是介于有限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它往往表现出其软弱性、虚幻性和无效性。”[6](P150)追求完美是浪漫主义、理想主义、乌托邦主义的共性,而任何事物(包括人与社会)都不可能完美,换言之,完美的东西并不存在于现实中,只存在于我们的意念里。模糊乃至取消现实与意念边界而一味追求完美的思想和行为,最终将由于理想的落空和行为的失范,而面临精神崩溃和现实受难的危险境地。

诗歌一向被视为主情或主智的文体,远离世俗与肉身,可这种遮蔽物性存在的审美取向无形中使完整的“人”走向了“非人”,把实在引向了虚在与虚无。伊沙在将诗歌旨趣从天空拉回大地的过程中,对现实人生、人性保持了最深切的关注和理解,诗人已经和凡夫俗子“打成一片”,或者说诗人的隐性光环已不复存在,然而诗人也绝非全然苟同于流俗、媚俗、恶俗的处身之境,只不过在削弱诗歌超负荷的神性气质之后,将着眼点投向了“人”,一个完整的“人”。

伊沙从自我与身边人们的城市生活体验中领悟到形而上价值追求的虚伪和苍白,以自己的先天禀赋和个人志趣撷取切入诗歌的理想角度,使平庸无序的现实生活体验在保持鲜活的生命在场感的同时,平添了一种罕见的诗性灵光。伊沙诗歌涉及到市民生活吃穿住行的方方面面,却又不仅仅停驻于此,而是适度揭示或楔入生活、人性的内里,竭力发现呈示其中习焉不察的东西,而又不将这些个人发现无限抽象提升,超离出诗歌的载重量,因此他的诗往往在带给读者些许启示感悟的同时,还留下一方回味的空间,以免让意义诉求压垮诗歌意蕴。正如有的学者所言,这种“俗化写作热衷于日常经验的描述,从‘形而下’的凡俗生活表象中开掘隐蔽的诗意。在这些诗人看来,世界万物无所谓现象与本质之分,现象也就是本质,本质也就是现象,真实地描述出现象,也就抵达了本质。故而诗人不一定都高蹈于云端,诗歌也不一定都蒙上神性的光环,诗人不避讳极其琐屑的日常事物,只要抓住身边的事物,把它们记录下来,就有可能直逼隐匿的诗性,当然这就要靠诗人的审美判断力了。”[7](P277)

(一)对俗人俗事的展露

伊沙诗歌大量刻写自己与他人的俗,通过展露各种生活片段、小事件,尽现卑微人生的喜怒哀乐和万千景象。例如伊沙表达自己俗人身份和心理的《俗人在世》以低姿态的个人安逸追求,排斥高处的宗教献身,活画出一个普通人的人生观;在《向劳动者致敬》中,诗人将一位夜总会小姐视为劳动者一员,还致以敬意,并未表现出强烈的贬斥色彩;生活的苦涩与艰辛,即使淡淡写来也会使人潸然和省思,如《饺子》以平实冷静的语言铺写了一位来自乡村的大学生过年时平常却又令人心酸的经历,吃一顿饺子已经成为从地里刨学费的他最大的幸福。生活的强者就在我们身边,他们是普通人,却有着不普通的生存意志与乐观精神,如《钟点工胡姐》通过叙写一位虽然面临生活压力、家境并不富裕的钟点工胡姐以乐观向上的精神面貌打破诗人重重疑虑的真实生活侧面,将所谓知识分子的萎琐心理击得粉碎。

(二)由俗入情的真诚

伊沙诗歌始终站在俗世小人物的生活立场,体察小人物的无奈,将个人的理解和情感与他们的心灵展开沟通,看到小人物身上不同凡俗的优秀品质或者把所谓大人物拿来当小人物调侃和评论,始终怀着一颗真诚的诗心看待人世沧桑,认清人性的美与丑,竭力还原每一个人的面影,以现代(包括后现代)的意识和眼光重新定位个人存在,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人为不平等,在平等的基础上正视其现实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诗人自己的价值判断往往隐而不彰,渗透在字里行间,而不是一味高踞他处,作俯视悲悯状。他清楚地知道,在没有中心的时代,大家都是被播撒的小人物,一切苛刻的评判都变得可疑和无效。《人民》一诗便明确表达了伊沙诗歌平民化的立足点极其选择根由:

