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中国制造”之西方“修辞制造”实质
2016-03-06郭小芳
郭小芳
(阳光学院 外经贸系,福建 福州 350015)
刍议“中国制造”之西方“修辞制造”实质
郭小芳
(阳光学院 外经贸系,福建 福州 350015)
西方修辞在当代西方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诸领域中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国制造”这一象征符号究其本质是经济全球化时代下的一个修辞产物,是一种西方国家的修辞构筑。重点从西方修辞的角度解剖“中国制造”的修辞构筑内在机理,从全新的视角审视“中国制造”的负面国家形象所折射出的修辞意图,从中西文化价值观的错位交锋中反思中国软实力的打造,探讨如何与西方进行“修辞周旋”,打破西方主宰的国际话语秩序,在对外宣传中提升中国的声誉,塑造良好国家形象。
“中国制造”;修辞构筑;软实力
西方修辞学①(Rhetoric)作为一门古老的人文学科,绝非脱离现实生活的空中楼阁理论,它体现并渗透于西方话语实践的方方面面,是构筑西方世界政治、经济、文化、意识形态的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西方,从普通百姓到高层国家领导人,整个社会都弥漫着浓厚的修辞气息。由于西方在当今世界事务中的主导地位,全球化时代人类的各种交际活动,不论是日常人与人之间的简单交流还是重要的政治对话和对外经贸交流,也都不可避免地打上西方修辞的烙印。
“中国制造”是在全球化经济发展规律下的经贸对话交流产物,它既承载着中国的文化价值观念,更是西方文化价值观的影射。“中国制造”是西方修辞伙伴对中国产品、中国企业、中国国家、中国人的一个修辞构筑,深刻解剖这一修辞构筑的内在机理有助于我们在对外贸易中“师夷长技以制夷”,与西方人“在修辞上周旋”,唱响“中国好声音”,为自己在国际社会中力争一席之地。
一、西方修辞导论
西方修辞源起滥觞逶迤,兴于古希腊,又因中世纪动荡的政治历史环境而不断演变与分化,以变应变,百折不挠,随着文艺复兴高潮开始展露现代乃至后现代“尖角”,继而随英国的“修辞复兴”又迈向现代主义修辞理论的发展高峰,在20世纪历经碰撞与戏动呈现出多元化、跨学科的新修辞特征。西方修辞在历经沧海桑田后,逐渐以“人类的象征活动”的真面目展示在世人的面前。欧洲思想怪咖杰弗里德里希·尼采认为,并不存在“无修辞性的自然语言”(unrhetorical "naturalness"of language),所有的语言都是修辞性(rhetorical)的;语言本身就纯粹是修辞艺术的产物[1]。修辞界泰斗肯尼思·伯克(Kenneth Burke)将修辞视角引入整个西方话语,破解象征符号的密码。伯克认为将语言作为一种象征的手段来使用能够诱使天生对符号会作出回应的人类进行合作[2]。乔治·肯尼迪在其经典译著《亚里士多德修辞学》中阐释道:“修辞是一种通过包括语言在内的符号系统向他人传递的一种情感和思想的内在能量,这种能量能够影响他人的决策和行为。”[3]我们的社会交往取决于各种象征符号的交流,人类交际其实是一种对语言象征力量的巧妙运用,正如亲历西方话语实践且深谙西方话语“潜规则”的刘亚猛先生给修辞下的一个工作定义所示,西方修辞是“通过象征手段影响人们的思想、感情、态度、行为的一门实践。”[4]
西方修辞所追求的象征力量究其本源是一种说服效应的追求。尽管“修辞”绝非“说服”,但“修辞”与“说服”两者之间若即若离,二者绝不可能撇清关系。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对修辞术下这样的定义:一种能在任何一个问题上找出可能的说服方式的功能[5]。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说,修辞术是一种谄媚的手段,卑鄙的技巧,只能说服没有知识的听众[6]。高尔吉亚(Gorgias)将语言 (speech)和说服 (persuasion)称作宇宙中两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与语言结盟的说服能够铸造一个人的思想 (mold one'smind)[7]。查尔斯·拉森在《说服:接受与责任》一书中写道:“我们必须面对我们日常生活中无所不在的说服,深切地意识到说服本质上是一种针对说服者和受众的象征性行为。说服从根本上代表一种试图影响他人的人本主义尝试,说服他们采取行动——购买、选举、与他人合作——而非迫使强制他们就范”[8]。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Bacon)认为修辞的职责和办公场所是将道理运用于想象,以期更好地改变意愿 (for thebettermovingof thew ill)[9]。早期现代思想家的代表人物乔治·坎贝尔 (George Campbell)认为每一种语言的运用必定是而且也应该是用来启发思考、取悦想象、引发激情或是影响意愿(influence thew ill)[10]。修辞事实上是通过象征手段寻找可能的说服方式,影响人们的思想、态度、世界观、价值观,乃至引发修辞者所预期的行动。
既然语言的运用是一种象征实践,那么该如何发挥这种象征的力量?首先,正是这种对象征力量的追求才使得修辞无法光明正大地大行其事,它只有在不断的自我韬晦中发挥其敢做不敢当的作用,是一种“潜隐说服”手段。其次,古典修辞理论所主张的修辞是基于或然性的基础上的。亚里士多德提出的“属于艺术本身的或然式证明”是指所有能由法则和我们的能力提供的或然式证明。修辞所能施展才华的空间是那些具有可争议的命题[11]。古代颇有影响力的“诡辩家”,高尔吉亚 (Gorgias)、普罗泰戈拉 (Protagoras)和伊索克拉底(Isocrates)也致力于探讨修辞的“可能性”、“机会”、“相对性”等概念。正是这种“不确定性”、“模糊性”、“可争议性”才使得修辞有用武之地。第三,亚里士多德的诉诸道理 (logos)、诉诸情感 (pathos)、诉诸人格(ethos)三种重要的修辞手段对于象征力量的发挥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中国制造”作为一种象征符号,那么西方修辞者们是如何在这一象征符号上“大做文章”,如何使这一象征符号发挥最大的“象征力量”,使西方民众信服这一象征符号被赋予的含义?这是修辞学者们所关注的议题,也是本文要探讨的话题。
二、“中国制造”的修辞诠释与解读
作为一种象征符号,“中国制造”是言语行为主体为实现自身利益而精心构筑的炮弹,是西方人士的一种“有色”言语攻击,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修辞构筑。
(一)“有色眼镜”下的象征符号
修辞大师肯尼思·伯克将人类的语言视作一种象征行为,又从摄影艺术中得到启发,以“辞屏”②(terministic screen)之说形象地揭示象征行为主体的价值观导向作用,就如同摄影师“有选择性”地使用过滤镜头捕捉或凸显景物的某一特征。然而,“过滤镜”所显现的并非景物的全部特征,我们所能看到的仅仅是过滤镜下其万千姿态中的那一“态”,因而不可避免地忽略、无视、遮掩甚至是扭曲其他的“态”。刘亚猛先生指出“辞屏”的这种两面性从认识论的角度看是人类只能无可奈何地身陷其中的一个困境,从修辞的角度看却是人类进行象征行动的一个使能条件(enabling condition)[12]。由此看来,一个象征符号所承载的并不仅仅是该符号本身所传递的本义,而且是被无形注入象征行为主体的世界观、价值观等,更直白地说是服务于主体的修辞意图。英国著名文艺理论家、修辞批评家艾弗·阿姆斯特朗·理查兹(Ivor Armstrong Richards)一直将词义作为其修辞理论研究的重心,这种修辞视角偏好并不仅仅是因为词义是语言功能的基本成分,而恰恰是因为意义为词语使用者效力的方式。在他看来,词义能起到斡旋的作用抑或作为一种“过滤网(screen)”服务于个人的思想、情感和意愿——这种服务介于所有认知活动、情感活动、意向活动以及与此类活动相关的现实之间。当个体思忖幸福时,意义即他们的所思,当他们惧怕一场考试时,意义即他们的所感,当他们嫉妒一个有钱人时,意义即他们的所想[13]。
象征符号暗含人类象征行为的价值取向与思想态度,具有明显的动机性,这也一直是伯克学术研究的兴趣所在,这一点从他的两部专著《动机语法》(A GrammarofMotives)和《动机修辞学》(A Rhetoric of Motives)可见一斑。研究话语推理的先驱格赖斯(Grice)在上世纪50年代开始就致力于人类交际的意图推理模式,把意义分为“自然意义”(naturalmeaning)和“非自然意义”(nonnaturalmeaning),格莱斯关于非自然意义的深入研究说明了人类的象征行为是具有预设意图和动机的。阿奎那(Aquinas)和韦弗 (Weaver)也曾表述过相似的观点。前者认为,“每一个语言形式和意向都形影相随”,后者认为,“语言是形式的系统,无论单独使用还是一起使用,这些形式都具有某种倾向性或意向性”[14]。