在某家银行的/自动提款机前/排着三个人/小姐、民工和我/我站在他们二人中间/就是站在了人民中间/作为人民的一员/这就是我的位置/我的立场和观点/也只能由此而出/这不是矫做的废话/而是客观的事实/圣贤的烂书读多了/脑子发热之时/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

《在海边》中,诗人对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小黑孩万分崇拜,他的泳技之高显示了普通人的超凡能力:

突然/身边开过一条/黑色的汽艇/仔细一看/是个小黑孩/冲上了沙滩/我怀着万分的崇拜/靠近了这个/海边长大的孩子/大海的儿子/“小孩,最远你能/游到哪儿”/小孩回头一指/“前面那艘军舰”/我定睁一看/这才发现/在前方辽远的海域/停泊着两艘/极为牛B的军舰/大海的对岸/就是韩国了

《三人行》没有从正面描绘“三巨头”的高大形象,而是反写丘吉尔的“野心”:

他在尚未搞定法西斯的情况下/就在暗中琢磨着/如何灭掉共产主义/像个小偷似的

(三)由俗入理的自然

伊沙诗歌在介入日常生活情景,刻录常态生活形貌的同时,将从中感悟体味出的朴素道理以机智的口语流露出来,自然天成,远离板结的说教,力求做到“思在诗中,但思可无痕”[8]。淡淡的理趣揉进平实的生活,使我们看到了庸常生活中被忽视的哲理闪光。如《子不教父之过》写身为父亲的“我”故意引导儿子走进一条死胡同,让他感受抄近路的后果,来启发他明白人生无捷径的道理。《枪手》以对枪手的动作和动作之快随其一生的演变轨迹为线索,在“年轻时”、“现如今”、“将来”、“最终”的时间脉络里简洁却不失准确地勾勒出枪手(其实也是所有人)辉煌过后即为谢幕的一生,其间诸多人生况味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在天津听相声》由在茶社听相声引发了诗人对相声艺术发展前景的担忧:

相声这玩意/已经留不住了/注定会像熊猫那样/死绝——这是打它/被召进宫去的那一天起/就定下来的事

《颓废与虚无》从自身的“颓废”经验出发,拒绝相信所谓虚无,道理在于:

一个活到四十岁以上/还没有自杀/没有把自己干掉的家伙/他的虚无就很虚无/就是为了演给人看/就是为了图点什么/才这么玩的呀

(四)观照视点与切入角度的俗化

展露多侧面的世俗生活固然是伊沙诗歌的主要题材视域,而更值得强调的是伊沙对这些俗人俗事采取了一种介入、理解、认同的态度,对自身俗的一面并不掩饰,直接面对和思考俗世人生,不作玄奥之想和美化之事,追求暴露伪装或美好人性之下的潜层心理内涵。伊沙诗歌或采用儿童视角、回忆方式,以单纯观复杂,以童真看荒诞,或以入木三分的眼光直抵人的深层心理(多为非理性层面),或以当事人(诗人自己或他者)自揭家底的坦白,呈露最直接的生活体验和内心感受。无论从诗人处理世俗题材的主观态度,还是从对相关人事的观照视点、切入角度的选择都表现出明显的俗化倾向,很少以一种超越的姿态对书写对象保持一种“心理距离”。然而这种俗化倾向并没有将人引向深渊而无法自拔,相反在触摸到俗世体验复杂性的同时,使人葆有了一份难得的清醒和自觉。

在《我的少年理想,我的素描岁月》中,诗人回忆了自己少年时学素描的往事,以第二人称的言说方式展开了一场跨时空自我对话,淡淡写来,本身即是一幅素描。远去生活的平淡赋予这首诗一种浅浅的忆旧韵味。《耳朵之歌》以一首传唱多时的流行歌曲为切入点,将诗人与e时代少女因共同的青春岁月牵连起来,最通俗的歌曲却饱含了时代变迁的沧桑感。《视点》选择的“视点”是被习惯看作“俗”的叫床声,这种正视人性现实的形而下取材眼光在一般诗中则讳莫如深。

(五)重笔涂染的极点体验:性

伊沙诗歌对传统诗意最具有冲击力和反叛色彩的内容表达莫过于对性心理、性行为和相关人事的体味和想象,他的大量作品或多或少都涉及到性这一敏感话题。尽管新时期文学作品,特别是女性诗歌中,翟永明、伊蕾、唐亚平等开始触及、直面性这一题材禁区,第三代诗中也有不少呈示性内容的作品(多为丑的展示),但伊沙诗歌无论从性题材牵连到的生活广度、心理深度,还是从更高层面的文化审视上都将性这一题材在诗歌中的拓展引向深入和成熟。