因此,语言符号、主体思维以及现实之间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语言符号可以用来指称现实和描述现实,又在主体思维的作用下可以引导现实、建构现实、改变现实、扭曲现实,发挥修辞者所追求的“象征的力量”。语言与现实之间存在差距,存在想象空间。正是语言文字的这种不确定性和模棱两可的想象空间才为修辞发明创造了空间。
(二)“中国制造”的西方修辞建构
“中国制造”原本是一种“中国本土”的地域概念,是对于符合中国货物原产地条件的出口产品所标记的产地标记,指在中国境内生产制造的产品,包括外资、合资、本土企业所生产的产品,是产品进入国际市场的“国籍身份”标签。但随着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它又被赋予深层次的内涵,既代表中国的制造业,又反映中国制造业的现状。既代表中国制造的商品的集体形象,又代表中国的国家形象,体现中国的人文素养、商业文明、文化内涵。
“中国制造”一词,从经济上看,它是伴随着中国对外开放和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迅速崛起的一种经济产物,反映了中国在全球中经济地位的攀升,全球经济格局从一级走向多元化;从政治上看,它折射出西方发达国家对中国经济腾飞的虎视眈眈,更能映射西方世界面对中国经济崛起的担忧,即所谓的“中国威胁论”,是西方“老大哥”一贯以来“主宰世界”这一强烈欲望的突出展示。从文化上看,“中国制造”是东西商业文化和价值观念的“错位交锋”,既展示西方国家自视的“民族文化优越感”,也映衬着中国作为一个古老的“东方国家”的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从修辞上看,“中国制造”的是西方国家的一种修辞建构,是西方主流媒体促成的一种“选择性的”修辞诠释与聚焦投射,是服务于西方意识形态的一种国家软实力(softpower)③的体现。
1.“中国制造”的修辞构筑
“中国制造”是在特定的修辞形势下建构起来的。劳埃德·比彻尔(Loyd F.Bitzer)认为修辞形势(rhetorical situation)是由人、物、事件和关系构成的综合体,它体现为一种实际或潜在的缺失(exigence),如果引入该形势的话语能够迫使人作出决定或采取行动使之得到改善,那么这一缺失便可以得到完全或部分解决[15]。并非所有的“缺失”都能促成修辞形势,我们所讨论的这一特殊的“缺失”一定是一种能够通过对话得到改善的缺失。比如,“冬天来临”并非是一种可以通过话语得到改善的缺失,而无能的市政府在除雪方面所做的努力不够则是一种能够通过话语得到改善的缺失[16]。
早在2001年入世之时,中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很差,对西方大国而言不足为惧,但多年来,中国适时抓住金融危机前世界经济持续上升这一良好国际环境的机遇,再加上充分发挥本土劳动力和资源优势,中国制造业的业绩远远超出了西方大国的预期,东方“沉睡雄狮”的崛起让西方大国感到不安,特别是进入21世纪10年代,中国在国际社会上的声音越来越大,无论是政治、经济、科技、军事等方面,中国都呈现出厚积薄发、锐意进取的姿态。而“中国制造”的产品自2007年以来遭遇多起质量问题曝光,从牙膏到水产品,从沙滩车到轮胎,从儿童玩具到手机,从食品到药品,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场针对“中国制造”的信任危机正在酝酿且声势愈演愈烈。再加上世界金融危机和资本主义体制内爆发出的各种矛盾对西方国家的经济实力造成很大的冲击,西方发达国家已经无法继续“独霸一方”,经济发展持续几年走下坡路。这些都造就了“中国制造”的修辞构筑成为一种“必须”,而且这种蓄意构筑的中国国家负面形象也必须通过主流媒体进行“大肆宣传”和“聚焦投射”。西方国家的主流媒体出于某些政治意图,蓄意加大曝光中国产品质量问题的力度,进行大笔墨渲染,努力为“中国制造”一词增添色彩,让西方民众接受他们所宣传的中国制造的产品形象。正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在人的“主体意识”的作用下,一个“现实”得以建构并确立,而修辞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在西方,创造一个政治现实与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秩序的过程中,修辞要发挥重要作用,得具备下面三个条件:其一,一个“源事件”(source incident)或一系列事件及其连带后果,而这些事件仍然混淆不清;其二,一种能对这些事件加以澄清并赋予其意义的修辞;其三,迅速地宣传这一修辞,以让其他人持统一看法[17]。同理,中国制造这一负面形象的创造也是源于西方经典的修辞三部曲:其一,原产地标明中国的商品质量问题以及食品安全问题频发(源事件);其二,一些具有重要话语权的西方主流媒体硬是将“全部罪责”推脱给中国,给中国扣上“替罪羊”的帽子;其三,大肆宣传中国产品伪劣这一定性,煽动西方民众抵制中国制造的商品,以达到损害中国人以及中国形象的目的,借此减小本国进口贸易逆差。
2.西方对“中国制造”的“有色”诠释与解读
修辞和诠释作为两大学科一直以来处于一种相互交织又各持己见的复杂关系。修辞致力于研究所构建的话语产生的效果,诠释则专注于对话语的解读。如果说修辞作为言说的艺术建构了一个文本,那么诠释便是对这一文本的解读,对文本的解读其实就是诠释者在源文本施加的种种限制条件下生产出一个新文本的过程,亦即一个修辞过程[18]。文本解读是“有思想”、“会思考”的人所开展的一种主体思维活动,因而它需要考虑解读者的预设文化、主体认知、思想动机、政治立场、心理诉求、国家实力、国际关系等众多复杂的因素。事实上这种文本解读是带着“有色眼镜”完成的,可以看作是解读者自身思想动机的展示和变形。通过对“中国制造”的修辞构筑与诠释,一直被夸大乃至扭曲的中国产品、中国人、中国国家形象便顺理成章:低端伪劣的中国产品、无视人本主义及人权的中国人、创新不足与科技落后的中国!这种带着“有色眼镜”解读的文本值得考究。以2008年的三鹿奶粉事件为例,外媒对于婴幼儿奶粉中发现三聚氰胺事件的报道总是凸显这样的字眼,“至少6个婴儿死亡,近30万名患病”,“22家奶制品公司所生产的奶制品中发现了三聚氰胺”,“中国最大的奶制品企业三鹿集团已经封锁超过8200吨有毒配方奶粉,另外700吨奶粉还有待召回”,“该事件导致了中国奶制品全球范围内的召回”,“数百家沃尔玛和家乐福把三鹿奶粉下架”,这些不仅仅是一个个数据鲜明的报道,处处显露毒奶粉造成的问题关乎人命,中国制造的产品存在严重质量问题。不仅如此,外媒在毒奶粉事件之后还会附上一系列关于中国产品质量问题的衍伸报道,诸如“(毒奶粉)这起事件是一连串中国制造的有毒产品事件中的最新事件”,就此又挖出美国食物及药品监管局召回150多个含三聚氰胺的宠物食物品牌,2007年美国监管局和零售商召回至少69 000件中国制造的铅含量超标的玩具等等,以此加深西方民众对中国产品的主观形象。三鹿奶粉事件是一种“源事件”、“源文本”,而透过媒体的“有色”报道,西方民众接受的是一种戴着“有色眼镜”诠释的新文本,是一种服务于西方“主体意识”的修辞文本。
(三)“中国制造”的修辞拷问
不可否认,伴随着中国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及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一些利润微薄的企业的确寻找一些“门道”企图摆脱困境,中国产品质量监管有待提升,但这仅仅是少数企业,不应该被西方媒体夸大其词,甚至作为歪曲抹黑中国形象的“小辫子”。试问西方国家对华出口的产品就没有低劣伪造的?事实胜于雄辩,据我国国家质检总局的官方披露,美国通用汽车频频召回,美国对华出口的食品含沙门氏菌等致病微生物和兽药残留,来自法国、澳大利亚、美国、荷兰等国家的“洋奶粉”事件在近几年也频频曝光。再者,过去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在出口制成品中也只是扮演了加工装配的角色,其中很多技术含量高的零部件都是从西方国家进口而来,缘何产品质量问题就是中国产地的问题?西方国家在分享全球化制造业带来的利润的同时又蓄意模糊事实并把全球化产业链下出现的问题全部转嫁给中国来承担,其目的不言自明。