性处于理性/非理性、道德/审美/快感、意识/潜意识/无意识、自我/本我/超我、生命/死亡、鄙俗/高雅等多重关系的紧张地带,构成人心中最隐秘难言的深层结构,它向人生的各个阶段辐射,与多种话题叠合相关,如动力、爱情、伦理、意义、身体等。伊沙诗歌对性这一题材大范围的涉猎和重笔涂染,使一向被视为高雅文学的诗歌从空中飘回地面,踏踏实实地与俗人的真实生活展开对话,为生活之真成像。《学院中的商业》、《抵达矿区》、《酷时代》将诗歌放大镜的焦点对准时下生活中人们的性生活侧面,以安全套、专治性病的海报、具有性暗示的隐语等载体间接传递出性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所处位置的讯息;《咖啡馆之诗》、《天使很累》、《想起一个人》、《床上温度39》则从自身生活体验和观感中坦露自己的性冲动、性意识、性行为,写得自然而有节制;《性与诗》、《重要的是节奏》、《命名:日》则使性话题与诗写作互文,将被认为俗的性与被视为雅的诗拉向同一平面,消弭了两者的界限与隔阂;《连这事儿都充满着说法》将人们把类自然属性之一——性关系(插,与被插)发生早晚转化为价值判断时所引发的不良后果近乎荒诞却实事求是地道出,着实令人无言以对,陷入深深的自我反思。

三、结语

伊沙诗歌彰显的解构意识、非理性倾向,体现出拆毁统一和谐的理性主义思想架构,呈现世界破碎、分裂、不和谐、无中心表象的后现代美学特征。伊沙在《饿死诗人,开始写作》一文中写道:“后现代首先是一种精神,一种人生状态。无章可循,无法可法,它排除不‘在’的人。所以有人害怕。”[9](P88)伊沙诗歌对人的真实生活情境的描摹和想象,既是诗人人生观的投影,也充分体现了诗人直面俗世和自身、正视当下和现实的勇气与魄力,传统的文化、诗意遮蔽去除后,人的生存样态——“自在”被凸显出来。其诗歌站在审美的对立面展示人生、人性,对形而上神话幻象进行拆解,在审丑与渎神中寄予对生存、生命真相的思考,重建被传统意识形态放逐的性/身体话语,进而确立了人的生存本根和意义基础。

[1][4]李震.伊沙:边缘或开端——神话/反神话写作的一个案例[J].诗探索,1995(3).

[2]陈旭光,谭五昌.断裂·转型·分化——九十年代先锋诗的文化境遇与多元流向[J].诗探索,1997(3).

[3]韩东.三个世俗角色之后[A].谢冕,唐晓渡主编.磁场与魔方[C].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5]王一川.中国形象诗学[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8.

[6]刘翔.乌托邦、理想主义和诗歌[A].陈超编.最新先锋诗论选[C].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

[7]吴思敬.圣化写作与俗化写作[A].陈超编.最新先锋诗论选[C].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

[8]参见伊沙的网文《〈有话要说〉新篇二》.

[9]伊沙.饿死诗人,开始写作[J].诗探索,1995,(3).

[责任编辑 王云江]Destructuralism and after: On the meaning characteristic of Yi Sha’s poetry

ZHANG Qiang
(Pearl River College, Tianji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Tianjin 301811,China)

Yi Sha is a poet who is subject to a wide controversy in Chinese present poetic sphere, and he is also an important representative poet of "folk writing". His poems are humorous, twinkling with destructuralist thought and tasting a light poetic meaning in catching mediocrity, trivialness, dirtiness and ugliness of real life.So, Yi Sha's poetry presents a unique style of meaning characteristic. Yi Sha's poetry demonstrates real life, human nature in aesthetics of the ugly and profaning divinity on the opposite of aesthetics of beauty, and dismantles the metaphysic myth mirage. After clearing external factors which are suppressing and covering individual, such as culture, system,myth and so on, Yi Sha's poetry reveals true existing condition of a person and displays earthly people's independent and free existing method.

Yi Sha; destructuralism; aesthetics of the ugly; profaning divinity; earthliness

10.3969/j.issn.1673-9477.2016.03.013

I207.25

A

1673-9477(2016)03-040-05

[投稿日期]2016-04-18

张强(1981-),男,河北定州人,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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