其三,中国制造产品物美价廉,具有性价比优势,获得许多外国消费者的青睐,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国《华盛顿邮报》曾报道说,目前全世界的抗坏血酸维生素C中,有80%是中国生产的。这是一种价格很高的防腐剂,在食品加工中普遍使用。同时,该报称,美国公司对中国产品的依赖程度已经相当高,因此它们可能不愿意减少中国产品的流入量。中国制造对世界经济作出巨大的贡献,间接拉动全球经济增长,拉动贸易伙伴国的经济发展。其四,王孝松等人在考察中国制成品出口对美国就业的正向拉动作用时指出,2006-2010年间中国出口制成品从美国进口的中间产品为美国创造了171万多个就业岗位[19]。其五,为了满足国内政治需要,美国在人民币升值问题上从来没有停止过指手画脚。而很多专家都曾指出,人民币升值并非解决美中贸易逆差的灵丹妙药,从两国贸易本身入手,才是实现贸易平衡的解决之道,对抗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中国制造”其实是西方眼中的中国国家形象的蓄意歪曲夸大,是西方国家觊觎之心和危机感的修辞写照。这种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报道宣传正是西方媒体的一个报道特点,也是西方国家面对东方崛起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击。西方构筑“中国制造”最根本的修辞意图是丑化中国形象,推诿贸易逆差的罪责,进而削弱世界发展中国家对中国的膜拜,以期重塑西方大国的统治地位与“老大哥”形象。中国是一个人口与地域大国,人力资源丰富,无疑是世界经济、军事发展最快的一个经济大国,而西方发达国家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既不能割断全球化背景下与中国的经济纽带,又不能任由中国经济发展势头一再兴盛,面对这样一种进退两难的处境,对深谙西方修辞的西方人而言,除了采取本国贸易保护主义、对中国产品实行“反倾销”等经济手段,从意识形态上打压甚至扭曲中国产品在西方消费者心目中的形象,乃至在西方人中塑造一种歪曲的中国国家形象,这便是一种“深藏不露”、“事半功倍”的修辞构筑。
三、结语
“中国制造”其实是中西文化的一种“错位交锋”。在“中国制造”中体现的是一种具有西方资本主义特色的理性商业文化价值观与中国“中庸之道”的传统商业文化价值观的“碰撞”与“交锋”。中国的商业文化价值观受到“和谐”、“中庸”传统文化的影响,慎独自修,忠恕宽容,至诚尽性,发乎情,止乎礼义;而西方国家的商业文化价值观是资本主义“自由”、“平等”、“创新”等价值观所导向的对消费生活的一种理性追求。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价值诉求必定会使东方国家和西方国家擦出火花,在商业交流中也必定产生摩擦。西方个性张扬强势的文化价值理念在与东方含蓄内敛中庸的文化价值理念进行碰撞后,势必有股“西方压倒东方”的趋势。
“中国制造”同时也是东西方国家软实力的一种“正面交锋”。中国除了提高“中国制造”的“硬实力”,如打造中国产品走出去的综合竞争,提升产品的内在品质及科技含量等,更应该注重提高自身的软实力(soft power),即一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式的吸引力[20]。这种吸引力指建构起西方油然而生欣赏并崇尚东方文化的能力,由此建立并践行一种在国际社会有感召力的价值体系,尤其是以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为导向的价值观。我们应该“师夷长技以制夷”,了解西方修辞传统,熟练掌握西方修辞的内在运作机理,学会在修辞上与西方国家进行周旋,巧妙援引主流媒体的话语权威,在对外话语交流中充分挖掘各种有效的修辞资源,适时动之以情、感之以威、晓之以理,以彼之道还之,努力营造国家的“吸引力”,打造中国在国际对华贸易中的软实力,在国际社会中唱响自己的旋律,这样才不至于沦落为西方的“修辞制造”!
注释:
①中文的“修辞”与西方思想文化传统的“rhetoric”是一种错位的翻译,二者的内涵以及所涉足的领域截然不同,但由于英语中的“rhetoric”无法在中文中找到一个完全对等的词来翻译,下文为论述方便取用“西方修辞”或简称“修辞”,本文所探讨的是西方修辞作为一种象征的力量在人类的社会交流中所起的作用。
②学术界对此译法纷繁,有“术语视屏”、“术语视界”、“词屏”、“辞屏”、“术语规范网”等,术语乃西方修辞视域下的言辞之说,screen乃屏风,摄影用的过滤镜,有屏障,屏蔽之功用,这里借用刘亚猛先生的“辞屏”一说。
③“软实力”一词是个舶来品,刘亚猛先生在“奈‘软实力’何”一文对“soft power”与“软实力”的错位等同做了明确的界定。“soft power”一词源于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约瑟夫·奈,意指“影响他人行为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或结果的那种能力”(one's ability to affect the behavior of others to get whatonewa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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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刘亚猛.奈“软实力”何 [J].外国语言文学,2010(1):73.
RhetoricalConstruct Essenceof"M ade-in-China"
GUO Xiao-fang
(Departmentof Foreign Studies and Econom ics,Yango College,Fujian Fuzhou 350015,China)
Rhetoric exertsa subtle influenceon the political,economic and cultural fieldsof contemporary western society. "Made in China",asymbolic sign,isin itselfa rhetoricalproductof theeraofeconom icglobalization,a rhetoricalconstruct created by thewestern countries.The presentpaper analyses the innermechanism of the rhetorical constructessence of" Made in China",contemplatesits rhetoricalintention projected from China'snegativenationalimage from anew perspective, and reflectson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softpoweron the basis of the analysis of the dislocation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alvalues.It furthersuggestshow to dealw ithWesternerson a rhetoricalbasis,so as to enhance China's reputation in internationalpublicity and shape a good national image thereafter.
"Made in China";rhetorical construct;softpower
H315
A
1674-7356(2016)-01-0076-06
2015-08-26
郭小芳(1982-),女,福建龙岩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研究与西方修辞学。
时间:2016-02-28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13.1396.G4.20160228.1112.006.htm l
10.14081/j.cnki.cn13-1396/g4.2016.01.013